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唇槍舌戰

可沈芊瑩又是個什麼情況？演技有這麼拙劣的嗎？

看着裴晟莊嚴肅穆的樣子，像是在求婚一樣，程善笙的心都涼了半截，這就是個豬隊友嘛！根本帶不動，早在沈芊瑩含糊其辭的時候，他就預感到有可能要出問題。

結果還是讓這個笨女人給搞砸了，自己千叮嚀萬囑咐的都成了無用功，要是痛痛快快地承認了，哪裏還有後面這些麻煩？

關鍵時刻，果然還是自己靠得住！程善笙在心裏面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神情微冷的對着裴晟說道：

「你這樣有些不太好吧？今天是我跟瑩瑩的第一次約會，我打算回家之後再跟她告白，想給她一個驚喜，你橫插一腳是怎麼回事兒？」

聽聞程善笙還沒有表白，裴晟的神情愈發好轉。

「你還沒有表白，那你們就不是男女朋友，我憑什麼不能追求她？喜歡一個人還有先來後到的說法嗎？你慢了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況且你倆就算是在一起，但又沒有結婚，她還是自由的，我想怎麼追求就怎麼追求，你無權阻止我。」

這是什麼狗屁噁心邏輯！正是有裴晟這樣的人，這個世界上才有那麼多修不成正果的情侶。

程善笙氣得直發抖，一隻手指著裴晟，憤憤地說道：「哇！你這個人，我以前真是錯看你了，還以為你是什麼真人君子，沒想到這麼卑鄙！君子有成人之美，君子不奪人所好你不知道嗎？」

「你這麼說，言下之意你是正人君子？沈芊瑩是我最愛的人，那你成全我好不好？」

經過劍雲山的劍意洗禮，裴晟明確了自己的心意，對待沈芊瑩的問題上，他不再患得患失，真正做到了坦蕩而達觀，冷嘲熱諷完全影響不到他。

程善笙聞言一愣，這還是他以前認識的那個裴晟嗎？什麼時候變得這般伶牙俐齒了？一段日子不見，還真是變了一個人。

不過...就憑口舌之利想要對付他還遠遠不夠！沈芊瑩討厭裴晟，光是這一點就讓他立於不敗之地了，別提兩人還有長久的合作關係。

呵呵！

程善笙輕笑一聲，將手收了回來，道：「我讓你放棄是不想讓你有無所謂的幻想，而不是我擔心你會搶走瑩瑩，我都跟她接吻了，告不告白又有什麼區別呢？一吻定情你沒聽說過嗎？」

言語上的交鋒頂多算是精神上的較量，能造成的殺傷力並不穩定，可是接吻這件事不一樣。

它是實實在在肢體接觸，只有關係非常親密的人才會做這樣的動作，這種殺傷力就很強了！

裴晟看着沒有否認，默不作聲的沈芊瑩，再聯想到剛打開車窗時的場景，他的臉色立即變得蒼白起來。

但他還是帶着一絲不切實際的希翼問道：「沈芊瑩，程善笙說的不是真的吧？」

喜劇的內核是悲劇，同樣的，快樂也是建立在痛苦之上，裴晟身上那股所有若無悲哀恰好成全了車裏的兩個人。

程善笙還覺得不夠，他要的是真悲哀，甚至是絕望，於是他火上添油。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禮貌？親嘴兒這麼私密的事情是誰都可以問的嗎？你又不是她什麼人！何況以瑩瑩的膽魄，如果不是發生了足以動搖她心神的事情，豈會緊張到踩錯油門？」

「你給我閉嘴！我要聽沈芊瑩親口說！」裴晟沒有抬頭，依舊緊盯着沈芊瑩，他想儘力保持和善，但是他的語氣充滿了狠厲和狂躁，傻子都能瞧出此刻的他正在暴怒的邊緣。

若是程善笙敢無視他警告，那麼在沈芊瑩回答之前，兩人之間興許會有一場惡鬥。

換做以往，沒有發生那場車禍，沒有遇到田中等人，沈芊瑩沒有跟他達成交易之前，程善笙一定不會對管閑事兒去觸這個霉頭。

可惜他沒有選擇的機會，他任務就是讓裴晟滾出沈芊瑩的世界，必須得硬著頭皮上，將裴晟往死裏面得罪，不然悲劇的就是他。

對不住了裴晟，我也是迫於無奈，要怪就怪你喜歡了不該喜歡的人吧！程善笙在心裏面默念了一句，瞬間換上了一張稍顯猙獰的面孔，冷漠如冰地說道：

「裴晟你不要仗着你是劍宗傳人，就可以飛揚跋扈，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你面子，不是我怕你，而是念在你曾經尋找過我表哥的份上，不願跟你計較！

你不要給臉不要臉，瑩瑩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你當着我的面胡攪蠻纏了這麼久，是不是覺得你很牛？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對我女朋友構...」

憤怒容易讓人失去理智，可裴晟沒有，哪怕他聽到程善笙以沈芊瑩的男朋友自居，怒火直衝天靈蓋，但是他的思維還很清晰。

在第二次聽到「女朋友」三個字的時候，他終於忍無可忍，不耐地打斷了程善笙，兩眼噴火地看着程善笙反駁道：

「她什麼時候成為你女朋友了？你還沒有告白，她也還沒答應你，你說她是你女朋友是不是有點兒太自以為是了？羅里吧嗦的講了這麼一大堆是覺得自己不夠優秀，怕我會搶走她嗎？」

