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老友的來歷
本來程善笙就對她的身份有所猜測，只是覺得太荒唐才沒有說出來，如今聽到許墨佳這樣的回答，他心裏猛地一震，該不會真有那麼荒唐吧？
「你是夢境潮汐中的那個許墨佳？你不是不能出來嗎？」震驚過後，他還是問了出來。
許墨佳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我是她，她也是我，現實世界中的許墨佳也是我！」
「你們兩個是同一個人？這怎麼可能呢？那...那頭蟠螭呢？你是在騙我對不對？還是說你把我真愛藏起來了？」程善笙顯然不相信許墨佳說的話。
剛開始他還有點兒魔怔，被許墨佳話中的信息量嚇住，一個人怎麼能分成三個人？夢境潮汐中的許墨佳應該還在魔魘三角淵才對，眼前這個許墨佳極有可能是夢境潮汐中的許墨佳通過某種手段弄出來的。
說到後面，他的思維漸漸清晰，看向許墨佳的神情就變得有些冰冷了，倘若真是這樣，他絕對會翻臉，哪怕夢境潮汐中的許墨佳曾經給了他不少幫助。
獵夢人的一切對於人間界的普通人來說，已然足夠玄奇，程善笙先是在地鐵里觸發了照顯過去，隨後又通過空聞大師的秘文覺夢，算是有了心理準備，接受起來也不是那麼突兀。
後來到了大葉寺，空聞大師的舉例說明是站在科學的角度上進行闡述的，他自己也在岐尙宗的基階科呆了一段時間，再加上獵夢人並不是那些神話故事中描述的神仙鬼怪，還是能夠勉強歸咎為科學的。
可眼前的許墨佳說她跟另外兩個許墨佳是同一個人，這不在科學的範疇之內，很難令人信服，如果往修行界上靠說得再玄乎一點，比如她是用千年前的詭道手法完成了類似奪舍的效果，但說服力同樣不夠。
因為這樣就是雀占鳩巢，夢境潮汐中的假許墨佳佔據了真許墨佳的軀體，等同於一個人殺了另一個人，怎麼能說是同一個人呢？要真能做到許墨佳這樣，聞人道前輩又何必保持着精神生命體的狀態？
而且從兩個人的行事作風和對自己截然不同的態度上來看，根本不像是同一個人的樣子，多重人格更加說不通，所以他不相信眼前的許墨佳，暗自升起了戒備之心。
許墨佳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有很多事情我現在就算說給你，你也不能理解，等到你的修為能夠抗衡不可抗力時，我在夢境潮汐中跟你說的那些你就能看到，也能明白。」
真是夢境潮汐中的許墨佳？她到底用的什麼辦法出現在許墨佳的腦海里？這該不會是保護許墨佳的一種手段，是那頭蟠螭讓自己陷入了幻境之中？
程善笙眉頭微皺，腦筋飛轉，思索著該用什麼辦法才能確認這一切究竟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實的腦海世界，若是幻覺，又該怎麼破除。
呼！
許墨佳看着陰晴不定的程善笙嘆了口氣，她大致能猜到程善笙在想什麼，解釋道：
「你不用疑神疑鬼的，這裏就是我的腦海世界，我的存在跟你們是不同的，你可以這麼理解，今天以前，我的這部分記憶是封鎖的，現在只是解封了而已，我還是我。」
自己的心思被識破，程善笙也不再偽裝，直接將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你不是不能離開魔魘三角淵嗎？」
「以前是不能，可你來了之後局面就逆轉了...這麼說也不太準確，實際上我很早就離開了魔魘三角淵，但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變成了什麼都不知道的許墨佳，如果不是等到了你，我跟沒有出來也沒什麼區別！」
許墨佳說到這裏，眼中掠過一絲欣喜，她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久到她都快要麻木，久到為了能夠出去做出的努力已經變成了一件吃飯呼吸般的事情，她自己都記不得這是她第多少次嘗試。
想到那一次次的失敗，想要出來有多麼艱辛，她又很慶幸，慶幸她沒有放棄，終於等到了程善笙。
「我什麼也沒做啊！莫非你在我身上留下了什麼東西？這也說不通啊，你怎麼知道我會跟你成為朋友，還有，你靠什麼確定我會去參加夢境潮汐的歷練？」程善笙指著自己的鼻子，臉上寫滿了問號。
這超出了他的認知，如果眼前的一幕不是幻境，那她就真是夢境潮汐中的許墨佳，現在的他肯定不會是她的對手，想要為真愛討個說法只能徐徐圖之！暫且先聽她會怎麼說。
「這就是我想要出來遇到的最大阻礙，我等了這麼多年，可以說是運氣，也可以說是持之以恆的努力，你別看我的思維被困在魔魘三角淵，花大代價弄出來的軀體啥都不知道，就什麼都做不成。」
說起她為出來做的那些努力，許墨佳的眉宇之間添了些許驕傲，開玩笑，萬衍大群島的規則亘古以來都沒有人能夠打破，但是她打破了這個規則，成功走了出來，的確是該驕傲。
現實世界的人類逃不過生老病死，萬衍大群島也有不可抵抗的規則，無論是萬衍大群島孕育出來的活物，還是現實世界裏的必死之人靠着萬衍大群島的力量苟活下來的，他們終其一生都只能生活在萬衍大群島的範圍。
