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找船
夢境潮汐，靈質武器，兩個新鮮詞，程善笙聞所未聞，聞人道的傳承里也沒有相關記載。
泯夢人會出現他是有預料到的，那可都是敢公然狩獵六大宗門弟子的狂人，在魔魘三角淵既能收集到可用的材料，又有現成的獵夢人四處晃悠，這麼好的事情泯夢人不在才值得奇怪。
他早就腦海中考慮清楚了，即便現在多了個夢境潮汐的危險，他也不會放棄去魔魘三角淵，反正都有可能會死，多一個死法好像也沒多可怕，一想到自己的意識空間能夠改造成小一號的乾元世界，冒這個風險還是有得賺的。
有三生經傍身，他心裏面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底氣的，只要自己行事謹慎一些就好了，沒有跟張雲帆在去與不去這個問題上糾結，他主動撇開話題，虛心的向張雲帆請教起了有關夢境潮汐的事情。
夢境潮汐，顧名思義就是如同潮汐一般的夢境，魔魘三角淵充斥着無窮無盡的夢境空間，而且數量一直在增加，平均每隔三十年這些夢境空間就會發生一次暴動，如同潮汐一般由內而外，一波接一波的衝擊出來，周而復始。
沒有暴亂前這些夢境空間是無意識的，就算你誤闖進去了也不會死，當然這只是針對獵夢人，普通人陷進去了一般都出不來，僥倖出來了也是迷失的狀態；
發生暴亂后，這些夢境空間就不像平常那麼溫順了，會主動將它碰到的獵夢人扯進去，在它的世界裏歷練，通過了有可能會有特殊獎勵，沒通過就會永遠被困在裏面，什麼時候通過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可如果時間太長，身軀死亡，意識也會跟着死亡，同樣的在夢境空間中死亡，現實生活中也會死亡，生死考驗之間更容易突破造夢境，推開真實之門。
夢境潮汐在正常情況下是不接納越過四境的大修的，可如果是在夢境潮汐中破境，它沒有結束之前就不會被驅逐出魔魘三角淵；如果中途沒有破鏡，一直活着堅持到夢境潮汐結束破夢而出，也能自然而然地越過四境。
了解完夢境潮汐，程善笙的心情可謂是喜憂參半，自己本來只是去搜集識土，卻沒想到撞上了三十年一遇的夢境潮汐，他正愁自己破鏡無望呢，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看來自己運氣還是挺不錯的；
夢境潮汐既然是場試煉，那麼六大宗門的人肯定都會參加，怪不得沈芊瑩關了店跑出去旅遊，自己恐怕不能再拿空聞大師和南巫教做幌子了。
難道是因為自己太過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嗎？看張雲帆這個架勢，如果自己不說加入了哪個宗門，他肯定會勸自己不要去，假如自己堅持要去，身份就會有暴露的危險，這就違背了他改變容貌的初衷，《禪定坐》也就相當於是白給了。
「我看你這麼猶豫，應該是沒有加入任何一個宗門，聽我一句勸，趁現在還能退票，回去吧！」張雲帆神色嚴肅，循循善誘，「而且你一個人，泯夢人最喜歡你這種落單的小肥羊了。」
果不其然，自己還發表意見呢，就開始勸自己了，程善笙眼珠子轉了又轉，想問問靈質武器的事情拖延時間吧，時間上又不一定來得及。
思來想去很久，他才雙手合十，裝作非常感激的樣子，誠懇地說道：「多謝你的提醒，沒想到萬湮大群島居然會有這麼危險，我這就去退票。」
張雲帆含笑點了點頭，表示不用客氣。
再次道了聲謝，程善笙才轉身大步離去，走出了很遠的距離才藉助一個遮擋物，一閃身拐進了洗手間裏面，他當然不可能真的選擇離開。
為了把意識空間改造成小乾元世界，他必須要趕在為岐尙宗建造精神世界之前去一趟魔魘三角淵，再說現在去有危險，難道以後去就沒有生命危險了么？況且此行還有意外之喜，有越四境的機會，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的。
他躲在廁所的隔斷間里給幻影千面打了一個電話，現在就要更換面孔...
