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3章 她的真心

蠱丹。

楚詔的眸色如同那看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充斥着未知的危險。

個頭大的那個沉吟：「我猜楚詔十有八九也在這個小鎮，他行動不便，沒辦法單獨離開，我已經發出信號彈，把在附近的兄弟都召過來，我們來個瓮中捉鱉！」

個子小的那個贊：「大哥好主意！」

個子大的那個又道：「不過我今日接到河中府傳來的消息，那邊出了點變故，讓我們一隊儘快返回，追殺楚詔的事交給二隊去辦。」

個子小的那個下意識問：「出什麼事？」

個子大的那個臉色突然一沉，語氣也變了：「老二，你忘了組織的規矩？」

個子小的那個連忙站了起來，連連擺手，誠惶誠恐：「沒有忘沒有忘，這種機密只能老大你知道，我們不能打聽，老大息怒，我說錯話了。」

「下次注意。」個頭大的那個想了想，「總之先抓楚詔，能抓到他是大功一件，如果抓不到，天亮后我們再返回河中府也不遲。」

「我聽大哥的。」

敲門聲響，個子小的那個問：「誰？」

「客官，是我，給你們送飯菜來了。」小二的聲音。

個子小的那個起身開門，小二端著兩肉一菜進門，一邊擺上桌一邊諂媚道：「客官吃好喝好哈，有什麼需要隨時吩咐，不打擾二位了。」

「慢著。」個子大的那個突然開口，嚇得小二一個激靈，連忙賠笑臉問：「客官還有什麼吩咐？」

個子大的那個問：「你今日可有看到一個坐着輪椅的外地人出現在小鎮上？」

小二是真怕這兩個打扮詭異的外地人，咽了口水，連忙回答：「坐着輪椅？沒有，沒看見。」

「其他可疑的外地人呢？」

小二想了想說：「外地人倒是有兩個，他們自稱是回家奔喪的，到我們店裏又是吃飯又是要我準備乾糧帶上路，結果沒錢付賬，一個自稱要去典當玉佩，去了半個時辰都沒有回來，另一個也突然跑了，不過還好，他們的馬還在我們馬廄里，掌柜的說了，是匹好馬，回頭賣掉也能抵債，不虧。」

兩個蒙面人對視一眼，去典當玉佩的應該就是剛被他們抓住的人，遂問：「另一個是什麼模樣的人？」

小二笑：「什麼模樣？就那個模樣啊，兩隻眼睛一張嘴，一個鼻子兩條腿。」

個子小的那個面色一寒：「我問的是他長得如何？有什麼特徵？」

「長得平平無奇，沒什麼特徵，不過出手不凡，那塊玉佩就是他拿出來的。」小二苦思冥想，「哦，我聽那個要去典當玉佩的人，喊他兄長，兩人可能是兄弟吧。」

個子大的那個揮揮手：「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二忙不迭地跑了。

個子小的那個懷疑：「難道楚詔不在小鎮？來的只是他兩個護衛？」

個子大的那個想法與他不謀而合：「照這麼看，沒準是，可能是來救楚詔的。」

他們不知道楚詔的雙腿並沒有廢，一聽是個健康正常的人，便下意識地排除了是楚詔的可能性。

「吃吧，吃完你去後院替老三，繼續審那個硬骨頭，我帶着兄弟們在鎮子裏搜一搜，五更后我們鎮口匯合。」

「好的老大。」

兩人窸窸窣窣地吃起了飯，楚詔飛身離開屋頂，往客棧後院而去。

後院的幾間房都是用來堆放雜物，唯獨角落的那間亮着燈，楚詔貼著牆壁挪到那間房，聽見裏面男人尖銳的說話聲：「看不出來你小子長得娘們兮兮，竟然還是塊硬骨頭，萬蟲之王都忍得住，半天了連聲兒都不出。」

雜物房年久失修，窗戶紙都是爛的，楚詔往裏面看去，只見清辭被五花大綁丟在地上，臉色蒼白，頭髮凌亂地貼在濕漉漉的額頭上，她像在隱忍着什麼，忍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佈滿了血絲。

她如今的容貌十分清雅妍麗，雖是男裝打扮，但很有雌雄難辨的美感，貝齒這般倔強地咬緊緋紅的唇，鼻間紊亂的喘息，竟然有着別樣的誘惑。

如果是放在安全無恙的平時，楚詔看到這樣的清辭可能會生出什麼旖旎的念頭，但如今他只覺得危險。

果不其然，那蒙面人看着清辭愣了一愣，忽然伸出手去捏起清辭的下巴：「死都不肯交代楚詔的下落，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麼忠心耿耿的手下，難不成，你其實是他的孌童？」

蒙面人舔了舔嘴唇：「嘿嘿，難怪這麼好看，傳說楚詔不愛女人愛男人，原來是真的……能讓大名鼎鼎的楚侯爺看上，你的本事一定不錯吧？爺爺我雖然對干男人沒興趣，但如果是你這樣姿色的話……」

「啊——」

「唔！」

清辭意識有些渙散，聽到這個蒙面人原本說着齷齪噁心的話，可不知怎麼說到一半突然慘叫，慘叫聲才從喉嚨里發出，尚未出口，就又化作一聲悶哼。

她茫然地抬起頭，那蒙面人倒在地上，嘴裏竟然吞著一條凳子腿，「嗚嗚」地叫着卻發不出聲音，左手捂著右手，右手已經沒了，血呈噴射形狀，灑得滿地都是。

好像是有人一刀砍斷了他去摸她下巴的手，又在他慘叫之前，用桌子腿堵住他的喉嚨，讓他叫不出來，只能痛苦悶哼，也沒打算給他個痛快，要他這樣血流而亡。

地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影子，清辭費力地去看，黑暗處門口那人的容貌看不清楚，但他手裏拿着一桿紅纓槍，她卻是認得出來的，微微笑了。

「你來了。」

楚詔一步奔進去，一把將清辭攬住，才驚覺她全身冷汗淋漓，浸得衣服都是濕的，他連忙將她的繩索解開：「嗯。」

他抱她在懷，竟然生出失而復得的感動，喉嚨一緊，不禁補充：「我來了。」

「你來得比我想的早一點……」清辭抬起手摸摸他的臉，她的手心涼的像冰，喃喃問，「你沒受傷吧？」

她極少主動和他產生肢體接觸，楚詔提起嘴角想要笑話她，但對上她通紅的眼睛，想到蒙面人說的「蠱丹」和「萬蟲之王」，不知她正忍受着多痛苦的折磨，卻還記得關心他。

這個女人，總是這樣，不到危難時候，就見不到她的真心。

心又疼又軟，捨不得逗她了，楚詔抱緊她說：「沒有，沒受傷。」

「那就好，」清辭笑笑，手無力垂落，眼皮一閉，「這裏就交給你，我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