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聞人道的苦衷
「哈哈哈！我果然沒看錯你，想不到你這麼快就突破到了窺夢境，而且還掌握了平衡規則，不錯不錯！」
玉簡上飄出一縷白煙，轉眼之間就變作了聞人道的樣子，眼裏毫不掩飾對程善笙的讚賞。
「參見聞人道前輩！」喻會長連忙施了一禮，然後對着還在發獃的程善笙提醒道：「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跟着我一起拜見他老人家！」
這一提醒，程善笙總算是從聞人道不聲不響地出現在喻會長意識空間里的震驚中醒來，略顯獃滯地行了一禮，道：「拜見聞...」
聞人道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打斷道：「哪裏來的那麼多繁文縟節，我不過是一縷封印精神武技的能量罷了，剛好你們又在地下城，我才能藉助這縷能量跟你們對話，不用那麼正式。」
喻會長一聽這話，目光微不可查地一閃，自己行禮參見的時候，聞人道前輩可沒有出言打斷，也沒搭理自己，然而輪到了程善笙，聞人道前輩的態度則是直接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還順道解釋了一下出現的原因。
如果不是在自己親眼所見，她甚至都不敢相信這人會是聞人道前輩，印象中的聞人道前輩哪裏有這麼平易近人？他好像從來都沒有對自己和天霖展露出這種表情，向來都是一張榮辱不驚，不喜言語的模樣。
由此看來，聞人道前輩對程善笙應該是非常滿意，自己今後對待他態度也要做出一些改變了。
程善笙一臉驚奇地說道：「前輩這也太厲害了吧？那您有沒有在我的傳承里留下什麼封印？我以後是不是不用去洞天也能夠跟您對話了？」
他本來就還有一大堆問題想要找聞人道解惑，沒想到在喻會長的意識空間中找精神武技就能碰到聞人道前輩，這無形當中省了多少事兒啊！
聞人道笑着點了點頭，道：「我在你的傳承中也留了一縷力量，但是觸發條件很苛刻，我們應該沒有機會以這種形式見面。」
「為什麼？」程善笙追問。
「因為我那縷力量是用來保護那些傳承的，一旦你死亡，或者有人想要竊取這些傳承，我留下的那縷力量就會被觸動，將傳承全部都毀滅掉。」聞人道撫了扶鬍鬚，有些自得地說道。
程善笙的臉色越聽越失望，語氣失落地的抱怨道：「切，什麼嘛！我還以為是像六大宗門的宗主那樣，留一縷力量在關鍵時刻保我一命呢，原來您是擔心傳承被泄露了出去！」
喻會長在一旁看着他敢這樣跟聞人道前輩講話，心裏面屬實是替他着急了一把，好在聞人道前輩並沒有動怒，她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想着以後一定要好好跟他叮囑一番，要講禮儀，懂謙卑，不要沒大沒小。
聞人道聞言眉梢一挑，好奇地問道：「一段日子不見，你的見識多了不少嘛！居然都知道頂尖高手可以分出一縷力量出來保護傳人了，你這段時間都幹嘛去了？是不是跟六大宗門混在一起？」
他都多大的歲數了，程善笙這一句話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他也猜出來了個大概，程善笙這樣的小傢伙能知道宗主級別的人分出一縷力量去保護門人，那一定是親眼看到了這種場景，看來外面應該發生了一些大事件。
既然封印的能量都解除了，蘊含平衡規則的精神武技肯定是沒跑了，可聞人道前輩的這縷能量鬼知道能夠堅持多長時間，而且看他的樣子，自己不把他伺候好了也沒打算放過自己，先把自己想問的那些問題統統拋出來再說問！
「您還好意思問呢！要不是您給我的傳承不夠詳細，我怎麼會遇上六大宗門的大部隊，得虧我運氣好！不然我現在哪兒還能站在這裏跟您說話，早就死得骨頭渣子都沒了。」
程善笙一想到自己只知道魔魘三角淵能產出識土，就頭腦發熱地跑去了萬湮大群島，還因此遭遇到了那麼多生命危險，心裏面就很不開心，瘋狂甩鍋給聞人道。
他卻忘了是他自己為了改造意識空間才去的，而且還有張雲帆和其他人苦心積慮地阻止，只是阻止不成，反倒讓他知道了夢境潮汐的事情，更加堅定了他想要去的念頭。
聞人道面色一板，道：「休要胡言亂語，我給你的傳承已經是最詳細的了！」
「那魔魘三角淵呢？傳承裏面您就說了魔魘三角淵在萬衍大群島，那裏有凝神木、食夢貘、識土，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簡介，真正有用的一句都沒有！比如三十年一次的夢境潮汐，怎麼獲得識土...這些都沒有！」
程善笙可不是無的放矢，氣勢一點兒也沒落下去，理直氣壯地問道。
「呃...有關魔魘三角淵的事情的確是沒有傳承給你，況且這也不屬於修行之法的傳承內容！」聞人道神情一怔，隨即立馬又反應過來，為自己開脫道：「這麼說來你修為提升到的窺夢境是因為通過了夢境潮汐的考驗？」
拿出證據來不抵賴了吧？我看您還有什麼好說的！
程善笙可沒傻到把心裏話說出來，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受了他的恩惠才有了今天的這一切，而且他還是一名活了好幾百年的前輩，老實巴交地點了點頭。
「你這運氣好到讓我都有些羨慕了！」
聞人道先是盯着程善笙感慨了一句，然後又看着目光閃動的喻會長說道：「我不把夢境潮汐的事情告訴你們也是有我的考量，你以為我不想讓你們去參加夢境潮汐的歷練嗎？
你既然通過了夢境潮汐的歷練，就更應該知道夢境潮汐有多麼危險，現如今軌道式微，沒有宗主級別的頂尖修者存在，也沒有萬湮大群島產出的起源器物榜排名靠前的靈質武器，難道我讓你們拿命去闖夢境潮汐嗎？
這還只是其一，夢境潮汐每一次開啟，六大宗門都會派出大量弟子前去歷練，你們能去參加嗎？一個兩個問題還不大，人一多他們總會從蛛絲馬跡中找出你們是詭道傳承者的證據，這樣你們好不容易搭起來的班底就會遇到最大的危機。」
聞人道這一席話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他說的就是事實，兩人只想着夢境潮汐能夠帶來的好處，卻不曾想這個好處自己吃不吃得下。
連聞人道前輩都覺得危險，程善笙直至此刻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運氣有多好。
如果換做一個人，能夠被張雲帆提醒嗎？能夠在第一個夢境空間遇到知無不言的藍芷蝶嗎？能夠獲得駁紋佩嗎？能夠得到許墨佳的幫助嗎？沈芊瑩會在夢境對抗中留手嗎...
