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撞柱
鳳氏疾言厲色：「我還沒死呢，這家就由不得你做主！」
「老夫人，您有所不知，親王正妃的嫁妝不像一般人家嫁女兒那樣全由女方家來置辦，正妃嫁妝的規模都很大，二皇子妃要滿一百五十抬，王妃要滿一百二十抬。」
二皇子面無表情，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繼續說道，「陪嫁物品也有要求，太垃圾的不要，因而大多數家族都承受不起，所以就由女方家族先擬定陪嫁清單給禮部過目，禮部大臣再根據單子贈刪，然後再經過太后、皇后等人過目，最終裁定。」
「而且妝奩的採購需要時間，有些東西是由地方機構籌辦的，如金陵雲錦，蓉城蜀錦。」
「孤耐性有限，老夫人就別推三阻四了。」
「祖母，我就直說了，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一樣都不多拿，屬於我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少。這座宅邸還有三叔住的那座，京城二十間鋪子，京郊八百畝良田，以及聖上御賜物品，還有我娘的嫁妝……」
鳳千顏話如刀子，刀刀扎在鳳氏痛處，尖著嗓子嚷嚷：「按你所說，你爹娘掙下的你全都要去，我這個當祖母的是半點都得不到？我們鳳家造了什麼孽，竟出了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
一直裝鵪鶉的鳳青程也忍不住了：「做人不能太絕，你往後還得靠娘家呢。」
靠娘家？上輩子的鳳千顏就是太過在乎親情，對他們一再忍讓，最後呢，死後還被鳳千雪鞭屍。
鳳氏捂著心口，看向二皇子，「二皇子殿下，您看看，這就是我們鳳家的好孫女，害了她伯父伯母大姐不說，現在還要將親祖母趕出去。是我沒用，養出個混賬東西。」
鳳千顏：「……」
「這些年我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反正我現在拿不出這些東西，今日她要逼死我，我死就是了。」
說着就要朝着旁邊的柱子撞去，鳳千顏早就預料到這一點，但她懶得阻止。
鳳青程也沒阻止，他想着要是鳳氏死了，他就站在道德制高點，能拿捏住鳳千顏。
至於張氏，更不會阻止了，沒婆婆在壓着，當家做主不香么？
鳳氏不信大家會眼睜睜看着她撞柱子，但大家還真眼睜睜看着她撞柱子。
她跑到一半見沒人上來拉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去撞柱子吧，她沒那個膽子，不撞吧，又覺得沒面子。
鳳氏下意識地放慢速度，邊跑邊嚎：「有人要逼死我欸，不活了，我不活了……」
還是沒人來拉她。
眼看着離柱子越來越近，她正打算輕輕撞一下，怎料腳踝一痛，身體突然大幅度前傾找不到重心，重重地撞在柱子上，發出一聲巨響，昏死過去。
鳳千顏瞥了一眼二皇子，二皇子沖她笑，深藏功與名。
「母親，母親，你怎麼了？」
「來人，快來人啊，快去叫大夫！」
鳳青程落下幾滴眼淚，轉頭沖鳳千顏吼道，「你滿意了？這就是你想看到的？」
張氏紅着眼，一臉悲憤地指着她：「鳳千顏，你狠，你好狠，鑽錢眼裏了，連血脈親情都不顧了。見到你祖母要撞柱子，你拉都不拉一把，太冷血了。」
「你和大伯離祖母那麼近，你們倆都沒拉她一把，怎麼有臉指責我。別拿不能動當借口，你們倆身子不能動嘴巴還不能動了？一人旁邊豎着兩丫鬟，都不會吩咐一聲？」
鳳千顏話語里滿滿都是嘲諷，呵，甩鍋誰不會啊。
張氏又氣又怒，指著鳳千顏的手直顫抖，氣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你……」
「行了，別吵了，都這個時候了，再追究誰對誰錯沒有任何意義。顏兒，等你祖母醒來，你向她道歉，別再提嫁妝的事惹她生氣，知道了嗎？都是一家人，我們還能差了你的不成。」鳳青程說道。
鳳千顏抿唇不語，沒有答應，隨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鳳青程的心沉了下來，咄咄逼人：「如果你不答應，就別怪我這個做大伯的無情。就憑你氣得祖母去撞牆，忤逆不孝的名聲就夠你喝上一壺的！」
「忤逆不孝，從何說起？」
「孤覺得她哪哪都好，倒是你們，假仁假義！」
「嘴裏說着為她好，實際上做出來的事兒一件比一件噁心人。」
「你們真以為自己佔用的時間久了，東西就是你們的了？」
「大梁律例，遺產繼承第一順序為諸子及諸孫，包括嫡子、庶子、婢生子、嗣子、奸生子。第二順序是在室女、贅婿。第三順序是出嫁女、歸宗女。第四順序，守寡無子妻妾。」
「鳳將軍夫婦已死，其嫡長子失蹤，其遺產只能由鳳千顏來繼承！」
「不管是老夫人還是你們，都沒份！」
鳳青程和張氏都呆住了，特別是張氏，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不可能！」
二皇子冷哼，輕蔑一笑，陰陽怪調地反問：「你懷疑孤說謊？」
張氏連連認錯：「不不不，妾身不敢，妾身口無遮攔，請殿下恕罪。」
鳳青程青著一張臉問道：「請問殿下，鳳皓過繼到二房，他能繼承二房家產嗎？」
鳳千顏只覺得他那副追問的嘴臉特別可笑，上輩子她太蠢了，居然妄想在人渣身上獲得親情。
二皇子冷聲道：「夫妻雙亡的立嗣稱為命繼，鳳皓就是命繼子，能繼承四分之一家產。」
鳳青程還想再問，這時，金嬤嬤領着大夫過來。
鳳千顏送二皇子離開，途中鳳千顏頗為感激道：「今日之事多謝二皇子殿下。」
少女聲音清脆，微風徐徐般舒服，令二皇子心中一陣激蕩。
聲音好聽好聽真好聽，聽不夠啊啊啊！
他先前就不該對鳳氏出手，如果他不出手，鳳氏就不會昏死過去，鳳氏不昏，就會和鳳千顏打嘴仗，這樣他就能多聽鳳千顏說一會兒話了。
見他不說話，鳳千顏沒話找話：「殿下真厲害，幾條大梁律例把鳳青程說得啞口無言！」
得到鳳千顏的誇獎，二皇子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翹：「就一般般厲害吧，嗐，孤只能順着背律法，還做不到倒背如流。」
鳳千顏：「……」突然自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