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軟飯,我來了

第1章 軟飯,我來了

「將軍府食邑三萬戶,良田十萬頃,各地莊園十六座,積攢八代的府庫三座,財寶珍藏無數……另外,在松嵐城有三條街的產業,日進斗金……私軍五百,奴僕三千,葯山一座……」

秦良翻閱案桌上堆積如山的賬本,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天見可憐……幾輩子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大的罪,終於……終於輪到我享福了么?」

秦良一腳搭在了萬年紫蘇木雕琢而成的案桌上,仰頭靠在了紫金髓精鍛而成,又鋪以靈狐皮的大椅上,仰頭望天,卻是看到那綉闥雕甍的屋舍,這房頂,竟然連瓦片用的都是玉片!照明的竟是拳頭大的夜明珠!

太奢侈,太浮誇了!

他眼中餘光掃過一邊的博古架,琳琅滿目的古董玉石,多不勝數,地上鋪就著一寸來厚的金絲錦,牆上掛着價值連城的書畫古迹,逼格十足。

「姑爺,您累了吧,奴婢給你揉揉……」

一個水嫩的婢女,輕輕地揉着他的太陽穴,絲絲靈力滲出,秦良原本還有點麻木混沌的大腦,也終於開始恢復清醒。

左右又有一個婢女,伏在腳邊,輕錘着他的兩腿。力道適中,平時必然沒少下苦功夫鑽研這按摩推拿之道。

嘖嘖,這日子,不要太滋潤……

「姑爺,您要的木樨冰露來了……」

一個小婢女端著寒玉盞,在一名婢女小心地在秦良頸上繫上一條綉錦后,用白玉匙羹,小口小口地給他餵食。

「這日子,太腐朽,太墮落了……」

秦良在在心裏批判,嘴角微微上揚,搖頭晃腦。

他可沒想到,自己飛升失敗,竟然還能借屍還魂,變成了大周仙朝鎮西將軍府的姑爺!

這秦姑爺與他同名同姓,今年十八歲,入贅將軍府剛滿一個月。

說起來歷,秦姑爺的身份可不比鎮西將軍府差多少,乃青山宗宗主的長子,雖非嫡出,卻也尊貴,這身份,足以匹配俗世王侯。

鎮西將軍與秦宗主乃過命的交情,八代單傳,傳到與秦姑爺同輩這一代,只生了一個姑娘趙紅妝,將軍便上了青山宗,軟磨硬泡,秦宗主終於把這個兒子送進了鎮西將軍府,當了一名上門女婿!

秦姑爺對此倒也沒有什麼怨言。他出身固然尊貴,可身無靈根,自小體弱,無法修行。以實力至上,強者為尊的青山宗,形同廢材,就連剛進山的門徒,都敢給他投來白眼。

對秦姑爺而言,將軍府倒是一個好去處。

岳父對秦姑爺視如己出,信任有加。他上門不到半月,軍務繁忙的岳父便將闔府上下的事情交予他打理。偌大的書房,堆滿了賬本,田地、房產契約。

只是秦姑爺自幼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讀書不求甚解,做事好大喜功,卻眼高手低,將軍府一堆事交在他手中,也無心打理,任憑各各種事項堆積如山,看都不看一眼。

直到日前,聽說軍中的岳父即將回府視事,他才手忙腳亂地整理亂七八糟的賬目,忙了兩天一夜之後,體力不支秦姑爺,便趴在了木桌上美美地睡了一覺。

這一覺睡去,秦姑爺竟變成了秦良!

而渡劫失敗的醒來之後的秦良,竟發現自己換了個身份,心中自然欣喜不已,前幾輩子吃了那麼多的苦難,這輩子,他就老老實實地享福!

苦盡甘來,夫復何求!

這仙……可以不修了!

秦良閉着眼睛,細嚼慢咽的,唯恐被婢女們發現了異樣。他幾輩子修行,餐風飲露,何嘗有過如此待遇。心裏未免有些緊張。

「啊……」

他張開嘴巴,婢女便將甜品送入口子。可這一次,他還發出了啊的一聲,可婢女卻沒有接着把甜品往嘴裏送。

捏肩揉腿的幾個小婢女,竟也停了下來。

「老爺……」

聽着婢女怯生生的聲音,秦良這才睜開眼睛,看到一個身高九尺,全身甲胄,相貌堂堂,一把美髯,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站在案桌對面,神色猶豫,心事重重。

這正是他的岳父,大周仙朝,二十七柱國將軍之一的鎮西將軍,八品武夫趙天德!

「岳父大人……」

秦良嚇了一跳,趕緊站了起來。

這腐朽墮落的行為,被抓了個現形,他是該趕緊認錯呢,還是趕緊認錯呢?

這麼香的飯碗,可不能砸了啊!

「唔……賢婿呀,坐下,坐下……」

趙天德趕緊擺手,欲言又止。

「……」

秦良哪敢坐下,正要告罪,卻見趙天德深深吸了一口氣,喟嘆道「賢婿啊,你趕緊收拾東西,回青山宗去吧!」

趙天德語氣沉重,神情蕭索。

聞言,秦良猶如晴天霹靂:「難道這便宜岳父,見我如此,竟要退貨不成?!」

何至於此啊!

