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1章 請她當新郎

嬤嬤涼涼地說：「前面說我們使詐，現在說我們作弊，上官公子真不愧是相府的公子，攀誣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但老娘在帝京十幾年也不是白混的，上官公子，你說這些話有證據嗎？」

上官子陽指着她，指著俗客：「你們、你們早就請人對出下聯，然後找來這個無名小卒做托，為的就是詐騙我的籌金！他要是有本事對出千古絕對的下聯，為什麼以前都沒人知道這個人？」

「怎麼？為人低調不張揚，也是我的錯？」俗客玩味一笑。

「比你厲害，對得出你對不出的對子就是托？這個論調倒是第一次聽。」清辭似笑非笑，「如果上官公子覺得一個下聯不夠，我再給你接一個——織重帳，綉千里長巾。你看如何？」

上官子陽猛地抬起頭，清辭雖做男裝打扮，但她沒有改變容貌，上官子陽自然認得出來，他驚駭：「是你？！」

清辭微笑：「不錯，就是我。」

千古絕對，有生之年能聽見一種解法已經是無憾，沒想到還能聽見第二個更工整，意境更好的。

三樓的白鬍子老頭激動地站起來，第一個鼓掌：「妙啊！沒想到逍遙客竟這般卧虎藏龍！」

他眼睛極亮：「侯爺，你可知這位小公子是哪家的？」

楚詔原本還氣著清辭，可看到她用這幅「天動地動我不動」的態度，展露她驚塵絕艷的才華，如一顆再也藏不住光芒的明珠，開始在世人眼中發光發亮，他心中竟是與有榮焉的喜悅。

嘴角輕彎，他低聲道：「相府的。」

「相府的？」白鬍子老頭在心中琢磨，相府只有兩位公子，底下這位是上官子陽，那這位就是小公子上官子然吧？看年齡和上官子陽的反應，應該是他。

白鬍子點點頭，評價：「倒是比他大哥有本事。」

上官子陽驚魂未定，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清辭他十分不安，總覺得她看他的眼神很意味深長，好像是知道了什麼，要對他做什麼……可她就算從上官婉晴口中知道是他要害她失身，她想報復他，她也沒這個本事在逍遙客對他做什麼吧？

這裏是逍遙客啊，背景強大的逍遙客，她沒本事操控逍遙客對他下套的。

可如果不是下套，他為什麼會陷在這裏，錢財盡失還丟盡顏面？

上官子陽頭腦混亂，完全想不過來。

美貌姑娘問：「上官公子，第十九籌，您還接嗎？」

嬤嬤皮笑肉不笑：「上官公子，你還是把之前的籌金結清了再接吧。」

紈絝子弟懷裏摟着美人，手裏拿着酒杯，毫不留情地嘲諷：「接什麼接啊，上官公子早就江郎才盡，再接不是丟人現眼嗎？」

「下來吧，換這兩位公子上去比較有意思。」

「本來以為上官公子是才子，結果是蠢驢。」

「蠢鈍如豬。」

「哈哈哈……」

來自四面八方的嘲笑羞辱聲，逼得上官子陽幾乎爆炸，一時間他氣血上涌，也不管清辭為什麼再這裏，從腰上扯下玉佩丟在錢簍里。

「這塊玉佩，是我上官家祖傳的鸞佩，每位嫡出手裏各有一塊，我就押在這裏，你拿着鸞佩隨時上門取錢，要多少都有！第十九籌我接，繼續出上聯！」

現在唯一能挽回他面子的辦法，就是奪回第一名的位置，狠狠打這些看不起他的人的臉！

「第十九籌，金兩千兩，」美貌姑娘擊鼓一聲，「上聯是——煙鎖池塘柳。」

俗客坐姿懶散：「桃燃錦江堤。」

清辭眼皮不抬：「楓鎔海堰秋。」

看客們不知不覺緊張起來，喊道：「快出下一題！」

「第二十籌，上聯是——寄寓客家，寂寞寒窗空守寡。」

俗客微微一頓，那邊清辭已經對出下聯：「漂泊濱海，清澄淡酒滿流漣。」

全場安靜了一瞬，隨即暴發出今晚以來最熱烈的叫好聲。

十九籌和二十籌都是千古絕對，前一個的特點是五行，后一個的特點是部首，兩個對子都是從前朝傳下來，大焉開國以來數百年也無人能解，可這兩位從前沒聽說過的公子卻能利索地對出下聯，哪怕是作弊，也不可能有人有這般才華。

「這個小公子，很好啊。」白鬍子老頭微笑，能得他一聲誇獎的人，基本算是前途無憂了。

楚詔微微一笑，他雖然從未見識過清辭的才華，但莫名覺得這個女人一定很驚才絕艷，所以一聽說她在這裏，便特意帶這位老先生來見識她的本事，為的就是幫她在老先生面前留個印象，這對她日後中選有極大好處。

