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9章 驚心試探
事實證明，優雅的長劍在兇悍的雙刀下是討不著好的，尤其是使劍者本身的武功還不怎麼樣，那就更糟了，別說是優雅了，就是基本的體面也被打得落花流水。
尉遲沅雙刀如剪，夾住了寧王的長劍，看起來沒怎麼用力，可寧王就是被挾製得動彈不得，臉色漲紅。
尉遲沅揶揄地眨眨眼：「殿下，雖然是比試，但總歸是要儘力才比較盡興，你不必手下留情。」
百官席里頓時傳出幾聲噗笑，不過很快又連忙收回去。
寧王這那是手下留情啊，明明就是被壓着打得無還手之力！
皇室里沒那麼多兄弟情深，但寧王被人這樣羞辱，丟的是皇家的顏面，文熙帝的臉色都隱隱有些泛青，榮王當下就忍不了了，飛身上台，一腳踢開尉遲沅戲弄的雙刀，厲聲道：「老四前兩天騎馬摔了，身體還沒全好，還是讓本王來領教世子的雙刀吧！」
然而「英雄救美」這種事不是誰都能做的，榮王殿下他的武功還不如寧王呢。
尉遲沅從他背上翻過，一腳踩住他的刀尖，哈哈笑道：「榮王殿下難道也騎馬摔傷了？怎麼看起來比寧王殿下還不靈活？還是上了年紀，身體不靈活了？」
榮王狠狠一咬牙，猛地用力抽刀，尉遲沅突然一松腳，榮王猝不及防連連後退了幾步，好在被侍衛扶住，才不至於摔個四腳朝天。
尉遲沅唏噓：「哎呀，就說嘛，帝京的酒肉池林遲早會把大丈夫的血氣磨沒，怎麼都這麼弱呢。」
有了寧王和榮王做例子，其他王爺不敢輕舉妄動了，能打贏一回事，打不贏可就是排著隊上去丟臉，還不如不上場呢。
百官們一邊覺得丟人，一邊不快地抱怨，這南越世子怎麼回事？雖說是比試，但怎麼也不知道照顧一下彼此顏面？放放水又不會怎麼樣，真是年輕氣盛，不懂事！
清辭卻覺得，這南越世子這幅無法無天的驕縱模樣，有幾分是真幾分是裝出來的，還有待深究。
台上尉遲沅目光一轉，忽然笑說：「楚侯爺，要不我們過兩招？」
楚詔正品著酒，聞言手也沒動，繼續將酒喝完，淡定自若。
百官席里有人發出不滿的聲音：「侯爺雙腿不便，哪能與世子過招，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南越世子可莫要得寸進尺。」
文熙帝亦是覺得不妥：「世子，楚侯雙腿不便，上不了台的，還是讓……」
「哎，臣都聽說了，侯爺雖然雙腿不便，但武功尤不遜於從前，相府遭遇蓮花教殺手時，侯爺可是以一敵十擊敗殺手，救了滿園子的人。」尉遲沅話一出，有心人聽起來和無心人聽起來，是兩個意思。
清辭低垂的目光一閃。
楚詔剛坐上輪椅那會兒，朝野內外有不少人質疑他的腿是不是真的廢了，畢竟他可是戰無不勝的大將軍，這個自帶凜然震撼的名號神化了這位雙十齣頭的少年，他是戰神，是大焉的神，區區一場戰役怎麼就讓他雙腿皆廢呢？
那時候楚詔每天都要面對來自各方勢力層出不窮的試探，這些試探直到近年來才減少，大部分終於相信他是的走不了路，但依舊有小部分人心存懷疑，逮著機會就要試探一番。
尉遲沅的話的重點是「不遜於從前」，哪個從前？當然是楚詔的腿還沒廢的從前！他是在含沙射影說楚詔是裝殘！
噝~他遠在南越，怎麼連相府遭遇蓮花教，楚詔出手相救這等小事都知道？是有多關注這邊的動靜呢？
楚詔放下酒杯，側頭笑說：「世子這是從哪裏聽來的流言？那日總共就只有四個刺客，何來以一敵十？滿園賓客里不說旁的，就道龍武軍的幾位將領都在，他們怎麼會袖手旁觀？何況還有相府的府將，本候出手，也只是從旁相助而已。」
尉遲沅笑說：「是嗎？我聽到的好像不是這樣，反正你上來跟我過兩招就知道，楚候放心，本世子心裏有數，不會傷到你的。」
燕綏站了起來：「還是我跟世子切磋吧。」
尉遲沅拒絕：「我不跟書生打。」
文熙帝笑了搖了搖頭，看向楚詔：「楚候若是方便，就不要駁了世子的興頭。」
清辭飛快看了皇帝一眼——嗯？他也是懷疑楚詔的那小部分人之一？這麼看，外界傳聞楚詔深受隆恩，聖眷正濃，也不全是真的。
楚詔始終寵辱不驚，從容領命：「是。」
內侍推着他的輪椅上台，百官里有人譏諷南越世子乘人之危，好好的健壯男子非要與坐在輪椅上的人比武，贏了也不光彩。
楚詔做了個請賜教的手勢，尉遲沅奇異地問：「你不選武器嗎？」
楚詔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把摺扇，入鬢的長眉一揚，尉遲沅眼睛裏流轉着光彩，短促地笑了兩聲，也不客氣了，揮舞著雙刀沖了上去。
楚詔一拍輪椅，輪子飛速帶着他往後褪去，退到高台邊緣他才定住，摺扇「嘩」的一下打開，扇骨卡住鏗鏘的刀鋒，再「嘩」的一下合併，明明看起來只是普通的山水畫扇，卻如一個鐵鎖，桎梏住了削鐵如泥的大刀。
楚詔沒什麼笑意地彎起嘴角，手猛地往後一抽，尉遲沅就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拽著向前，楚詔五指成拳，在他撲過來時，重重砸在尉遲沅的腹部，一聲悶響，尉遲沅也被打退三步。
楚詔摺扇一甩，卡主的鋼刀堪堪釘在尉遲沅的腳邊。
武官中有忘形的，立即高呼：「好——」
尉遲沅不去揉遭受重擊的腹部，也不看差點被一分為二的腳板，只盯着楚詔，眼睛裏爆發出比剛才還要熱烈的光芒：「好手法！」
然後再次打上去，這次他顯然是認了真，兩人一時竟是勢均力敵，不過清辭注意到，尉遲沅的招數有很多明顯是沖着楚詔的雙腿，或者說是逼他的雙腿做出反應。
頓時間，之前清辭想不明白的，為什麼尉遲沅要挑釁楚詔動手，為什麼尉遲沅會突然提出比武，還不顧會被人說勝之不武也非要楚詔上台的原因——他就是想知道楚詔的雙腿到底是不是真的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