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9章 我說不準就不準
「我們只挖開那個亂葬墳。」徐夢佳道,「元家滿門,上至於主人,下至奴僕,三十幾口人全死了,除了被家人認領回去的屍身,剩下的全都埋在那個亂葬墳里。」
閨秀們都不禁皺眉,難怪徐夢佳今日敢當堂污衊縣主,原來早就喪心病狂了,連墳都敢挖,就不怕被死不瞑目的冤魂尋仇嗎?
徐夢佳豁出去了:「挖開后,我們才發現,那些屍體里多了一具少女的屍身,而且那具少女屍體的年齡身高外貌都像極了元清兒!」
眾人面面相覷,有驚有疑,小聲議論起來。
當初元家滿門的後事是范嬤嬤和劉嬤嬤安排的,清辭不知道她們是怎麼埋,後來倒是有想過要去處理元清兒的屍身,免得將來會生變故,但她雜七雜八的事情實在太多,轉頭就把這件事忘了,沒想到紕漏還真是出在這上面。
「大家把整件事聯想起來想,一個在元家滅門當天失蹤的十五歲庶女榮清辭,一具多出來的像極了元清兒的十五歲少女屍體,這實在太過巧合,所以我有理由懷疑,真正的元清兒已經死了,現在站在我們面前的,是——」徐夢佳猛得一指清辭,咄聲道,「庶女榮清辭!」
「是太巧了些。」太后重回鳳榻上落座,用一種不偏不倚的語氣道,「徐家姑娘的懷疑確實並非全無道理。」
老太君冷眸:「難道太后真想讓我家清兒和這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女子滴血認親?」
太后故作為難:「唉,皇姑,並非哀家不信任清兒,也並非哀家不想護著清兒,只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這麼多位名門小姐都在場,不給大家個交代不合適。」說完就不管老太君是什麼臉色,不容置疑地直接吩咐,「芳姑姑,準備一碗水和一把小刀來。」
老太君儼然是怒了:「太后!」
太后橫眉:「皇姑,這裏是上清宮,哀家還是有做主的權利。」
老太君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握著拐杖的手捏得緊緊的,清辭連忙對燕寧使眼色,燕寧端起一杯茶就送上去:「皇姑奶奶,您喝口水,先消消氣,這件事……」
不曾想老太君竟一手打翻了茶盞,碎片濺到太后的腳邊,太后猛地站了起來:「你!」
「清兒是我的人,我說不準就是不準!」老太君雖然年老,但自出生至今一直都是備受榮寵和尊敬的皇室公主,正兒八經的真龍之後,才不怕這個幾十年前就看不順眼的太后,「太后若是非要一意孤行,那就恕老身不敬了。清兒,跟老祖宗走!」
「站住!哪怕你是大長公主,也沒資格將國家法度視若無物!」太后臉色陰沉,「元清兒涉嫌假冒身份,欺騙陛下,按律哀家現在就能將她交給大理寺審問!」
老太君霍然回頭,臉上分明可見暴怒之色,清辭擔心她再這麼頂撞下去,哪怕她是大長公主也要被治不敬之罪,忙打斷:「老祖宗!」
「稟太後娘娘,淑妃求見。」內侍第二次進來通報,不偏不倚打斷了這場即將被點燃的爆炸,眾閨秀齊齊鬆了口氣,剛才可嚇死她們了,兩位當朝身份最尊貴的老人竟就這麼吵了起來……
燕寧也連聲道:「哎呀,淑妃娘娘怎麼來了?這可真是稀客啊,皇祖母,淑妃娘娘身體不好,不要讓她在外面等太久,不如先讓她進來吧?」
「身體不好就老實待在自己宮裏,出來做什麼?」太后余怒未消,語氣不善。
內侍低着頭道:「淑妃說,得知上清宮之事,特來幫忙。」
她一個病秧子能幫什麼忙?太后沉了口氣,揮手:「宣。」
不多時,第二波不速之客便走了進來,清辭偏頭去看,淑妃穿着打扮還是比較素凈,氣色比上次去玉明殿看病時好一些,想來她開給她的那些葯對她有用,只是多年纏綿病榻,一時半會恢復不過來,臉上還是顯出病態。
淑妃走到太后駕前,行了個萬福禮:「臣妾參見太後娘娘,太后萬福金安。」
氣頭上的太后竟還不忘伸手扶了她一把,沒讓她徹底彎下腰:「身子不好就不要多禮了,坐下吧。」
淑妃道:「謝太後娘娘。」抬頭看到老太君,她也微微欠身,「大長公主也在。」
老太君平淡地點了下頭,清辭代為回禮:「淑妃娘娘安好。」
淑妃淺笑頷首:「縣主好。」
「夏末秋初,天氣多變,你身體一直不大好,怎麼還在這時候出來見風?」太后讓芳姑姑扶著坐下,語氣平淡。
淑妃柔聲道:「臣妾今天感覺好多了,本就是來上清宮向太后請安的,不巧太后這邊起了官司,剛才在門口聽了一耳朵,臣妾也有些想法。」
「什麼想法?」太后看她。
淑妃道:「臣妾想,徐小姐膽子再大,無憑無據也不敢到太後面前狀告縣主,想來這件事應該是有點依據的,縣主既恐有欺君嫌疑,就必須查清楚,否則對誰都交代不過去,所以臣妾的意思是,滴血認親還是應該要做。」
太后神色稍緩,展露一點笑意:「嗯,淑妃說的,也是我想的。」
老太君冷眼:「照淑妃這麼說,今後隨便來個人懷疑誰的血統,豈不是都要做一個滴血認親以證清白?這樣下去,貴人們成了什麼了?」
淑妃輕聲道:「《大焉律》裏有明確的規定,以民告官、以卑告尊者,要先滾過釘板,徐小姐雖然是官眷,但無品無級,也只能算是民女,縣主如今還是陛下親封的三品縣主,今日這事,也算是以民告官、以卑告尊。」
徐夢佳渾身一個激靈,這是要她滾、滾釘板?
太后皺眉,似也有不贊同之色,淑妃就又峰迴路轉道:「不過今日在太后和大長公主駕前,見血不太好,就先欠著,等會要是證明徐小姐是誣告,那就讓她和這兩個人上釘板滾一圈,同理,今後再有類似的事情,就讓告狀者先滾過釘板。」
「太后,大長公主,你們看這樣如何?」
太后覺得這個並無不可:「徐家姑娘,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