答案是否定的，那麼多散人都沒能活着出來，如果沒有真冥寶燭的保護，以玄真為首的那些佛門弟子都不一定能夠通過考驗，夢境潮汐的機緣對沒有底蘊的岐尙宗來說就是劫難。
他從真魘塔里一出來就面臨着真實身份暴露的局面，緊接着就被王一一他們圍了起來，然後又獲得了契靈器駁靈，一連串的事情幾乎是無縫銜接，他就像是被某種力量趕着走一樣，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夢境潮汐有多危險。
況且他憑着好到極點的運氣本身就沒遇到太大的危險，每每都能逢凶化吉，得到駁靈的喜悅也能沖淡許多事情了。
最後就是泯夢人和獵夢人之間的戰爭，能夠活下來已是萬幸，夢境潮汐拿什麼跟它比嘛，簡直就是小兒科。
看着兩人明白了自己苦心，聞人道繼續說道：「六大宗門參加夢境潮汐沒有五百也有兩百次了，不應該出現靈質武器解決不了的事情啊！你是在哪兒看到獵夢境能量的？」
「泯夢人在魔魘三角淵發現了一種材料可以製成一次性精神世界，可以容納我們的精神能量體在裏面戰鬥，在那個精神世界裏面死了我們的真身也會跟着死去，我們在返回的途中遇到了泯夢人的精銳部隊，打了起來，死了好多人，我也是在那一戰中見識到了獵夢境級別的能量...」
程善笙如實的將泯夢人跟獵夢人之間發生了什麼都講了出來，以聞人道前輩的智慧，說不定會給他們一些可行的建議。
「世界是一個輪迴，也沒有絕對的好與壞，在幾千年前，我們詭道修者就弄出來這種可以讓我們的精神生命體脫離物質世界束縛進行戰鬥的東西，是通過一種很殘忍的手段將其賦予在自己意識空間上，我們將其命名為納靈界。
剛開始還好，可後來天地逐漸變幻，想要在意識空間裏面弄出來一個納靈界的代價也越來越大，六大宗門想要毀滅詭道傳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想要毀掉納靈界的製作方法，事實上他們也成功了。
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們自己也發現了這種類似的東西，為什麼幾千年前我們的祖先沒有在魔魘三角淵發現這種材料呢？還是說這種材料跟納靈界有什麼關聯？」
意想之中的建議沒有，反倒讓聞人道前輩勾起了回憶，還多了兩個疑問。
能夠讓聞人道都想不通的問題，程善笙和喻會長自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保持沉默，但是卻不能阻礙程善笙思考納靈界的問題。
既然千年之前詭道修者能夠在自己的意識空間里弄出一個納靈界，如今的泯夢人也能夠通過一種材料弄出一次性的精神小世界，那麼自己用識土改造出來一個精神世界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很想現在就將自己想法說出來向聞人道前輩求證，可看着身旁的喻會長還是下意識的選擇閉上了嘴巴，納靈界和泯夢人弄出來的一次性精神世界具備徹底殺死一個獵夢人的屬性，他不敢保證喻會長這樣的人不會動心。
「要是你們這一戰我也分出一縷能量參加了，說不定就能夠弄清楚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可惜喲~」聞人道低頭冥思苦想了片刻，終是沒有理出頭緒，神色有些許遺憾。
喻會長見狀主動請纓道：「我聽程善笙說，這一戰獵夢人能夠獲得勝利，主要還是有散人的幫助，泯夢人做事素來講究效率，一般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不確定的事件上。
他們既然啃不下六大宗門，勢必會對弱勢一點的散人出手，以防下一次戰爭還有散人這個變數，前輩若是想要了解那個小世界跟納靈界的區別，我們可以以身做餌，引誘泯夢人對我們發起攻擊，這樣前輩就能夠親自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