四目相對，一股濃郁至極的殺氣猛地從中間擴散開來，處在中心區域的沈芊瑩只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熾熱了幾分，讓她有點兒呼吸不暢的感覺。

「夠了！你們兩個給我適可而止吧！」

一直在看戲的沈芊瑩終於看夠了，沒看夠也必須得看夠，這場無聲的戰爭她才是決定因素，她不開口表態，裴晟和程善笙誰也贏不了誰。

沉默了半天，一開口就是高分貝的怒吼，簡短又有成效，真應了那句話，話不多的人都是狠角色。

裴晟和程善笙堂堂兩個男子漢被這一吼，頓時泄了氣，噤若寒蟬地看着沈芊瑩，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裴晟你走吧！我跟你是沒有可能的，你不是我的菜，即便阿笙不跟我表白，我也不會選擇你的。」

沈芊瑩在程善笙期許和鼓勵的目光下，最終還是選擇了避開正面回答問題。

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也！程善笙在心裏面哀嘆了一句，他真是有點搞不懂這個女人了，明明那麼討厭裴晟，為什麼還要給他留一線生機呢？

裴晟明擺着一副不會放棄的樣子，用腳想也知道用這種正經且溫和的辦法阻止不了他，不從根源上斷了他的念想，他到死都會糾纏下去。

這麼明顯的問題為什麼沈芊瑩就是不懂呢？還是說這個女人其實也沒那麼討厭裴晟？

實際上還有一個更接近真相的可能，那就是沈芊瑩不想讓別人知道她跟程善笙是情侶，所以她不按照程善笙套路來，始終迴避裴晟的問題。

倘若真是這樣，那程善笙就成了另一個笑話，因此程善笙一丁點兒都沒往自己身上想，即便想到了，估計他也不會承認。

「我現在不是你菜，不代表以後也不是啊！人都是可以改變的嘛，我的基礎條件夠硬，長得一表人才，自身的能力也不差，背後還有劍宗這樣的頂尖勢力，有哪種風格是我不能駕馭的？

你喜歡他這樣的，我馬上就可以變成他那樣；你喜歡丑的，我馬上就去毀容；只要你喜歡，我可以是任何一種樣子！」

裴晟指著程善笙侃侃而談，無論是他的神情，還是語氣，都看不出來他有被沈芊瑩那番話給打擊到，反而還顯得特別自信。

沈芊瑩顯然沒料到裴晟會蹬鼻子上臉，眉頭一緊，扭頭朝程善笙看去，後者臉色鐵青地白了她一眼。

本來依照程善笙的脾氣，像沈芊瑩這樣的豬隊友，一連兩次在同一個地方摔倒，他絕對會裝裝樣子表示自己也沒辦法，不讓她吸取教訓，明白自己做錯了之前，他不會再出手。

可是裴晟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當着他的面說他丑，說他一無是處也就算了，居然連正眼都不瞧他，名字也不叫。

如今的程善笙可不是過去那個咬碎牙只會往肚子裏吞的委屈蛋，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身正在發生改變。

從他成為獵夢人起，那個被生活掩埋在內心最深處的真我就開始重新煥發出了生機，被強行掰斷的稜角也在緩慢生長。

築夢基金會、夢境潮汐、一場大戰則是他新生的催化劑，過去的那個程善笙成了一張舊皮被他蛻在了萬衍大群島。

仔細留意夢境潮汐結束后的他，就會發現他行事作風像是徹底換了一個人，一有不爽就想殺人，公然嘲諷馮總、拒絕林志遠的安排...非常激進。

此刻面對這種侮辱，還是在他有點想法的沈芊瑩面前，他能忍受得了那才叫有鬼了。

「你不過就是投胎投得好而已，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丟掉你那張好皮囊和你顯赫的家室，你算個什麼東西？

憑你被築夢基金會以及泯夢人玩得團團轉的智商，把我的人生經歷放到你身上，你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這就是我跟你的區別，你的一切都是別人給，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爭取的，你這種溫室里的小花朵也能跟我相提並論？還大言不慚地說隨時都可以變成我，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了！」

說到最後，程善笙的火氣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自嘲地笑一笑，搖了搖頭，自己怎麼會無聊到去跟這種人去較真？這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嘛！

他說這席話的時候，沈芊瑩跟裴晟還沒有太大的反應，懟人嘛！但凡是能說會道一點兒的人，都能想到這些話。

心態好一點的，或者自我感覺良好的人，也許還會認為程善笙是一個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窩囊廢。

尤其是裴晟這樣天驕中的天驕，即便他拋去程善笙說的那些光環，就算再加上一個不能以常理度之的獵夢人，他也有着獨領風騷的資本。

僅憑他多智近妖，堪稱變態的領悟力，就能輕鬆走向人生巔峰，成為人上人，最不濟成為人間界的一代劍術宗師是沒問題的。

同為一個序列的天驕，沈芊瑩自然也很清楚裴晟的能力，雖說他的確是在築夢基金會和泯夢人手上吃了個小虧，但是這並不能全都怪罪於他，還有許多其他的因素。

不至於像程善笙說那般不堪，不光她，絕大部分的人都不會真用這點小瑕疵去否定裴晟的能力。

可是當程善笙說完后，一笑而過，雲淡風輕的神態落在兩人眼裏，反倒讓他倆齊齊一震，為之側目，引起了反思。

怎麼以前沒發現他原來也這麼優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