第0360章 三個字
清辭一頓，神色一下子就淡了：「侯爺儘管放心，你若想吃野食，我絕對不會攔着你，畢竟我攔住了你的身，也攔不住你的心，還不如放你自由，起碼能換個相敬如賓。」
明明是他先挑事，可聽了清辭這麼說，他的臉色卻又不好看了：「你認真的？」
清辭反問：「侯爺又是認真的嗎？」
楚詔氣笑，一把將她拽到自己腿上，抓着她的手不重不輕地打了一下：「我遲早被你這混賬女人氣死。」
她就不能說「你要是敢去外面吃野食我就跟你沒完」之類的話嗎？非要與他針鋒相對，一點都不服輸。
但清辭還真不是那種女人。
她其實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這個世道，別說是有權有勢的男人，就只是小城小鎮里一個略有薄產的員外老爺都是三妻四妾，何況是堂堂安平侯。
決定嫁給楚詔那日，她就設想了一下，假如楚詔將來喜歡上別的女人，或者膩了她再納幾個妾入府，她會怎麼樣？
這個想法才剛剛冒出來，她就感覺一顆心像泡在潭水裏，又冰又涼又疼。
她接受不了。
這個在她被用塾鎖刑生不如死時，唯一支撐她活下來的男人，她不想分給別人，半點也不行。
清辭是個很專一的人，要麼不動心，若是動了，漫漫長生也就只會愛他一個人，但如果楚詔真的有一天移情別戀了，她也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只會十分利落地跟他斷乾淨。
在愛情里敗了已經足夠難堪，她得為自己保留最後的尊嚴，死纏爛打求他回心轉意的做法太卑微，會讓這場已經殘缺的感情變得越發不體面。
她的前世就是輸得太難看，以至於身到心都被作踐得千瘡百孔，人要吃一塹長一智，不能每次都栽在一個地方。
清辭看着楚詔，突然說：「楚詔，我這個人一點都不溫良恭儉，也不會放棄一切底線只做一個躲在深宅後院裏相夫教子的妻子，更別會接受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如果將來你背叛我，我再愛你，也不會回頭的，你要是接受不了這樣的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楚詔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幽深如許，凝視着清辭，原本虛搭在她腰上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像要把她嵌到自己身體里似的。
清辭與他對視，甚至有了一種站在萬丈懸崖邊凝視深淵的錯覺，她本能地轉開視線，卻聽到他說：「這句話，太多多餘的字眼了，可以精簡，只用三個字就能概括。」
「嗯？哪三個字？」
「我愛你。」
三個字說完，清辭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楚詔就一下子低頭吻住她的唇。
「……」
清辭頓了一頓，抬起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回應了他的吻。
楚詔倏地睜開眼，看了垂着眼睫認真吻他的女子，鳳眸里又蔓開了笑意，傾身將她抵在車廂上，方便着力，吻得更加深入。
其實他挺好奇清辭在他去河中府平定叛亂的短短几天裏到底經歷了什麼？怎的自從他回來后，她就變得熱情了許多，又是撒嬌又是主動，連原先怎麼都不肯鬆口的婚事都答應。
楚詔有心試探，分開唇時，她又沿着她的脖子往下，她今天穿的比較單薄，方便了他為非作歹，清辭竟也只是戰慄了一下身體，然後就默許了。
不過這份默許也不是毫無尺度，在他企圖解她的系帶時，清辭終於忍無可忍，拍掉他的手：「你還沒完？得寸進尺。」
楚詔意猶未盡地在她的嘴角輕啄，道：「二十三年，我只對你動過心，往後數十年，我也只會為你動心。」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清辭對他也有情，但始終摸不出這份情在她心裏是什麼分量，是喜歡但也不是特別喜歡，還是喜歡但沒到非他不可的地步，還是……風雲浴血的大將軍斤斤計較著，想剖開她的心看看他佔了多大位置，又是不是這個位置的唯一？
直到聽到她這番話，才算徹底知道她的心意。
不是只有他一直對待這份感情珍而重之，她雖然一直沒有表達，但比他有過之無不及，她跟他一樣，只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容許任何分享。
清辭耳根有點紅，覺得突然這麼剖白太不像自己了，難為情地輕咳一聲，強行將話題轉回正事上：「……順國和大焉的戰事有什麼變化？南越在這場戰上有很重要的作用，能不能拿來做什麼文章，好讓燕寧和尉遲沅這對冤家在一起？」
楚詔痞是痞，卻也是個會顧忌人的性子，知道她不好意思，也沒有故意逗她，身子往後一靠，看着她說：「南邊的戰場要出大變化了，不出意外，這兩日就會有下一份戰報傳來，大焉要敗了。」
清辭眉心一抽：「大焉要敗了？」
「順軍明顯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消磨我軍的意志力和戰鬥力，偏偏滿朝文武看不透他們的策略，難得兵部尚書長了腦子提出來，他們還是不以為然，又派了個副帥過去玩爭權的把戲。」楚詔嗤笑，「現在時機要成熟了，順軍必定會發起猛攻。」
清辭恍然大悟，馬上接話：「大焉若是敗了，朝中無可用之將，你就提議讓尉遲沅回南越協同作戰，陛下必定不會放心這個質子就這麼走了，我們就可以順勢提出讓燕寧聯姻下嫁，以用公主控制世子的理由說服陛下。」
楚詔彎唇：「對。」
……
誠如楚詔所料，兩日後，一份戰報送達朝廷——順軍趁夜偷襲我軍，攻勢猛烈無法抵抗，我軍負隅頑抗一夜后，退至南越。
簡而言之，敗了。
文熙帝勃然大怒，當庭就想下旨斬了作戰不力的劉錟，被楚詔一力保下。
楚詔表示，大焉與順國第一回開戰，我軍對順軍的作戰方式等情況大不熟悉，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兩眼一抓瞎的情況下，劉錟還能支撐至今，並在順軍突襲時，臨機應變退至南越，保存戰力，沒讓我軍死傷太慘重，已是大為不易。
文熙帝聽了才暫時放下殺心，轉問滿朝文武有什麼應對之策？
楚詔道：「臣提議，讓南越世子返回南邊，協同劉錟將軍對戰順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