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5章 太聰明是活不久的
清辭着實有些失望，還以為張開昌是多彪悍的人物呢，沒想到就是這麼個玩意兒，她才出了十分之一的招數他就撐不住，太不好玩了。
廚房端上來一桌菜肴，張開昌看見其中一盤嫩黃色的糊狀物，頓時想起被野狗分屍而食的張遠的腦漿，頓時大叫：「這是什麼？！」
僕人愣了愣：「這是大人你平時最愛吃的蛋羹啊。」
張開昌噁心想吐：「拿走！拿走！不要再讓我看到它！」
僕人不明所以，但看他這麼激動，忙不迭地撤走：「是。」
張開昌好一會兒臉色才好轉，指著另一盤菜：「那個是什麼？」
僕人道：「是烏雞湯。」
張開昌點點頭：「好，給我盛一碗。」
雞湯味道鮮美，平復了張開昌即將崩潰的心情，他正準備喝，清辭突然道：「大人，等等，這湯有點不對。」
張開昌條件反射地將湯碗丟下，湯水倒在地上冒出白煙，顯然是有毒！
在旁伺候的僕人嚇得當場跪下，張開昌勃然大怒，猛地一手掀翻了整張桌子，桌上各色菜肴都倒了一地，楚詔飄到一邊去，避開湯水。
張開昌殺心已起：「把廚房那些人都給我杖斃！」
清辭按下他的暴躁：「大人，你忘了我說的？不能輕舉妄動，小心打草驚蛇。」
「這樣的日子我還要怎麼過？！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我早晚要被折磨瘋！」對着接連救他性命的『老二』，張開昌按捺著沒有發火，但語氣也不算好。
清辭輕描淡寫地笑笑：「大人如果信得過我們，這個下毒案就交給老三去查，而我這裏，有一個辦法能讓那些邪祟都離您遠遠的，不會再驚擾您的夢境。」
前半句無所謂，後半句讓張開昌眼睛瞬間一亮，立即問：「什麼辦法？」
「這個辦法嘛……」清辭微微一笑，笑里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但張開昌這時候已經是病急亂投醫，哪會注意到她一個笑容的內涵，他忍受不了每次閉上眼看到的都是那些血腥的畫面，他現在只求能睡個好覺，做什麼他都願意！
於是當天晚上，河中府衙里的僕人都看到了這樣的一幕——平時囂張跋扈的河中王如同一隻被拔了毛的雞，赤著上身跪在房門口，還背着一捆荊條，雖然荊條去了刺，但那麼一大捆壓在他肥胖的身上，看着着實負擔。
張開昌已經跪了一個時辰，冷汗淋漓，咽了口水問：「這樣、這樣真的有用嗎？」
清辭在一旁道：「有沒有用，今晚大人你睡一覺就知道了。」
為了睡個安穩覺，張開昌豁出去了！
跪足三個時辰后，筋疲力竭的張開昌倒在床上沉沉睡去，清辭沒有再對他扎針，他自然就沒有再夢見那些魑魅魍魎，睡了一個這幾日來難得的好覺。
翌日中午，神清氣爽的張開昌走出房間，清辭問：「大人，昨晚睡得怎麼樣？」
張開昌大力讚賞：「好，好，你說的那個辦法果然有用！」
「是吧？這是民間的土方子，這樣做能請來『睡神』庇佑大人您，有神仙在，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您。」清辭信口胡謅。
張開昌深信不疑：「我要重重賞你！還有，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保護我，寸步不離。」
清辭目光一閃，躬身：「是，大人。」
這時，黑衣客老大快步而來，雙手奉上一個上了火漆的信封：「大人，帝京來信。」
清辭一眼認出來，上面的標記正是忍冬纏翠竹，是燕竹送來的！
她快速與楚詔交換了個眼神，然後主動躬身告退：「大人忙，我先下去了。」
張開昌連忙道：「不不，別，你待我身邊，哪裏都別去。」萬一他走了，又有人趁機害他怎麼辦？或者是那些妖魔鬼怪再來纏着他怎麼辦？他現在已經離不開「老二」。
清辭十分溫順地轉回身：「是。」
老大在一旁看着暗暗皺眉，雖然他們黑衣客一直以來都是大人的親兵，但除了自己，還從沒見過大人這般信任過誰，不，現在大人信任老二老三，比他更甚！
張開昌看完信件，眉心一波三折，清辭察言觀色地問：「大人，出什麼事？您的臉色這麼難看。」
張開昌沉聲道：「帝京那邊讓我去『潭安縣』看看，可是之前不是說暫時切斷和『潭安縣』的聯繫嗎？王爺怎麼突然改變主意？」