周圍的婢女也是驚呆了,姑爺入府才一月,雖然放浪形骸——入贅才一個月,他有半個月的時間,是在城裏的煙花柳巷渡過的。雖然打着吟詩作對,以文會友的幌子而去,可是以文會友,一夜是花不了金銀萬兩的;也不學無術,管家執事送來的賬本,一筆賬目他算上半天也沒能弄得清楚;更不用提修鍊了,府里看門的老僕他都打不過……可除了這些,姑爺還是很帥的哇!

「你們退下吧……」

趙天德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我有要事與姑爺說。」

等眾婢女退去,趙天德跌坐在了紫蘇案桌上,有氣無力地說道:「賢婿啊,沒啦,咱們趙府要沒啦……這錦衣玉食,這億萬家財,這良田美婢,都要歸他人啦,這祖上傳承了八代的鎮西將軍印,要沒啦……」

「啊哈……」趙天德忽然鼻子一酸,哭出聲來,便用力捶著胸口,凄慘哭道:「這天何其不公啊!列祖列宗在上啊!我趙家世代忠良,為仙朝鎮守西疆八世,我為天子擋過刀,我為蒼生流過血,為何區區流言,就要削我軍權,抄我趙家……」

「啥……」

秦良腦子轉不過彎。

他趕緊攙住這素來威嚴剛直,此時卻真情流露的岳父,扶他坐好,又端起玉盞,餵了一口桂花露。

「好東西啊……以後怕是喝不到了……」

喝着秦良剩下的糖水,趙天德濁淚滾滾流。趙府雖然家財億萬,可趙天德卻素來勤儉,衣食住行,與軍中戰士無異。

府邸如此富麗奢華,都是為了這個入贅女婿所準備,怕秦良在趙家受了苦,對不起他那個拜把子兄弟。

「岳父大人,發生了何事?」

秦良趕緊問道。

他還想着這輩子好好享福的,可,可這算什麼回事?

這大好家產,竟要拱手讓與他人,這,這問過他秦良了嗎?

他秦良答應了嗎!

「我不答應!」

秦良額頭青筋暴起,握緊雙拳:

「岳父大人,哪個賊子敢謀我趙府家財!」

「慎言,慎言!」

老岳父也顧不上擦淚,一手捂住了秦良,不讓他往下說:「茲事體大,不可妄言。賢婿啊,你趕緊收拾了包袱,回青山宗去,青山宗家大業大,必能庇護你不受牽連,若你有心,就讓我那死鬼兄弟你老爹,去玲瓏仙宗把我那可憐的閨女接到青山宗去,你兩口子下半輩子也有個落腳之地……」

說到這裏,趙天德又忍不住垂淚道:「可憐啊!我本答應了秦兄,這輩子讓你錦衣玉食,卻沒想到,沒想到……最終還得讓他照顧我女兒……」

嚯,這時秦良總算想起,他還有一個新婚妻子,只是秦姑爺是個混不吝,新婚之夜,竟把妻子趙紅妝趕走,讓她回修仙的宗門求一顆靈根丹,幫他築基修鍊,這趙紅妝競對秦姑爺言聽計從,夤夜收拾了包袱,回了宗門求葯去了。

算算日子,趙紅妝過幾天也該回來了。

秦良只得在一旁勸慰,拍著趙天德的後背,讓他平定心神。

幾口冰鎮的桂花蜜下肚,趙天德總算安定了心神,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

仙朝的西疆,在鎮西軍的鎮壓之下,西蠻與大荒深處的妖族,不敢作亂,數百年平安無事,百姓樂享太平。

然而月前,西蠻忽然發兵,攻佔了沿邊數十城,西疆動蕩,那些丟了城池駐地的城主、將領和文武官員們,為了甩去失土的罪責,便紛紛上書天子,說是鎮西軍見死不救,延誤戰機,才使西蠻有可趁之機,攻城掠土。

趙天德為人耿直,素來寧折不彎,性格太臭,仙朝上下,樹敵無數,奏書一到,便舉朝嘩然,百官紛紛上諫天子,要嚴懲趙天德。

很快有御史捕風捉影,上奏表示,趙家把持鎮西軍數百年,根深蒂固,似有反意,此次西蠻作亂,很有可能是趙天德勾結蠻人,意圖作亂。不然西蠻侵擾邊城數十,卻避開了鎮西軍直轄的區域,寸土不犯?

又有御史上書,表示趙天德窮奢極侈,府中蓄養奴婢數千,每日以糖水洗鍋,將蠟燭當柴火燒,出門便展開數十里的錦布帳,鬥雞走狗,搜刮無數,整個西疆,民怨鼎沸,苦趙天德久已。

數日之內,彈劾趙天德的奏書便有一人多高,天子一怒之下,便下令免去鎮西將軍的職務,將其羈押府中,派出特使徹查此事。

如今,天子的特使,已經在府門之外等著了。

趙天德在朝中素無盟友,如今牆倒眾人推,怕是免不了抄家滅門的了。

因而,趙天德趕回府中,讓秦良趕緊收拾行囊,趕緊回青山宗避難去也。

「……」

秦良砸了咂嘴。

「這一定是個夢……」

他拍了拍腦袋。如果可以,他還真想一頭磕在這張珍稀的紫蘇木桌上,穿回去再換一家……

「賢婿啊,這大白天的,發夢沒那麼早……咱們家,真的完啦……」

趙天德又凄風苦雨地哭泣起來:「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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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婿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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