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9章 白少爺也會炫耀了
楚詔平時逗她玩的時候，會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醋一醋，但這會兒反而無意多說，三言兩語就帶過了。
他用一塊水晶打磨成的透鏡照着菊兒的手指，眼睛一眯，突然說：「你來看看，這是不是一根線？」
清辭忙湊過去瞧，楚詔用一支細尖鑷子，小心翼翼地從菊兒的指縫裏抽出那一根線，正對着陽光，依稀可以認出那是藍色的。
……
就在清辭那邊有意外發現時，從棠梨宮和慎刑司派出去的宮人也已經在各宮走動起來，挨個詢問可否有當年湯泉宮的舊人？
上清宮裏，太后拿了一把金剪子，修剪因為一天一夜的秋雨滋潤而過分生長的盆栽，聽見宮門口有喧鬧聲，抬頭看了一眼，認出其中一個面孔。
「那不是棠梨宮的宮女嗎？哀家在小九身邊見過她，來上清宮做什麼？」
芳姑姑道：「奴婢去把她叫來問問。」
太后懶懶一應：「嗯。」
宮女被芳姑姑帶了過來，畢恭畢敬地行禮：「太后萬福金安。」
太后又剪掉一片不和諧的綠葉，看着盆栽又恢復原來的景緻，心情愉悅，說話也輕柔：「是小九讓你來找哀家的嗎？」
宮女低聲道：「回稟太后，是公主讓我們到各宮問問，可有哪個宮人原來在湯泉宮做過事，有事詢問。」
太后抬起了眼：「湯泉宮？」
她佈滿皺紋的嘴角含着的笑意好像更深了幾分，看了幾眼那宮女，才又垂下眼皮繼續修剪盆栽，漫不經心般問：「找湯泉宮的舊人做什麼？」
「奴婢不知，好似是和昨日在御花園發現的女屍有關。」
太后笑了笑，沒再問了：「皇宮這麼大，你們這幾個人問得過來嗎？人手不夠，哀家這裏還有些，你儘管帶走。」
宮女忙道：「謝太后體恤，慎刑司也派了些人幫忙，人手足夠。」
「好，你去吧。」
宮女福了福身，低着頭轉身離開。
太後放下小剪子，將放在袖袋裏的護甲拿出來重新戴上，眼角瞥了一眼那宮女離開的方向：「查得那麼快，已經找到湯泉宮了。」
芳姑姑輕聲：「是啊，才一天。」
「大張旗鼓，滿宮找人，看把他們着急的，」太后笑笑道，「把人給他們送去吧，幫他們一把。」
芳姑姑明白她的意思：「是。」
「唉，哀家的雪團到底哪裏去了，沒了它，這上清宮看起來都比往日寂寥，真叫人待不住。」太后伸出手讓芳姑姑扶著，「芳姑姑，隨哀家到皇帝那裏坐坐吧。」
她嘴角流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意：「哀家要跟他聊聊湯泉宮。」
……
「這是什麼線？」停屍房裏，楚詔將從菊兒指縫裏抽出來的一小段線放在托盤裏，問了清辭。
就這一小段，清辭再見多識廣也不可能認出來，只能猜測：「應該是絲線，棉線沒有怎麼細。」
楚詔面不改色道：「你那個『丫鬟』不是能通過物品觸碰來感應過去嗎？讓他感覺感覺，看這段絲線原來屬於誰？」
清辭很想問侯爺您忘了一個時辰前剛都跟我家小白打過架的事情嗎？現在是怎麼好意思指使他的？
鑒於楚侯爺的臉皮厚度，清辭覺得問了可能也沒用，只得認命叫來白珩舟：「小白，你可以試試嗎？」
只要是清辭的要求，白珩舟都是聽從的，但他剛才在旁邊聽見了，這是那個討厭的男人提出來的，不太樂意照辦。
楚詔嗤笑一聲，清辭瞪了他一眼讓他閉嘴，反過來哄小白：「好小白，試試吧，回去我給你做你愛吃的茄子，好不好？」
白珩舟道：「不夠。」
真是出息了還會討價還價了，清辭有點老母親看到孩子長大成人的欣慰：「那再加一道紅燒排骨？」
白珩舟道：「不愛吃。」
「對哦，那是爭渡愛吃的，那吃魚？」
「錦鯉？」
「你怎麼還惦記這件事？說了不能吃它，做鹽酥小黃魚吧。」
「嗯。」這還差不多，白珩舟再強調一遍，「要你做的。」
清辭保證：「我做的，我親手做。」
心滿意足的白少爺走上前一步，擦身而過時淡淡看了楚詔一眼，澄澈的眼眸明明沒什麼情緒，可就是讓人覺得他是在炫耀清辭對他的好。
楚詔：「……」
清辭沒注意楚侯爺被挑釁了有些陰測測的眼神，專心看着白珩舟，白珩舟伸出一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按住了那截絲線，閉上了眼睛。
腦海里突兀地出現許多畫面，一幀幀從眼前掠過，他追溯到了這一根線的前世今生。
光怪陸離里，他「看到」了夙興夜寐的蠶農辛苦養殖桑蠶，看到了將蠶絲搓紡成絲線的農女，畫面一轉，變成了將絲線紡織成布匹的工人，接踵而至的是制衣，技藝精湛的綉女在衣服上綉出了圖紋，最後衣服送到了金碧輝煌的宮殿裏……
白珩舟皺起眉頭，清辭一直小心觀察他的臉色，見他神情有異，忙抓住他的手臂，低聲喊：「小白。」
白珩舟倏地睜開眼，瞳眸有一瞬間變成了全金色，清辭心中一緊，怕他走火入魔，不過他眨了一下眼，又恢復了平常。
這是楚詔第一次看到別人用異能，白珩舟果然和他一身本事完美契合了，無論怎麼使用都沒有任何不適，而他不行，他一用異能，輕則暈眩，重則反噬，根本做不到他那樣運用自如。
「你怎麼了？」清辭忙問。
白珩舟搖搖頭表示沒事，清辭鬆了口氣：「你看到了什麼？」
「衣服上綉著龍的男人把它送給了另一個男人。」白珩舟轉頭看向窗外，這間房只有一扇窗，從這扇窗極目望去，可以看到御書房的屋脊，「在那裏送的。」
清辭心底一凜，白珩舟口中這個送衣人是誰，根本不用想也不用猜，身份已經呼之欲出，就是皇帝，而能得到皇帝賞賜衣服的人，對方身份必定十分尊貴。
「你能看清那個男人的臉嗎？他長什麼樣？我是說，他臉上有沒有什麼特徵？」
「他這裏，」白珩舟指了指自己的右額角，「有刀疤。」
這是個很明顯的特徵，清辭看到了破案的曙光，忙轉向楚詔，用眼神詢問他，朝廷中有沒有哪個文官武將臉上有刀疤？
然而楚詔沉吟后卻是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