為什麼說她能夠出來既有運氣，又有自身的努力，是因為她有一個特性，在一定的範圍內能夠感知到獵夢人，反映到現實世界的許墨佳身上，會毫無理由的對獵夢人感到親近。
所以程善笙能跟許墨佳成為朋友，許墨佳自身是一個不喜歡男人的女孩子，他們兩人卻能以真愛相稱，這在其他人看來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怪事，套上這個原因倒是能夠說得過去。
不過就這一點，想要出去還是不現實，畢竟現實生活中的許墨佳什麼都不知道，即便成為了朋友，也無法通知他去萬衍大群島參加夢境潮汐，找到真正的許墨佳，然後把她帶出來。
不能離開魔魘三角淵是永恆不變且不可違抗的規則，在它裏面的人想要出去就是將不可能變成可能、是死結、是忤逆，自然難到讓人絕望，還伴隨着懲罰。
想要弄出一個軀體出去，首先必須要強大到進入魔魘三角淵，成為夢境潮汐的一部分；其次要擁有一個實體（成為契靈器最好），還要吸收足夠的人性（食夢貘吸收的那些），最後再把自己積蓄起來的所有力量導入實體。
如此，方能擁有一具軀體進入唯一真界，這還不算完，從進入唯一真界開始算起，她不能趕在第二次夢境潮汐之前成功出去，軀體就會自然死亡，她自己也會陷入沉睡，功虧一簣。
也就是說，許墨佳分出了一具軀體出去后，從零開始的她必須在下一次夢境潮汐開啟前，重新壯大到成為夢境潮汐的一部分，還得找到那個跟軀體成為朋友機緣巧合前來參加歷練的獵夢人。
這是她想出來的辦法，可行是可行，但這個概率等同於零，於是，這就涉及到了虛無縹緲的運氣。
許墨佳一遍又一遍的嘗試，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她沒有死心，幾千年都不曾放棄，她始終堅信，只要她一直做，運氣總有一天會將領到她的身上。
幾千年過去了，她終於等來了自己的運氣，以至於她在夢境潮汐中試探了很多次，才確定程善笙就是她等待的那份運氣。
進入真實之門之前，程善笙變成她的模樣身上飛離出來的那些豆芽狀物體，就是她在燼末光幕出現時偷偷傳進去的東西，那是她所有的記憶備份。
為了給程善笙解惑，她把這些重要的信息全部都講了出來，只是礙於不可抗力，有些核心的東西，例如講到變成實體、吸收人性、將實體轉換成軀體...這些的時候，程善笙不是走神就是聽不真切。
儘管他聽到這些秘辛不夠全面，那些走神和聽不真切的地方讓他憋屈得不行，可帶給他的震撼卻是一點兒折扣都沒打。
這應該不是幻境！過了好一陣子，程善笙才平復了過來，好奇地問道：「這又是什麼情況，我們現在已經不在夢境潮汐裏面了呀，為什麼有些東西我還是不能知道？」
「這不能怪我，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唯一真界，我也是在記憶完成融合的時候才醒悟的，萬衍大群島有萬衍大群島的獨特規則，可萬衍大群島也屬於唯一真界的一部分，它的規則也是唯一真界的規則。」
許墨佳將原因解釋了一遍，發現程善笙還是有些不解，只好換了一種方式，「我給你舉幾個例子你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唯一真界發展了這麼多年，萬衍大群島也被發現了幾千年，如今科技這麼發達，外界依然無法通過別的手段去有效探測萬衍大群島裏面發生的事情，只有親身經歷這一個辦法。
普通人僥倖逃出來把裏面的消息講述出來，因為太過離奇，又沒有證據，總會有人懷疑的，也算是變相的不可知處；
照顯過去的能力之所以這麼強大，這麼罕見，就是因為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種無視規則的能力，許墨佳之前在夢境潮汐裏面的時候也認為這種能力可以成功，可事實是程善笙無法釋放這個能力。
再來一個細思極恐的，那些從萬衍大群島活着返回現實世界的普通人，為什麼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
這些事情都是在向世人展示萬衍大群島的特有規則，不該你知道的事情，就不要知道，就算告訴你了，你也不知道。
聽着這幾個例子，程善笙總算是接受了這個無奈的事實。
其實也不難理解，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這些事情要是這麼容易就被人知曉，許墨佳也不至於等了幾千年才出來，萬衍大群島那些像許墨佳這樣的智慧生物都跑了出來，這個世界豈不是會亂成一鍋粥？
念頭轉變了過來，程善笙好受了許多，心裏沒那麼不忿后，他的注意力立即就轉移到了別的事情上面，囁囁嚅嚅了半天，才問道：「那個...我現在應該怎麼稱呼你？繼續叫你真愛，還是佳佳？」
「那不都是我嗎？隨你高興！」許墨佳翻了個白眼。
程善笙嘿嘿一笑，話鋒一轉，「對了！說到照顯過去，我正好有個事情想要請教你，這個能力要怎樣才能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