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話 伐廬山(二)

第二百六十九話 伐廬山(二)

山路陡峭,沒有月光的夜晚漆黑一片,攻打崇石城的隊伍,因為數量過於龐大,且各人腳力不同,逐漸分成了不同的隊伍。

黿族人的隊伍,由大將軍格提格帶領,由於他們長期居住於鄱陽湖的北部,多少對廬山北面的山路較為熟悉——這條路,也正是黑山老妖下山時殺害游山男女的主路。

格提格走在最前面,後面跟着十餘個人型戰士,再後面便是兩千餘巨黿,行到某處時,格提格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摔倒在地。

格提格爬起身來,釋放出紅光,照亮腳下一看,頓時驚呼道:「大家注意,這裏有一具女人的屍體!看樣子應是普通人類。」

「好可憐的女人,被踐踏得不似人形,想來定然是廬山上的妖怪所為吧。我來清理。」一女性黿族戰士說完,發動起妖力,用手在女子屍體上方晃了晃。那屍體雖不可能活過來,卻在一陣煙霧中變得相貌安詳。

「安息吧,願你早日投胎,來生再無血災。」說完,格提格藉助妖力將屍體凌空送往一旁的山野地帶,又將路上一段斷掉的柵欄踢開,看了看前方的分岔路,喊道,「娜薇,我們現在該走哪條路?」

半晌,無人應答。

「這娜薇,她說她曾經來過廬山探險,說好了要給咱們帶路,結果跑哪兒去了?」格提格納悶地朝隊伍後方看看,見死活找不到娜薇,又問,「你們可有誰知道娜薇動向?」

稍後方一黿族戰士上前道:「稟格提格大將軍,上山之前,娜薇說要跟着鼉族人走南邊的道路上山,我們怎麼也勸不住她啊。」

「切,什麼鼉族?不過是去找他那心上人喜浪罷了!算了,兩族剛剛和好,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本將軍就不追究了……」格提格心中醋意生起,卻又礙於在屬下面前不便表露,便問道,「那誰知道上山之路究竟是哪條啊?」

眾人皆無人明確回復,只是嘰嘰喳喳小聲討論起來。

「唉,看來,我們還真是在湖底待久了,離開了娜薇,竟無一人了解鄱陽湖以外的世界,可悲啊……」

格提格長吁短嘆時,厚重的烏雲逐漸散去,滿月又重新光臨天空。

頃刻間,黿族戰士們紛紛感覺活力充沛,歡呼雀躍起來。

「哈,月亮又出來了!」

「這下,咱們腳力又可以快不少了!快走吧!」

月光將面前的兩條路映照得清晰起來,格提格也心生竊喜,果斷道:「行了,我馬上意念傳聲給娜薇,問問便走。」

……

「嗯,格提格嗎?我是在跟着鼉族走南側山道上山啊……北路的話,過了柵欄處后,走左側的路……嗯,明白就好,鶴鳴峰見!」

喜浪的背上,娜薇正用力吊著他,好聚精會神與格提格意念傳聲,待傳聲完畢,娜薇自鳴得意了一句:「哼,以前還經常責備我亂上岸來,這下,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

喜浪笑道:「既然傳聲完畢,便下來自己走吧。背着你,我走不快啊!」

「就不!哪有那麼矯情?這滿月不是出來了嗎?現在正是咱們力量充沛之時,我這點體重,算什麼嘛……」娜薇說完,將喜浪吊得更緊了。

喜浪無奈地笑罵道:「哎喲,大小姐,多日不見,你怎麼變得如此任性了喲?」

娜薇賊笑道:「這就對了,你都說了咱們是多日不見,我告訴你,我每天都算著日子呢,離上一次咱們見面,已經過了整整三百三十八日了!好不容易咱們兩族化干戈為玉帛,背背人家又怎麼了?」

一旁,瑪爾莎大笑道:「哈哈哈,喜浪啊,我看這娜薇,不但人長得乖巧,而且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你,也真心實意地喜歡咱們鼉族,比那個陳淑卿靠譜多了,不如,老祖奶今日就作個主,將你們的婚事給訂了,如何啊?」

喜浪見瑪爾莎不但答應了兩人婚事,還徹底將她對陳淑卿的幻想斷絕,頓時多日來心中的壓力一掃而光,喜形於色道:「謝謝老祖奶成全我們啊!」

背後,娜薇也由衷地感激道:「謝謝老祖奶成全!」

……

蘇三娘出了竹林,不多時,便等來了陳淑卿,頓時將自己的疑惑拋出:「陳淑卿,我們和紅夜叉的合作計劃,並非如此啊,你為何要提前告知黿鼉兩族落霞計劃的真相?如此一來,黑山老妖不發動般若能力,紅夜叉也就無法實施偷襲了。」

