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摘桃子

從林志遠辦公室出來，程善笙在原地做了一個深呼吸后，才緩緩的朝工作區域走去。

看着空蕩蕩的大廳，程善笙心裏納悶道：「奇怪，難道我進去了很長時間嗎？這麼快人都走*光了？」搖了搖頭，程善笙拖出椅子坐了下來，熟練的打開電腦，調出客戶*名單，看着已經拉到底部的資料，程善笙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截止到6月30日，在這個期間內到期的客戶一共九十八個，即便以他超過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也架不住三個月沒有新開了，到現在為止，算上成功的續費的13家客戶外，還差17戶才能完成績效，而這份提前了三個月的名單，也只剩下最後一個用戶還沒有聯繫了，還有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這個月就要結束了，沒有工資自己吃啥啊！

「砰砰」

突然傳來了兩下敲擊桌面的聲音，將程善笙的思緒拉了回來，好奇的抬起頭，便看到李穆正趴在辦公桌的隔板上，一臉玩味地看着自己。

整個業務一部唯有李穆的業務能力，能跟三個月前的程善笙一較高下，據說李穆是個富二代，因為不想接受家裏人的安排，大吵了一架后獨自一人跑出來，想憑着自己的努力告訴家裏人，沒有他們的安排他也能夠活得很好。

按理說像李穆這樣的富二代，因為叛逆跑出來體驗生活的，十個裏面至少有九個混不下去，可偏偏李穆不僅堅持了下來，還混得很好！不過話說回來，李穆人長又的帥，會說話還能吃苦，有這三*點做屏障，還愁什麼做不好，這還沒開始干就已經先贏一半了，事實上李穆來這之後，開出來的客戶也的確是女性較多。

三個月前，幾乎每一個月的銷冠都是李穆跟程善笙兩人在爭搶，別人只有眼巴巴地看着的份，甚至有的時候，光是他們兩個人的成績就能完成整個業務一部的績效。

眾人自然是對他倆又羨慕又恨，隨着程善笙萎了下去，李穆又是富二代的原因，眾人把所有的不爽都放到了程善笙身上，對李穆則是極力追捧，因此才有了先前捧一個踩一個的畫面。

「你不去掃片區勾搭妹子，呆在我這兒做什麼？」程善笙一見李穆這幅樣子，自然也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

「唉，這個業務一部沒了你，似乎也太無趣了些！」李穆抬頭看着天花板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裝出一副高手寂寞的樣子，一邊用餘光偷偷地打量程善笙，一邊不無唏噓地說到。

「少在這裏惺惺作態噁心人了，我早飯都還沒吃，你可別逼我吐出來！」

李穆見程善笙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也沒了演戲的興緻，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說道：「我說，你就打算這樣消沉下去？」

「誰消沉了？你哪個眼睛看到我消沉了？」

「我可告訴你，秦半城死了，按發展趨勢來看，我們公司必然能衝到行業第一，你要在這麼消沉下去，老林可就真的沒有往上爬的機會了！」

聽到這裏，程善笙猛一抬頭，直勾勾地盯着李穆，倒是嚇了李穆一跳。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有點瘮得慌！老林是個好老大，既然有這樣的機會，我自然也希望他這樣的人能爬到最高處，去領略一下高處的風景！」

「你上哪兒學的這些話？」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們這樣兒，怎麼我就不能有深度嗎？我不過就是長得帥一些，家裏面有錢一些，我就活該沒追求嗎？」李穆看着程善笙忿忿不平的說道。

「還有，你瞞得過別人，瞞不了你的對手我！既然你有在行動，我奉勸你快一點，趁現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把這個炸彈放出來，到時候秦半城的死訊一公開，你這顆炸彈就能發揮處最大的作用，而不是被你拿出來打臉用，出一口惡氣。」

程善笙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之色，佯裝鎮定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反正我是言盡於此，至於你會怎麼做那是你的事，我管不了，行了，我也要去幹活兒了，就不在這給你添堵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說完，李穆就轉身朝門外走去。

看着空蕩蕩的門口，程善笙腦海裏面一直在回蕩李穆說的那句話：「...發揮最大作用，而不是用來打臉...」

其實當程善笙把秦半城的死訓告訴老林后，他就在思考應該要怎麼去幫助林志遠，而李穆這一番話，無疑是當頭棒喝，讓他瞬間有如雷擊：是啊！只有現在就將這顆炸彈放出來，才能夠發揮出最大的作用，我怎麼都快忘了還有這回事兒了！

想到這裏，程善笙從抽屜中取出一疊早就準備好的資料，鄭重的放進背包里，關了電腦，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背上背包出發了...