看着鏡頭中迥然不同的自己，程善笙滿意地點了點頭，幻容術當真神奇，打一聲招呼的功夫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不過他並沒有急着出去，因為他的穿着並沒有變化，他擔心張雲帆還是能夠通過蛛絲馬跡察覺到不對。
直到候機廳里播了好幾遍「通往萬湮大群島的航班現在開始登機」后，他才慢悠悠地從廁所裏面走了出來，朝着登機口看了一眼，張雲帆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他輕輕地呼了一口氣，朝登機口跑去。
阿粒瓜多是一座總面積約三萬平方千米的大型島嶼，島嶼上有將近六千萬的人口，大約有一半的人都是來自於其他國家。
這裏風景如畫，氣候宜人，吸引了很多其他國家的人移民來此，但更多的還是因為它毗鄰萬湮大群島。
原住民在這裏建立了自己的政權，黎多菈國。讓這個地方有了完整的物質文化、制度文化、心理文化，更重要的是有豐富的交通設施。
自從魔魘三角淵被發現以來，在萬湮大群島出事的飛機、船隻、探險隊數之不盡，不勝枚舉，所以沒有任何航線能夠直達萬湮大群島，只有先到離它只有一百多公里的黎多菈國，再從黎多菈國尋找敢冒險的船長才能登上萬湮大群島。
程善笙在飛機快要準備降落的時候，就一個勁兒的往下看，希翼能看到萬湮大群島的全貌，可除了阿粒瓜多和一團漩渦狀的白霧外，他什麼也看不到。
「先生，您是不舒服嗎？」
飛機已經停穩好一陣子了，在空姐熱情地恭送下，為數不多的乘客很快就走得差不多了，一名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空姐往經濟艙裏面看了一下，發現還有一名男子坐在位置上發獃，便朝他走了過去。
「沒...沒有，我就是坐得久了，腳有點發麻！就我還沒有下機了嗎？」
這名空姐眼底深處有一抹厭惡一閃而過，又是一個想佔便宜的登徒子，飛黎多菈的航空公司一共就兩家，一家是炎國的國航，另一家是黎多菈的國航，也不知道為什麼商務艙跟經濟艙的價格相差並不大，也就幾百塊錢的差距。
她們私底下找了一個很牽強的理由，可能是因為絕大多數的情況下來黎多菈的遊客太少，就像今天，這一趟一共才二十幾個乘客，可頭等艙才四個人，若不是有國家補貼，恐怕她們就得換另一家航空公司了。
只需加六百塊錢就可以升成頭等艙，不就可以坐得很舒服了嗎？像眼前這個男子一樣裝模作樣的人她見得多了，窮屌絲一個，就是想趁這個機會跟她親密接觸，讓自己去扶他。
不過作為專業的空姐，她的職業素養很好，依舊保持着甜甜的語氣，「是的呢，您現在感覺稍微好些了嗎？先嘗試着慢慢地站起來，血液能夠正常流通就好了！」
「已經好很多了，謝謝你！」如果不是為了錯開跟張雲帆相遇的可能，他才不會一直等，整整七個小時他的屁股跟腰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空姐的話音剛落，程善笙就急不可耐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略表了一下歉意就直接下了飛機，絲毫沒注意到空姐不自然的臉色。
阿粒瓜多時間，上午八點左右，天色已經大亮，此時正是八號碼頭最繁忙的時候，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程善笙混跡在服飾各異的人群中一邊走，一邊四處尋找一個叫「黑澤木船運」的地方。
說起來知道這個地方，他還要感謝那個司機大哥，更要感謝那個夢讓他學會了愛博斯特語。
從飛機場出來，他就攔了一輛計程車，抄著一口地道的愛博斯特語，很快就跟司機套上了近乎，然後他就裝成探險者跟司機問起了怎麼去萬湮大群島。
司機一聽他連怎麼去萬湮大群島都不知道，瞬間就把他當成了一個頭腦發熱的二愣子，就像張雲帆對他那樣，極力勸阻他不要去那個地方，並且各種舉例說明，去了就是死路一條之類的。
可當程善笙例舉了一大堆司機聞所未聞的東西之後，司機的態度立馬就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看着他的眼神都快冒出星星了，那架勢就只差求他跟着一起去了。
這個司機並不是阿粒瓜多的原住民，早年也是因為對魔魘三角淵充滿了嚮往，所以才來到了這個地方，只是他到了這地方就碰到了心愛的女人，便放棄了探險的想法，但他跟這邊探險者協會的聯繫卻從來沒有斷絕。
在程善笙表示出來之後會第一時間把探索到的東西分享給他，司機立馬給他推薦了「黑澤木船坊」，黑澤木船坊的船東是眾多私人船運裏面價格最公道，對乘客最負責的老闆了。
為什麼說是私人船運？因為程善笙沒有加入探險者協會，所以不能搭探險者協會的船去萬湮大群島，探險者協會的考核又很難，短時間根本沒有通過的可能，而且探險者協會是團隊協作活動，他一個條件都滿足不了...
東張西望找了很久，程善笙才在一個旮旯角落裏面看到了黑澤木船舫的招牌，心裏面暗自腹誹了一句：怪不得是私人船運，這看起來也太low了吧？算了算了，只要能去萬湮大群島，管他low不low做什麼。
推開店門，裏面的裝飾倒是蠻幹凈的，船型的櫃枱、酒桶樣式的凳子、救生圈造型的壁燈...整體風格採用的是幾百年前的老船元素，倒是蠻有感覺的。
他掃視了一圈，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大聲喊道：「有人在嗎？老闆在不在？」
一連喊了好幾聲，才有一名風姿綽約的少婦裊裊婷婷的從閣樓上走了下來，「我說這個時間怎麼會有客人，原來是個生面孔，模樣倒是生的俊俏，我們這兒還得過一會兒才正式開張呢~」
少婦看起來也就三十幾歲的樣子，不說話還好，如果不是那個司機告訴他這裏是搞船運的，她這輕佻的語氣都快讓他情不自禁地聯想到那種不正當的場所了。
程善笙輕咳了一下，從兜兒里取出那名司機交給他的名片遞了過去，「您是這裏的老闆嗎？我是扎克介紹過來的，我想搭您的船去萬湮大群島。」
「你這個時候要去萬湮大群島？」前一刻還舉止輕浮的少婦神色突然一變，問道：「你是哪裏來的愣頭青？你難道不知道這個時間段的萬湮大群島是最危險的嗎？很多經驗老道的探險者都不敢這個時候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