陳淑卿笑道:「此事,還真怨不得我,其實咱們和黑山老妖一樣,都不過中了紅夜叉的連環計,具體情況,還是小七來告訴你吧。」

「三娘,能再見到你,實在太好了。」蒲子軒從陳淑卿身後的黑暗中走出,向蘇三娘寒暄起來。

蘇三娘驚道:「啊?蒲子軒,你沒死?」

「重要的信息沒有傳達到,如何敢死?」蒲子軒自豪一笑道,「紅夜叉告訴了你們落霞計劃的一部分,卻未告訴你們全部真相,他想利用我們拖住黑山老妖爪牙,從而伺機偷襲黑山老妖,自是不假,可是,那老妖婆的真實目的,卻是在成為妖王后,由她自己對黿鼉兩族發動般若能力,從而實現她恢復妖王身份的野心。」

隨後,蒲子軒將鄱陽湖上大漩渦形成的原理,以及自己被黑山老妖扔下深淵后被珍妮救走之事,向蘇三娘又簡要講述了一遍。

「原來如此,是珍妮用性命救了大家……」蘇三娘聽完,悲從中來,咬牙切齒道,「看來,這老妖婆還真是比那黑山老妖陰險多了!若是我們依她計劃行事,怕是根本不會將柳泉八木交給我們,而是乾脆將我們一起除掉……萬幸啊,原來我剛才,如此危險!」

陳淑卿點點頭道:「正是如此,豺狼永遠是豺狼,我們對紅夜叉再也不能報絲毫的幻想,若想解除你的硬化,以及為幼天王報仇,只能靠硬實力直搗黃龍了。」

蘇三娘抬頭看天道:「可是,滿月又出來了,此時恐怕不是直搗黃龍的最佳時刻。」

陳淑卿冷笑道:「由此可見,紅夜叉所說要請旱魃上演『天狗食月』一事,也不過是個幌子。」

蒲子軒從容地笑道:「不錯,所以我也沒急着飛上去,反正,那黿鼉兩族也得慢慢爬山,咱們就趕明日天命便好。」……

黿族隊伍的最後,祝元亮與朱業灞兩個凡人見滿月重現,黿族隊伍腳步加快,頓時跟得氣喘吁吁,漸漸被隊伍甩開,兩人獨行起來。

祝元亮喘氣道:「該死的,這流雲鎧甲在水上是個好東西,但是到了陸地上,一點用也沒有啊……」

朱業灞脫下流雲鎧甲,也喘氣道:「不但沒用,而且反而成了一塊負擔,可是,你比我年輕那麼多,體力原來也不見得比我好啊。」

祝元亮舉起金剛降魔腕,不服氣道:「我還多了這個重物呢!」

朱業灞也舉起誅元之嚎道:「我這個,你以為很輕?」

「行吧,懶得和你比。」祝元亮脫下流雲鎧甲道,「可是,咱們不至於將這寶貝扔了吧……」

正說着,兩人前方折回來一隻小黿,用前爪指了指自己後背。

祝元亮愣道:「這什麼意思啊?讓咱們坐上去嗎?」

「蠢貨,這麼小的東西,能載咱們兩個嗎?」朱業灞將流雲鎧甲放在龜殼上,道,「人家是這個意思。」

小黿點了點頭。

「哈哈,原來如此。」祝元亮也將流雲鎧甲放在小黿龜殼上,摸摸它的頭道,「可愛的小傢伙,拜託您了。」

說完,兩人一起朝山上馬不停蹄地行去。

……

廬山腳下,孫小樹正伸出藤蔓纏住余向笛,替他治療之前所受的創傷。

余向笛本來就未受到致命傷害,當下又是滿月夜,孫小樹的治療能力也得到了大幅提升,約莫治療了半個時辰后,余向笛已恢復了八九分元氣,可那孫小樹的臉,卻是滿頭大汗,一副欲虛脫之相。

余向笛無法看見孫小樹面相,搖搖小樹的腿,還開玩笑道:「好了,差不多該起床了。」

孫小樹並未立即睜開眼睛,反倒露出愈發痛苦之相,發出「嗯嗯」的呻吟,身上的紅色氣韻滿溢,又再度匯聚成了凶神惡煞的人像。

余向笛這才感覺到孫小樹的不對勁,焦慮地喊道:「喂喂,小樹,你怎麼了?快醒醒!」

在余向笛不斷加強的搖晃動作下,孫小樹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氣喘吁吁地關切道:「咦?這麼快便好了?」

余向笛起身道:「你別管我了,我沒什麼事,倒是你,為何如此疲憊?我之前記得你每次救助他人時,都是儀態安詳,從沒有這麼痛苦過啊!」

孫小樹用手心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將一滴滴汗水甩在地上,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滿月,努力平靜下來道:「莫非是滿月夜的原因?過去,我可從未在滿月夜施展過治療術啊,想來是不是滿月夜妖氣充盈,不知不覺耗費了太多妖力所致?」

「若僅僅是這個原因我倒還放心了,可是,你的身體,你自己最清楚,若是有什麼異常情況,一定不要藏着掖着,要告訴我們,好替你拿主意。」

「好的,余哥哥,時候不早了,咱們也出發吧。」

說完,這落在最後面的兩人也沿着鼉族走過的南側山道,往鶴鳴峰的方向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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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妖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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