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6章 不要惹我

「這位大哥。」清辭開口。

獄卒轉過頭，惡聲惡氣地問：「幹什麼？」

清辭不惱不怒，從容有禮地微微一笑，指了指別的牢房的犯人的白米粥和饅頭，又指了指自己這碗不知道是誰昨晚吃剩的飯菜倒在一起攪拌攪拌后拿來給自己的餿水：「是不是拿錯了？我的和大家的怎麼不一樣？」

「沒拿錯，你就是吃這個，不愛吃就餓著。」獄卒嘲諷地道，「都坐牢了難道還想吃山珍海味？挑三揀四跟誰會慣着你似的。」

清辭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自己，覺得還挺新鮮——整個大焉沒人比她更有自知之明了，在什麼地方該過什麼日子，她很有數，但沒道理別人能吃正常的東西，而她只能豬食吧？

本少來吃一頓兩頓無所謂，但無緣無故這麼區別待遇，她還真要跟他掰扯掰扯，何況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在這牢房裏待多久，要是頓頓都這樣，她那兒受得了？

就算她受得了，白少爺還受不了呢——他雖然絕對不會吃這裏的東西，但他也不會允許她吃。

那獄卒比她脾氣還大，見她沒動，直接就把碗拿走：「不吃就拉倒！」

清辭快速扣住他的手腕，獄卒一愣，抬頭一看，清辭卻是對他和善一笑：「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進大理寺的牢房，實在不懂規矩，如果在這裏想吃一頓正常的飯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大哥你但說無妨，入鄉隨俗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獄卒眼珠子一轉：「想吃好飯啊？簡單，十兩銀子一頓飯！」

清辭氣極反笑：「十兩銀子一頓飯？你們開的不是牢房，而是錢莊銀號吧？」十兩銀子可是能讓普通人家生活大半年了。

她瞥了眼旁邊的牢房：「他們也每頓也給十兩銀子？」不可能吧，哪怕是家裏有金山銀山，也沒法兒這麼敗。

獄卒獰笑：「不怕實話告訴你，他們吃飯不用給錢，唯獨就收你的。」他用力甩開清辭的手，「沒錢就別吃飯！滾一邊去！啊——」

最後的慘叫是白珩舟抓了她的胳膊狠狠反擰了，力道之大，幾乎脫臼，獄卒整張臉都備憋紅了，叫聲更是響徹整個牢房。

獄卒再也囂張不起來，跪在地上慘叫：「疼疼疼，放開，放開！女俠饒命！饒命！」

白少爺時常忘記自己是女子打扮，聽了他說這話，皺了皺眉，擰得更加用力。

「啊——」獄卒撕心裂肺，「大小姐！姑奶奶！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其他牢房的犯人看得目瞪口呆，他們進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敢對牢頭動手的犯人，這兩個人是什麼來歷啊？

清辭一手拿起那碗餿水，湊近一聞就忍不住反胃，她搖了搖頭，看了獄卒一眼，她本來以為大理寺是跟別的牢房一樣，信奉個「衙門口八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的鐵律，想着入鄉隨俗，給點錢買個舒服度日得了。

但這獄卒故意為難，那就另當別論了，縱然虎落平陽，但天牢裏都沒人剛敢對她這般不客氣，何況是大理寺，再說了，她被燕竹出爾反爾的火氣還沒泄呢，正愁找不到人出氣。

她一手掐住獄卒的下巴，溫柔道：「大哥你喋喋不休說了那麼多話，想必也渴了，喝口粥潤潤嗓唄。」

獄卒眼睛瞪得老大：「不要！不要！」

清辭直接將整碗餿水都倒進他的嘴裏。

獄卒整張臉都是生不如死之色：「唔唔——」

其他牢房的犯人們：「……」突然感覺吃不下東西了。

「飯我可以不吃，但有一個道理我必須告訴你，」清辭嘴角微彎，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我元清兒自打到了帝京，就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能讓我吃虧，那些讓我不舒服的人，我一般都是當場回敬回去，當場回敬不了的，我琢磨幾天也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我現在雖然身陷牢房，但誰都沒辦法保證我出不去，你區區一個獄卒，還是不要隨便聽人的話來招惹我，免得得不償失。」

一定是受人指使，否則他一個獄卒，為何要這樣不依不饒地刁難她？大理寺是杭立夫的地方，十有八九是杭家人安排的，清辭收了唇邊的笑，進來之前就在想，相府二房的人全栽在她手裏，杭家這個姑姑家應該不會善罷甘休——果然啊。

獄卒口吐白沫，白少爺厭惡地皺眉，將他一把丟開，獄卒摔在地上，翻著白眼指著清辭他們：「你、你……」

「我們如何？」清辭挑眉。

「……」獄卒嘴裏全是餿水的味道，想吐卻吐不出來，胳膊還被擰脫臼了，整個人生不如死地在地上抽搐，看着清辭的眼神分外驚恐，可見本質是個欺軟怕硬的，被清辭和白少爺教了一回怎麼做人，不敢再放肆。

清辭拍拍手站起來，直接指使道：「去給我拿飯菜來，我餓了。」

獄卒不敢不從：「好，好……」

獄卒連滾帶爬地走了，沒多久就帶來新的飯菜，清辭本意是只想吃跟其他犯人一樣的東西，哪知這獄卒被他們教訓怕了，不敢怠慢，竟給他們拿來了米飯青菜和紅燒肉。

「真是太客氣了，下次有飯有菜就夠了，肉不必每頓都準備，一日一餐就行，畢竟兄弟月錢也不多，不好叫你破費。」清辭眉開眼笑地接了。

獄卒抱着脫臼的胳膊笑得比哭還難看：「好，好……」

清辭正要拿起筷子，眼角忽瞥見有一道黑色光影極快速地抽過來，她立即喊：「小白！」

白珩舟隨手用筷子夾了一粒米飯彈過去，對上那黑影，細小輕微得如同無物的米粒，在他手裏如同能傷人致命的暗器，直接將黑影撞飛，清辭定睛一看，黑影原來是一條鞭子。

上來二話不說就用鞭子抽她的手，可真夠毒辣。

揮鞭的女子錯愕地睜大眼睛，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擋了她這一鞭子，但是一擊不中，她眼中火氣更甚，反手一鞭就抽在獄卒身上：「好大的狗膽！誰准你給他們飯吃？！」

獄卒哭道：「大小姐，是他們逼我的，我、我沒辦法啊。」

「他們被關在裏面，怎麼逼得了你？我看是你沒把我的話放在眼裏，看我不打死你！」女子左右開弓接連往獄卒身上招呼鞭子，獄卒不敢反抗，只能東躲西藏地喊道：「大小姐饒命啊，饒命啊！」

大小姐？敢在大理寺撒潑的大小姐，應該是杭立夫的女兒吧？清辭勾了勾唇，看來又是一個和上官芸歌一樣不知所謂又無腦刁蠻的大小姐。

大小姐打夠了，才怒斥一聲：「滾！」

獄卒連忙跑了。

清辭這才好整以暇地喊：「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