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卷 廣西妖市 第一百二十四話 暗夜流香(一)

第貳卷 廣西妖市 第一百二十四話 暗夜流香(一)

剛才還為一塊心臟爭得頭破血流的赤發鬼和暗邪巴,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事變,瞬間又回到了同一立場。

兩妖各自背靠着一棵小葉紅豆樹,保持着紅光環繞的備戰狀態,朝蛟姨之前掛的那棵樹看去,只見蛟姨的蛇尾部分已毫無生氣,耷拉在樹枝上,旁邊,一枝佈滿荊棘的藤蔓還在徐徐晃動,如同一隻有生命的舌頭,在搜尋着什麼。

暗邪巴疑惑道:「奇怪,這小葉紅豆樹上,怎麼會長有這種荊棘?」

赤發鬼想到了什麼,驚道:「你一說,我便想起來了,上午,秦邕大王便跟我說過,那乾武門的掌門人范喜墨是個物化系的凈化使者,其能力正是物化出荊棘,難道,敵人正在附近?」

「那她為什麼只攻擊蛟姨,而不攻擊我們呢?你看,這蛟姨一死,似乎攻擊便停止了。」

話音剛落,那枝藤蔓在晃動的過程中,碰到了蛟姨的蛇尾,頓時活躍起來,猛烈而迅速地反覆鞭打着蛇尾,如同狼牙棒一般將蛇尾打爛,掉落下來。

完事後,藤蔓又像是失去了目標,重新開始了徐徐搜索狀態。

赤發鬼和暗邪巴看在眼裏,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赤發鬼道:「我大概看明白了,那蛟姨落地的時候,嘴裏同時吐出了大股毒液,想來正是我倆在纏鬥的時候,蛟姨瞬間妖氣大增,小葉紅豆雖然可以隔離妖氣,但在如此近的距離內,仍舊被藤蔓探到,從而引發了機關,導致了災難。」

暗邪巴問:「那,你說,蛟姨為何要吐毒液啊?」

赤發鬼咬牙切齒道:「那還用說?這些蛇型妖怪自來都是蛇蠍心腸,不過是裝作事不關己,實則想坐收漁翁之利,趁機除掉我倆,好獨吞心臟!」

暗邪巴恍然大悟,心有餘悸點頭道:「對對對,一定是這樣,可惜害人終害己。真是要感謝這藤蔓救了我倆。算了,赤發鬼,那心臟咱們別爭了,這個范什麼什麼的心臟就讓給你吧,還是留着小命要緊。」

赤發鬼苦笑道:「還想着心臟呢?能活着走出此地再說吧。」

赤發鬼擔心的沒錯,只見那藤蔓雖然失去了目標,但似乎依稀記得此地之前還有另外兩股妖氣存在,便一刻不停歇地生長、蔓延為兩枝,分別向赤發鬼和暗邪巴徐徐探來。

「不好,它似乎還惦記着咱倆呢!怎麼辦,要戰鬥嗎?」暗邪巴不知所措,不自覺地提升了妖氣。

那藤蔓一枝分支突然感應到了瞬間增大的妖氣,陡然向暗邪巴刺來,幸虧暗邪巴正面對面藤蔓,一個機靈躲了過去,讓那尖刺刺入了樹榦里。

赤發鬼大罵道:「你個蠢貨,還敢釋放妖氣,還不趕快收回去!」說完,自己先收起了紅色妖氣,連呼吸也變得如履薄冰起來。

暗邪巴被壓力壓得憋屈,見藤蔓已扎入樹榦中,頓生了膽意,說道:「看老子斬斷它不就得了!」便放出一股氣刃朝藤蔓切去。

那紅色氣刃擊中藤蔓,卻未見傷到其分寸,反倒是激怒了藤蔓,其又從樹榦中抽出,向暗邪巴扎來!

暗邪巴雖依樣畫葫蘆躲過了這一紮,然而藤蔓此次並未刺入樹榦,反而如同吸取了教訓一般,及時拐彎,又包抄回來!