潭安縣？清辭蹙眉，他們看過河中府地圖，在河中府統領下的十三個縣城，並沒有一個叫潭安縣的，難道是只別的州府？
看張開昌的重視程度，這個潭安縣十有八九就是屯兵的地方，燕竹之前不讓張開昌與潭安縣聯繫，應該是怕被楚詔察覺到這個地方的存在，但現在怎麼會突然要他去看？是帝京出什麼變故了嗎？總不會是他現在就打算造反了吧？
清辭垂下眸，默默推算前世的時間線，應該還要再過個七八年燕竹才會原形畢露，難道是因為她改變了某些事情的發展，讓燕竹狗急跳牆以至於提前了行動？
可目前的情形，真的到了燕竹不得不造反才能保命的程度了嗎？這麼倉促的起事，不像燕竹那個謹慎的性格做得出來的事。
清辭心中疑慮許多，悄悄回頭看楚詔，眼神詢問他的意思，楚詔唇動無聲，不過清辭還是看明白他的意思是——試探。
清辭就說：「那屬下這就下去準備，讓老大護送大人您出發。」
「你們也跟我一起去。」張開昌凝聲道。
老大一驚：「大人，這不合適吧？那可是機密，王爺吩咐過，越少人知道越好……」
張開昌大聲駁斥：「怎麼不合適？要不是他們，我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可是……」
「沒有可是！老二說的對，現在我身邊誰是真的效忠我，誰偷偷背叛我都不知道，禹海亮是我親表弟他都敢偷我的東西，林若蘭每天晚上都睡在我身邊，我也不知道她竟存了禍心，我現在誰都不相信，只有老二和老三能讓我安心。」張開昌斜睨著老大，「趙德順，你的代號『老大』你就真以為自己是老大？我的命令你也敢不聽了？！」
老大馬上下跪請罪：「屬下不敢！」
「不敢就滾，這次去潭安縣你也不必跟着了！」張開昌甩袖就走。
清辭和楚詔在面巾后勾起了嘴角，這都是他們算計好的——張開昌敏感又膽小，他們雖然有黑衣客的身份，但想完全得到他的信任還是不容易，十六姨娘的刺殺來得太及時，他們順勢相救，以救命之恩成功接近他，再讓他深陷噩夢，折磨到他精神崩潰時出手解救，這樣一來就能讓他完全離不開他們，自然也就會帶他們去看傳說中的兵屯。
老大目光森森地回頭看着他們兩人，陰陽怪氣道：「厲害啊，才幾天就得到大人的信任，以後你們可就是大人的左膀右臂了。」
清辭急着去翻地圖找潭安縣的位置，沒耐心與他周旋，隨口回了句：「都是老大栽培得好，老大沒什麼吩咐的話，我們下去準備了。」
清辭和楚詔同時轉身，卻聽見老大用比剛才還要危險的聲音喊住他們：「老二，老三。」
兩人停住腳步。
「我這幾天一直想不明白幾個問題。」
「那天我明明是讓你們去找禹海亮，你們怎麼會出現在府衙又那麼剛好的救了大人？你們早知道林若蘭要在酒里下毒？怎麼知道的？老三，你的輕功不弱，林若蘭逃走的時候，你怎麼會抓不到她？」
老大一邊說一邊走到他們面前，僅露在外的一雙眼睛如同鷹鷙，鎖定着清辭和楚詔這兩隻獵物：「還有老六，他死了，看屍體的情況，他應該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人近身捅死，那天有人看到老六是跟你們走了一個方向，你們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清辭輕鬆一笑：「老大不會是懷疑我們殺了老六吧？」
老大當然是起了疑，這兩個人身形和聲音都和老二老三一模一樣，但他熟悉的老二老三不會這樣積極地往張大人面前湊，再者他們近日做的這些事也過分可疑了，他不得不警惕。
「回河中府的路上，老五懷疑你們不是真的老二和老三，我當時沒有信，現在——我要你們把面巾摘下來。」
三人六目對視了少頃后，清辭忽然搖頭笑出聲來，輕輕道：「老大，做人可以聰明，但最好還是不要那麼聰明。」她走近這位黑衣客一隊的領頭人，桃花眼裏有一閃而過的暗光，「慧極必傷，這個詞你聽過的吧，太聰明的人，命長久不了。」
老大頓感危險，手剛抬起來做出要拔劍的動作，劍出鞘一線，閃出森然的光芒，下一刻楚詔的手就按住他拔劍的手，光芒一閃即滅，他大驚：「你們！」
楚詔出手極快，猶如鬼魅一般扼住他的喉嚨，老大本想喊人，話還沒出口就已經被掐斷。
「老三的輕功是不錯，比起我，你覺得誰更勝一籌？」楚詔長眉入鬢，鳳眼微睞，哪怕是戴着一張平平無奇的面具，可那勾唇一笑的神態也是出奇的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