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3章 求我就幫你

可能是仲雅清和上官瀾歌的事情震懾到了孫聆鳳母子，這對自詡她未來婆婆和夫君的奇葩，也沒往清辭面前湊，在各自院子閉門不出。

總的來說，這幾日的相府，非常安靜。

五月二十九這天，清辭扮做小宮女跟在燕寧身邊，在朝華門前，剛好碰到身穿嫁衣的上官瀾歌坐上花轎，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出宮，此去就是桑國。

清辭凝望着那道微微顫抖的紅色身影，心中頗為唏噓。

楚詔告訴她，皇帝之所以會想到讓上官瀾歌和親，確實是寧王出的主意。

只是寧王會主動去幫上官瀾歌說話，不是因為和上官循的交情，而是因為某一夜，上官瀾歌打扮成丫鬟的模樣，躲開眾人，從寧王府的後門進去，一直到後半夜才出來。

她在寧王府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但這是她自願的，就像她對仲雅清說的「寧為富人妾，不做窮人妻」，都是她選擇的路。

就是不知道桑國皇帝若是發現自己納了一個不清白的妃子，會是怎麼樣的臉色？

「別看了，快走。」燕寧低聲催促，一臉緊張。

清辭一笑，跟上：「公主不用特意繞過錦繡宮，帝京都沒幾個人認識我，何況是這宮裏。」

燕寧奇怪：「你怎麼知道我在繞路？你以前進過宮嗎？」

清辭腳步慢了那麼一小會兒，而後淡定道：「我聽老祖宗說的，公主住的是東六宮裏最氣派華貴的棠梨宮，我看那座宮殿最氣派，應該就是棠梨宮吧？我們這麼走不是饒了一段路嗎？」

燕寧不疑有他，解釋道：「今天是秀女進宮，走那邊的路可能會和她們撞上，她們中肯定還有記得你的。」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聲音有些心虛，怕清辭還介意是她弄沒了她的選秀資格。

不過清辭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裏，她疑惑的是：「為什麼現在進宮？」

燕寧這才確定，她是真沒怪她，語氣不禁變得輕快：「你這幾天都沒跟你三姐姐接觸吧？前幾天秀女開始了第一場考試，一百位秀女晉級八十位，舒貴妃臨時起意，更改了第二場考試的內容，讓八十位秀女在今晚宴請南越世子的宴會上跳『春日宴』，跳得最好的四十位秀女晉級下一場考試，她們是進宮排練的。」

清辭眉頭一動：「哦。」原來是這樣。

這幾日她確實沒留意選秀，隱約有聽說上官笙歌晉級，只是相府里剛出了上官瀾歌和仲雅清的事，就這點喜事，還不足以沖淡幾條人命帶來的死氣沉沉。

說話間就到了燕寧的棠梨宮，果然是東六宮裏最氣派的宮殿，清辭只是看了兩眼，沒多驚訝，從容地走進大殿。

燕寧趕走宮女內侍，急不可耐地問：「你到底有什麼辦法讓南越世子主動退婚？」

清辭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燕寧皺眉：「都這會兒了你還跟我還賣關子，是想急死我嗎？」

清辭老神在在：「我就是為了幫你才賣關子，你到底還聽不聽我的？」

「聽，聽。」燕寧睜著亮閃閃的大眼睛，「那你要我怎麼做？」

清辭背着手，在殿中走了兩圈，忽的問：「你會跳『春日宴』吧？」

燕寧不假思索：「當然會。」那是大焉的國宴舞，每個貴女都會的。

「到時候你就去跳『白鳳』。」

春日宴這個舞與別的舞不一樣，它有兩位領舞，一位曰白鶴，一位曰白鳳。

「……」燕寧汗顏，「不好吧，這是給我六皇兄選妃，我上去跳舞算怎麼回事？」

清辭眨眨眼：「也是給你詔哥哥選夫人啊，你雖然不能參選秀女，但你就不想在他面前表現表現？」

燕寧果然動心了，臉上飛著紅霞：「……你說的，也不是不能。」

清辭微微一笑：「乖。」

燕寧被她一句話說得心馳神往，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春日宴早定好了劉芷凌跳白鳳，她要是去跳了白鳳，那劉芷凌跳什麼？

但這時候清辭已經溜達走了，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算了，她看起來很有主意的樣子，就隨她去吧，被認出來了大不了她就去給她贖身，說她們是好朋友，她邀請她進宮玩而已。

燕寧這樣想着，就愉快地在殿中起舞，將春日宴複習了一遍。

……

「這位公公，耽誤您一會兒，請問欽天監怎麼走？」

清辭攔住一個小太監，露出一個為難又着急的神色：「九公主讓我去欽天監取樣東西，可奴婢剛剛進宮，實在不認路，在這裏兜轉了好久，也不知道往哪裏走？」

小太監指路：「欽天監啊，你一直往這條路走下去，走到天和殿，然後左轉一直走就能看見欽天監的招牌了。」

清辭忙福身道謝：「謝謝公公。」

「不用，你快去吧。」

清辭便按照他指路的方向快步走去——她前世雖然進過幾次宮，但從沒有機會閑逛過，欽天監在哪裏她確實不知道——她去欽天監，是為了找天樞子。

那日相府一別後，清辭就再也找不到機會見天樞子，她又不想讓楚詔懷疑她和天樞子的淵源，只好忍着不問他，自己到處打聽，好費勁才得知天樞子現在在欽天監擔任保章正。

大焉崇尚道教，連帶着欽天監在朝中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哪怕他們的品級不高，監正也不過區區六品，但就是丞相見了也要客客氣氣拱手見個禮。

所以保章正雖然只有八品，但對一個沒有任何資歷的人來說，地位着實不低，清辭猜測天樞子這個官位可能是楚詔幫他弄來的，只是天樞子為什麼要進欽天監？楚詔又為什麼要幫他？他們是怎麼認識的？這些清辭都想知道。

帶着這個疑問，清辭找到了欽天監，看了一圈，沒見到天樞子，她只能行了個禮，然後問：「請問保章正大人在嗎？奴婢是棠梨宮宮女，奉九公主之命找保章正大人取樣東西。」

一個小官回答：「保章正大人在四樓整理書卷，你自己上去吧。」

「是。」

清辭走上樓梯，欽天監是觀察天象，推算節氣，制定曆法的部門，相關典籍的藏書量堪稱浩瀚，她走在樓梯間，能聞到年代久遠的書本特有的霉味和墨香味混合成一種，奇特但不難聞的味道。

四樓閣樓很安靜，清辭輕聲喊：「保章正大人？」

「保章正大人？」

她一邊喊一邊在書架之間尋找，卻沒有看到天樞子的身影，正奇怪著，身後冷不防傳來一道悠悠的男聲：「我怎麼不知道你成了棠梨宮的宮女？」

清辭嚇了一跳，轉身一看，竟是楚詔：「侯爺也在。」

剛才怎麼都找不着的天樞子，這時也跟着露面：「老道……啊不對，我現在做官了，咳，本官今日的人緣不錯啊，侯爺也是來找我取東西的，這位小宮女，你要取什麼呀？」

清辭的目光在楚詔和天樞子身上遊了一個來回，然後從善如流道：「公主讓我來取一本書，叫《北斗星官》。」

天樞子穿了一身靛青色的官服，沉重的顏色也壓不住他年輕俊秀，眉毛一揚，指著高處的書架：「這本書啊，在那裏，你自己想辦法拿吧。」

說完他就走了，到隔壁書架去整理什麼東西，清辭仰起頭看了看那本書的位置，高得有點過分。

楚詔撩閑道：「求我我就幫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