暗邪巴躲閃不及,左腳被纏住,那藤蔓立即向上回收,將暗邪巴膀大腰圓的身體倒吊了起來!幾枝荊棘刺入了暗邪巴的肉里,幾小股藍血立即從他的腳脖子

上流淌出來。

「啊啊啊——」暗邪巴在空中痛得大呼道,「赤發鬼,快救救我啊!」

赤發鬼大罵道:「早就提醒過你這個蠢貨,不要發動妖氣,你不聽,現在你要我怎麼救你?啊?要我切斷那藤蔓,還是切斷你的腳?那范喜墨的能力本就強於我們,除了秦邕大王,沒人能切得斷!」

正說着,那另一枝藤蔓的分支也已湊到赤發鬼跟前,赤發鬼立刻閉了嘴,如同蝸牛一般緩緩向旁挪去,生怕一個動作幅度過大便會吸引來藤蔓的突擊。

暗邪巴大喊道:「你別走啊!求你了!好兄弟!」

若是青發鬼如此呼救,赤發鬼或許還願意與他生死相依一場,然而暗邪巴不過是最近才結識的妖怪,剛剛還和自己幹了一架,赤發鬼只能祝願他自求多福,自己卻逐漸加大了移動的步伐,從蝸牛速度變為烏龜速度,從烏龜速度變為老牛速度……

見藤蔓和自己的距離逐漸拉開,赤發鬼像是得到了啟示,突然發動妖力,變為老鼠的速度,抱頭鼠竄開去。

然而事與願違,就在赤發鬼的前方,另一棵小葉紅豆樹上,又急速伸出一支同樣的藤蔓,向赤發鬼扎來。

前狼后虎之下,赤發鬼走投無路,向側面逃竄,側面第三棵樹上,同樣伸出一枝藤蔓扎來。

赤發鬼猛地向空中跳起,想藉助樹冠擋住藤蔓,無奈擋住了后兩根,還是被最初的一根纏住了右腿。

只見赤發鬼右腿頓時血流如注,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秦邕大王,快來救我啊!」瞬間便像回收的風箏一般,被拉回到了暗邪巴的身邊。

見兩隻妖怪均已「伏法」,其他藤蔓均消停了下來,徐徐縮回各自的樹冠中,樹林在一陣「沙沙」的響動中,又恢復到了最初的平靜。

暗邪巴見狀,幸災樂禍道:「哈哈哈,叫你狗日的跑,現在還不是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赤發鬼氣不打一處來,在倒吊著的情況下,還試圖晃動身體,讓藤蔓朝暗邪巴盪過去,掄起拳頭朝暗邪巴揮去:「你笑,叫你笑!」

兩隻妖怪也不敢發動妖氣,倒吊著相互用拳頭打成了一團。

……

乾武門營地的主營帳中,走出一個蛾眉大眼的錦衣女子,身材豐滿,亭亭玉立,看上去三十多歲,正是掌門范喜墨的妹妹范喜詩,出營后,與火銃手略為招呼,便朝營帳後方的山坡望去。

少傾,她興奮而緊張地朝營帳內喊道:「姐姐,你快來看,樹林里似乎有動靜!」

另一位看上去四十來歲,風韻卓著的錦衣女子從營帳中走了出來,正是乾武門掌門人范喜墨,也朝那個方向望去,確見一大一小兩個倒吊著的人影影影卓卓地閃動,隨即對火銃手下令道:「你們都打起精神來,隨時注意山谷的動向!」隨後對范喜詩道:「你跟我上去看看。」