一個小時后。

程善笙從一輛計程車里走了下來，神色有些複雜地看着眼前的翠茗苑，一時間心裏面猶如打翻了調料罐，五味雜陳。

在商海市呆久了的人都知道一個事實，但凡是有點錢的人幾乎都選擇在靖安區買房，而程善笙眼前的這個翠茗苑便是靖安區最高檔的小區之一，整個小區能容納一千兩百戶人家，那具體高檔到什麼地步呢？

首先是貴，在這裏買一套房子的價錢可以在其他區買至少五套房子。

其次是安靜，整個翠茗苑方圓10公里，除了私家車一樣的小車和國家用車之外，其餘的車輛一概不能經過，商海市這麼發達的地方，在市中心有這麼大一塊地方不讓別的車經過，這是何等的優待？而且這片區域還禁止鳴笛。

再其次是方便，小區內設有花園、超市和各種各樣的健身場地：網球館、羽毛球館、健身房、游泳池...

最後是安全，翠茗苑的安保措施堪稱變*態，陌生人根本沒有混進去的可能，連送外賣的都得在報了戶主的名字電話核實后才能進去，快遞也只能寄放在保安室內。

就是這樣一個小區，在五個月前劃分給了程善笙，對於他這個職業來說，接手了這樣的小區基本就只能等死了，沒辦法進去打廣告做宣傳，怎麼開戶？再說了住在這個小區裏面的人非富即貴，辦理網絡這種小事，自然輪不到他們來擔心。

程善笙花了足足兩個月的時間，假裝進小區做光交維護，天天跟保安混臉熟、發煙、請吃飯，才了解到所有的寬頻業務都是由物業一手包辦的，在保安的幫忙下好不容易認識了劉經理，花了不少心思也花了不少錢，但是連一點回應都沒有，於是接下來的三個月大家也看到了，程善笙徹徹底底的頹廢了。

既然決定要頂老林一把，同時也為了自己，加上之前自己偶然得到的一個消息，程善笙準備再放手一搏，此行無論如何也要拿下這塊硬骨頭。

想到這裏，程善笙雙目露出堅定之色，朝着保安室走去。

走近之後，程善笙貼近窗戶一看，驚喜的喊道：「老*胡？怎麼今天是你在這兒啊？」

保安室里一名身穿執勤服，端坐在書案前的魁梧男子，正在認真地看着什麼東西，此刻聽到有人叫自己，便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緩緩地轉了過來，那是一張充滿了故事的臉，兩眼炯炯有神，渾身散發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

此人便是程善笙口中的老*胡，全名胡建平，是一名退伍的特種兵，身手相當不凡，憑藉着軍中大佬的關係如今在翠茗苑擔任保安隊長。

「是你小子啊！有些日子不見了，今天又過來維護光交嗎？」胡建平一看是熟人，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剛好路過這裏，過來找你聊聊天。」程善笙從兜里掏出一包中華，遞了一根給胡建平。

胡建平也沒客氣，接過煙就點了起來，吸了一口，笑罵道：「你這小子，嘴裏面沒一句實話！」

「你這是哪兒的話？我啥時候騙過你了？就我這點微末道行，哪能騙過你的法眼！」

「我可不吃你這套，快說，到底什麼事！」

「我要是有錢，就是單沖你，我也要在這裏買房子，沒別的，就是安心！」

胡建平瞥了一眼程善笙，哭笑不得地說道：「你不要以為你那些小心思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混臉熟溜進去做宣傳嗎？你那麼多同行天天在這裏晃悠，你真當我是瞎的？」

「要不是你小子對我胃口，做事講究，你以為你能混得進去？還想在這裏買房子，就你這樣的怠惰性子怕是一輩子也買不了哦，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同行天天都在這一塊兒晃悠，比你勤奮多了！」

程善笙朝胡建平比了個大拇指，道：「老*胡就是老*胡，啥也瞞不過你！可是我勤奮有用嗎？你是讓我進去了，可是進去之後我能幹啥啊，又不能宣傳又不能打廣告的！還不如不來，免得惹你們生厭！」

「我就是讓你打廣告也沒用，這一點你比我清楚。」

「所以嘛！不是我不勤奮，是條件他不允許啊，再說了，我們都這麼熟了，我也不好讓你難做不是？」

「我謝謝你啊，體諒我的工作。」

「嘿嘿，不客氣不客氣！都是我應該的。」

看着程善笙嬉皮笑臉的樣子，胡建平故意板著一張臉說道：「差不多就行了啊！沒臉沒皮的像個什麼樣兒，你到底來幹嘛！我這還有一大堆事要忙呢，可沒工夫陪你在這玩！」

程善笙見老*胡的樣子不似作假，也收起了玩笑之色，認真地說道：「我有點事要找劉經理。」

「我就知道你小子過來肯定有事兒，你直接跟我說我又不是不讓你進去，還跟我繞圈子!老劉他現在正好在居委會，你直接過去吧！」

「找劉經理是一碼事兒，我有他電話，還不好約他嗎？有段日子不見，我是真想跟你聊會兒天，你怎麼還就不信呢？」

胡建平伸手將程善笙推進了小區，眼見程善笙還要說話，連忙搶在他前面說道：「行了行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好吧？趕緊去吧，我是真還有事兒，就不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