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4章 你了解侯爺嗎

清辭一路跑回一心堂，回頭看沒人追過來才鬆了口氣。

她承認，參選秀女之前她打過穎王殿下的主意，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實際上從未越界，一直只是泛泛之交，哪知道燕綏竟然對她……這都是從什麼事情的事情？他們真的沒多熟。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她和楚詔的事還沒掰扯出個結果，現在多了個穎王，簡直越扯越亂。

清辭最怕桃花債，一個頭兩個大地進了老太君的屋子。

老太君躺在一張搖椅上，那是清辭某天帶着白珩舟和爭渡一起做的，本來只是一時興起之物，沒想到她老人家竟然很喜歡，這個夏季每天午後都在上面午睡。

清辭擔心她今日大怒會傷身，特意幫她把了脈，好在她這半年調養得不錯，身子骨硬朗，倒是無礙，她繞到搖椅后，幫着老太君捏肩，老太君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面前，輕輕拍了拍，憐愛之情難以言表。

「穎王殿下至純至善，溫文爾雅，脾氣和秉性都沒得挑，最重要的是他背後沒有複雜的利益關係，是為良配，你若能嫁得他，下半輩子會安穩平順的。」

清辭寵辱不驚：「老祖宗，您想多了。」

老太君含笑看着她：「穎王殿下都求到太後面前了，還是我想多？」

「您也知道？」清辭啞然，果然姜還是老的辣，老太君也看出今日李女官和孫女官是受太后指使而來。

老太君道：「穎王的母妃是南越人，是當年南越臣服大焉後進貢的美姬，可能是水土不服，進了宮后就大病小病纏身，生下穎王后沒兩年就走了，太后瞧著那孩子可憐，就將他帶去了上清宮，一養就是二十三年，在太后心中，穎王的分量與其他皇子皇女是不一樣的。」

「所以太後為穎王親自挑選了正妃，就是她的外甥女孟旖珊，只是穎王不肯娶，太后才不得不另闢蹊徑，想通過選秀將孟小姐塞給他，眼看就要得逞，偏生多出了我這麼個異數，她老人家只好毀了我，斷去穎王的念頭。」清辭笑了笑，「太后不愧是太后，有她在，穎王和我必是沒有可能。」

老太君深深地看着清辭，不過是十數歲的小姑娘，本該不諳世事待字閨中，可她一雙眼睛卻看透太多，什麼陰謀詭計放在她面前，她都能理出個一二三四。

但太聰明，未必是好事。

「清兒，慧極必傷。」

清辭微笑：「不慧更傷。」

老太君想想也是，她若是笨點，恐怕早就被零落成泥碾作塵。

「那我讓我猜猜，我的清兒將來會嫁誰。」老太君神情柔和，掂量道，「有太后在，穎王妃十有八九是孟家丫頭，那就只剩下南越世子和安平侯爺，南越世子在陛下面前求娶過你，今天又特意過來給你壓陣，看來是真對你有一份情。」

這倒未必，尉遲沅當初求娶她，只是因為不想和皇室結親，拿她當託詞，並非真的有情，反倒是這幾次總看到他和燕寧出雙入對……沒準，南越還真要出第二個來自大焉皇室的王后。

當然了，這種話清辭不會隨便說，只是一笑。

老太君口渴了，示意清辭倒杯水給她，清辭想她今日情緒波動太大，就幫她泡了杯安神茶，喝了茶，老人家她就都開始閉目養神，似乎沒打算再說話。

清辭等了半天都等不到他開口，不禁追問：「楚侯爺呢？老祖宗怎麼不說他？」

老太君睜開眼，笑睨了她一眼，然後才慢悠悠道：「楚候啊，他若是想要你，你就一定是侯夫人。」

清辭臉上有點熱，輕咳一聲，重新走到老太君身後幫她捏肩，嘀咕地說：「他想要我，我還不要他呢，怎麼我就一定是侯夫人？」

老太君老頑童似的一笑：「嗯？你不是喜歡他嗎？」

清辭險些咬着自己的舌頭，有點情急地說：「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他！」

「不喜歡怎麼主動問我對他的看法？剛才提穎王和世子你可不是這個反應。」老太君揶揄道。

「那、那是因為您都提了穎王和世子了，沒提侯爺我才問的。」

老太君泰然道：「你以為我老了，足不出戶，不知道外面的事就能糊弄我？那些流言蜚語我也是聽了不少的。」

「……」與長輩聊起這種話題，清辭兩輩子都沒有過，真是尷尬得無以復加。

老太君笑起來，慈愛地望着她：「侯爺當世英傑，多少閨中女子為之傾心，你喜歡他沒什麼不對，只是終身大事，你要細想清楚。你了解楚候嗎？」

了解他嗎？清辭一下子被問住，心底竟然閃過一層茫然，哪方面的了解？

若單說他的戰績，天下無人不知。

楚詔十四歲隨父從軍，十六歲掛帥，十七歲與大宋一戰成名后被封為定北大將軍，從軍七年，東征西討，戰無不勝，尤其是他二十一歲時率軍與大宋在匯水峽谷那一戰，更是揚名天下，雖然他在那一戰中「傷了腿」，但也打得大宋近十年內無還手之力，是當之無愧的戰神。

不提戰功，單說他的身世經歷，在大焉亦是算得上婦孺皆知。

楚詔的生母是老安平侯夫人的陪嫁侍女，正經的貴妾，與侯夫人親密無間，在侯府的地位不低，因此他這個庶子其實與嫡子也沒什麼不同，他排行第三，上面還有兩位哥哥，下面則有個同胞弟弟。

老安平侯是在他十五歲時因傷病發作，在一次巡營途中從馬上摔下來沒的，臨終前留下一封遺書，讓皇帝將爵位賜給楚詔。從那時候起，就有風言風語說是楚詔害死老安平侯，又偽造遺書，否則哪會有人不把爵位留給嫡子而留給庶子？

也不知道是聽了流言蜚語，還是因為大焉從來沒有庶出之子繼承爵位的先例，文熙帝考慮再三，對奏表選擇了留中不發。

也就是保留下爵位，但沒有封楚詔，也沒有封老安平侯的嫡長子。

後來幾年，他的兄弟們開始屢屢犯錯，聲名狼藉，成了帝京的笑話，不堪大用被先後罷官，文熙帝在一次下旨褒獎楚詔的戰功時，終是把安平侯的爵位也賜給他。與此同時，一條「楚詔軟禁了他的兄弟」的留言也不脛而走，至今猶在。

以上就算不是大焉人盡皆知，也不是秘密，稍微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清辭很了解，至於幾分真幾分假就不得而知，若說旁人不知道的一面，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