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清兵
夜未央笑了笑道:「這首詞是漢人作的,但並非出自我手。」
少女道:「好凄涼,想哭。」
夜未央嘆了口氣,緩緩道:「夜深了,快點睡吧,我來守夜。」
「恩。」少女點頭,然後裹着毯子睡到了夜未央對面。
大漠一到夜晚,氣溫就會變得非常之低。夜未央把自己的毯子蓋在了少女身上,他守在她對面,給她添柴。
夜色深邃,呼吸著少女身上的幽香,夜未央心裏甚是平和,看着少女甜美的睡容,心裏突然又生出一股滿足。
黑夜遠處,太陽高高升起,少女醒來,她伸了個懶腰,見自己身上蓋着兩張毯子,不由得坐起身,看向夜未央道:「你昨晚沒睡?」
夜未央笑道:「睡了。」
少女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毯子道:「沒有蓋上毯子,會生病的。」
夜未央道:「我自小習武,身體很好,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既然醒了,那吃點乾糧,然後一起出發吧。」
吃飽喝足,兩人繼續出發,向西走了四日,已到塔里木河邊。這天下午,忽然南面山邊出現了兩名騎馬持刀的回人。那少女迎上去和他們講了幾句話,回人行禮退開。
那少女回來對夜未央道:「滿洲兵已佔了阿克蘇和烏什,剛才那兩個大哥說,清兵人多,咱們只好一路西退,叫他們糧草接濟不上,在這大戈壁里餓得要命,沒力氣打仗。」
夜未央點頭。
兩人曉行夜宿,言笑不禁,日益融洽。
這天傍晚,眼見太陽將要在天邊草原隱沒,突然唰的一聲,一隻小鹿從樹叢中跳了出來。少女嚇了一跳,隨即拍手嘻笑,叫道:「一隻小鹿,一隻小鹿!」
那小鹿生下不久,稚弱異常,咩咩地叫了兩聲,又跳回樹叢。
那少女跟過去瞧,突然退了回來,用手指著前邊道:「那邊有人!」
夜未央湊到樹叢邊一望,只見五名清兵正在剝切一頭大鹿。小鹿在他們身邊繞來繞去,不住悲鳴,那頭被打死的大鹿定是它母親了。
一名清兵罵道:「他嗎的,連你一起吃了!」說着站起身來,彎弓搭箭,對準小鹿要射。小鹿不知奔逃,反而越走越近。
那少女驚呼一聲,從樹叢中奔了出來,擋在小鹿面前,叫道:「別射,別射!」
那清兵一驚,待看清楚時,見那少女光灧不可逼視,不由得退了一步。
其餘四名清兵也都站了起來。
這時夜未央也沖了出來,站在少女身旁相護。那少女俯身抱起小鹿,摸着它柔軟的皮毛,柔聲說道:「你媽媽給人打死了,真可憐。」側着頭親親它,恨恨地望了清兵一眼,轉過身走出樹叢。
五名清兵議論了幾句,忽然齊聲發喊,挺刀追來。
那少女也發足奔跑,剛要跑到馬邊。清兵的一名把總呼喝口令,五人分散了包抄,夜未央拉住少女的手,說道:「別害怕,我打死這些壞人,給小鹿的媽媽報仇。」
那少女這時對他已全心全意地信任,雖想一個人要抵敵對方五人只怕不易,但他既然說了,就沒絲毫懷疑,抱着小鹿,靠在他身邊。夜未央伸手輕撫小鹿。
五名清兵追到,四面圍攏。那把總打着半生不熟的回語喊道:「幹嗎的?過來。」
少女抬頭望着夜未央,夜未央沖她微微一笑,那少女也報之一笑,登時寬懷,心想他是在微笑,那麼這些清兵也決不會傷害他們了。
那把總叫道:「拿下來!」
四名清兵拋下兵刃,撲了上來。
說也奇怪,這些兵士平素最喜凌辱婦女,但見了少女的容光,竟然不敢褻瀆,都是撲向夜未央。
那少女驚叫起來,叫聲未畢,夜未央輕輕一揮衣袖,呼砰、呼砰數響,四名清兵同時飛出,跌倒在地痛叫起來。
那把總見勢頭不對,轉身飛奔。
夜未央探出右手,雙眼微微眯起,右手五指合攏的時候,那把總身後突然生出一股吸力,然後他的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倒飛過來,被夜未央一把扣住了後頸。
那少女拍手嘻笑,眼露敬慕之色,她望着夜未央,很是歡喜。
夜未央牽着她的手,在身旁大石上坐下,用回語問那把總道:「你們到這裏來幹嗎?」
那把總愣愣地爬起身來,見四名下屬都躺在地上痛叫爬不起身,知道今日遇上了高手,他不敢倔強,說道:「我們,兆惠將軍,部下小兵。上司差去,哪裏;我們,哪裏。」
他是用回語說的,只不過只懂一點,所以說不太順暢。
夜未央道:「你們五個人要到哪裏?你不說實話,我就不放人,不給救治,讓你們在這大沙漠中餓死渴死。」
把總聽了這話,身子發抖,忙道:「我不騙,上司差去,星星峽,接人。」
他說回語結結巴巴地說不清楚,夜未央改用漢語問他:「去接誰?」
把總也用漢語說道:「接驍騎營一位佐領。」
夜未央道:「他叫什麼名字?你把公文拿給我看。」
那把總遲疑半晌,從懷裏掏出一件公文來。
夜未央瞥了一眼,見公文封皮上寫着:「呈張佐領召重大人勛啟」幾個大字。
夜未央隨手撕開公文封套,那把總忙要攔阻,夜未央理也不理,抽出公文看時,見文中寫道:「得知張大人奉旨前來回疆,甚是欣慰,現特派人前來迎接。」下面署名的是兆惠。
說實話,夜未央看了這公文也是白看,他壓根不知道兆惠和張召重是何許人物。
把公文還給了把總,夜未央輕輕一揮手,躺倒在地的四名士兵立時停止叫喊,夜未央拉着少女起身,然後騎馬離去。
行了一路,那少女笑道:「你真能幹。像你這樣的人,在咱們族裏一定很出名,怎麼我以前沒聽說過呀?」
夜未央微微一笑,轉移話題道:「小鹿一定餓啦,你給它些吃的。」
那少女道:「不錯,不錯!」於是從皮袋裏倒了些馬奶在掌心,然後讓讓小鹿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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