現在看，清辭確實給老先生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楚詔揮手，十七立即上前推動他的輪椅，他道：「文會結束了，接下來是鬧劇了，我們就不看了吧。我先送您回宮吧。」

於是他們便如來時那般，從逍遙客特意開出的隱秘小門離開，來去無蹤，無人知道他們曾出現。

而那邊，計分的美貌姑娘更新排名，現在是清辭第一。

上官子陽敗局已定，憤怒下台，可沒走幾步卻被一群紈絝子弟攔住：「上官公子，別急着走啊，人家開門做生意不容易，還是先把籌金結一下吧。」

這些人都是有來頭的，上官子陽得罪不起，只能鐵青著臉，硬邦邦地說：「我已經把玉佩留下，改日到相府取便是！」

「你說這是你們祖傳的玉佩，它就是祖傳的玉佩么？誰知道你會不會瞎編的，誰知道拿着這塊玉佩上門，你們會不會真的給錢？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沒人能證明啊。」

「上官公子是相府的大公子，若是抵賴不認，難道逍遙客還能抓你回來做苦力不成？」

稀稀落落的嘲諷讓上官子陽的臉色極為難看，咬牙一字一字問：「你們，想怎麼樣？」

一位公子道：「簡單，你在這裏等著，嬤嬤派人去相府取錢，取到了再放你回去。」

上官子陽脫口而出：「這種低賤的地方也配讓我留下當人質？」

這句話可以說是激起眾怒，這裏低賤，那他們這些來低賤的地方尋歡作樂的人算什麼？

有個脾氣大的公子，上手推了他一把：「低賤？剛才你對對子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你以為你有多高貴呢？喊你幾句大少爺，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不就是個庶出的。」

上官子陽最受不了被人說他是庶出，大聲吼道：「我不是庶出！我是相府二房嫡出的！」

「二房二房，你知道什麼叫二房嗎？就是二奶生的！」眾人哈哈大笑。

上官子陽臉上火辣辣的，尖叫着撲上去：「你閉嘴！」

公子哥們豈容他在這裏叫囂：「呦，還敢打人，兄弟們，一起給他個教訓！」

上官子陽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哪是這麼多人的對手，被按在地上拳打腳踢，沒一會兒就鼻青臉腫，一個公子哥喊：「小廝，你去相府取錢，如果相府給不出籌金，就讓丞相大人親自來逍遙客簽欠條，要不然，我們可不會放人。」

「你們！」上官子陽驚怒交加，如果上官循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一定會活剝了他！

「我說上官公子，你別怕啊，你祖父總不會為了區區一點金子，就不要你這個嫡長孫吧？哈哈哈……」

公子哥覺得只揍他一頓還不夠，又讓人把上官子陽吊在高台上，接受整個逍遙客的客人的注目，這簡直就是將上官子陽剝光了丟到大街上接受圍觀，清辭嘖嘖搖頭，心說專攻玩樂的紈絝子弟們羞辱人就是有一手，上官子陽現在是沒辦法動，否則一定恨不得當場自殺。

那麼要面子的人，現在面子裏子都丟盡了，比殺了他還痛苦。

清辭喝完最後一口茶，準備回相府看熱鬧，這時候，有個侍女到她身邊來說：「公子，紅楠姑娘已經在房裏等候，請您現在過去。」

「……」

清辭這才想起，文會取勝者可以和行首共度春宵，這是請她去當「新郎」呢！

清辭時哭笑不得，連忙道：「我只是隨口答題，沒有參與比試，我這不是連籌金也沒給嗎？」

「嬤嬤說，公子給她出的妙招，讓她大賺幾千兩黃金，她怎麼好再收你的錢？今晚紅楠姑娘就是公子的人，公子快過去吧。」

清辭做了兩輩子的人，第一次知道什麼叫「無福消受美人恩」。

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她寫了封信給嬤嬤，要她將籌金提高和更改對子難度，並且保證，無論她開出多少錢，最後上官子陽一定會把錢乖乖送上。

當然，鑒於嬤嬤不認識她，不會輕易相信她的話，所以她用的是楚侯爺的名義——反正逍遙客是侯爺他老人家的暗產，賺的錢也是他的，也不算白借用他。

她剛坑了別人，現在別人來坑她，果然是天道好輪迴。

清辭乾笑着：「這多不好意思，還是不了吧，那什麼，我把這份榮幸讓給這位……呃？」

她剛想說把這份榮幸讓給俗客，結果回頭一看，俗客已經不見。

清辭騎虎難下，心思一轉，對爭渡小聲說了兩句話，爭渡鄙視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沒拒絕，連哄帶騙把白珩舟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