范喜詩問:「那,那個臭和尚要一起去嗎?」

范喜墨思忖了片刻,說了聲「來」,便拉着范喜詩一起走到旁邊一個營帳中。

那營帳中,一個衣衫襤褸的光頭男子,正蜷縮在床上,雲里霧裏地抽著大煙,一見到兩姐妹入帳,也不客套,不耐煩地問了聲:「何事?」

范喜墨心生厭惡,卻也不好發作,一本正經地說道:「花和尚,昨夜我在後方小葉紅豆林中佈下的機關發動了,抓住了兩個妖怪,現在正要去探探究竟

是怎麼回事,你身為凈化使者,不想一起去看看嗎?」

那被稱為「花和尚」的男子哼了一聲,應道:「我來之前就說過了,此番來幫你們,不過是趁機來撈撈油水,至於你們的什麼紀律、什麼戰術、什麼恩怨,那都是你們自個兒的事,本和尚一律不聞不問。好了好了,沒有什麼火燒眉毛的事情,不要來煩我好嗎?」說完,蹺起了二郎腿,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管。

范喜詩耳朵聽得上火,說道:「你……」

范喜墨用手勢制止了妹妹的火氣,正聲說道:「那打擾了,你慢慢玩。」便帶着范喜詩走出了營帳。

路上,范喜詩還喋喋不休道:「那什麼臭和尚嘛,目中無人,帶這樣的人來,真是敗壞軍紀!」

范喜墨勸道:「反正弟子們也沒幾個人知道他的存在,隨他去吧,等回了富川縣,大家今後還是各走各的道。」

說着,兩人已經沿着小路來到了樹林中,只見赤發鬼和暗邪巴兩隻妖怪仍被吊得結結實實,奄奄一息,兩人的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再看地上躺着斷成兩截的蛟姨屍體,那上半身腐爛得不成人型,頓時兩人都撓了撓腦袋。

范喜詩捂著鼻子道:「怎會是這種格局啊?」

范喜墨冷笑道:「哼,果然今年斷腸谷並非沒有妖怪,不過是妖怪都學聰明了,隱藏了起來罷了。看這模樣,無非又是妖怪內訌吧,這些畜生東西,就算長了點腦子,也不過有點小聰明沒有大智慧,做出什麼齷齪的事來,都不讓人意外。」

范喜詩不無遺憾地說道:「不過看這品相,破壞成這樣,也不值錢了吧?」

范喜墨道:「這兩個人型妖怪實在醜陋,本也賣不了幾個錢,這蛇尾女身的妖怪倒有好些買家喜歡收藏,不過被切碎了,也只好作罷了。」

范喜詩道:「既然如此,就把他們都殺了吧,當是為民除害好了。」

赤發鬼一聽要殺了他,立即強打起了精神,告饒道:「別別別,兩位姑奶奶……我都活了兩年了,躲過了兩次你們的守歲……好不容易活到現在,看在我如此執著活下去的份上……留我條小命吧。」

范喜詩道:「喲,還是頭腦清醒的智能妖怪呢。」

范喜墨冷笑道:「要我不殺你也可以,那你得好好回答我的問話了,若有半點隱瞞,我保證你活不到下一次的守歲。」

赤發鬼連連感激道:「行行行,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這倒吊著實在難受,能否先放我下來……我再好生……說話。」

范喜墨稍一施法,兩根藤蔓徐徐伸長,降到地面,讓兩隻妖怪得以着陸,不過各自的腿仍然被緊緊纏繞着。

赤發鬼着地時猛烈地咳嗽,稍微恢復了一點元氣。那暗邪巴着地時卻依然昏迷不醒,兩姐妹也懶得管他,只將問話目標對準了赤發鬼。

范喜墨大喊一聲:「暗夜流香!」只見其手中藍光一閃,又多出一條荊棘遍佈的藤蔓。

范喜墨走過去,將它纏在赤發鬼的脖子上,說道:「現在我開始問話,只要你說一句假話,這些荊棘便會感知到你思想內的波動,將你扎死,明白嗎?」

赤發鬼想點頭哈腰,卻怕被荊棘刺中脖子,便也一動不動,說道:「明白了,奶奶們問吧。」

「你告訴我,今年斷腸谷內生出的妖怪,究竟隱藏在了何處?又是受何人指使?」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太平妖未眠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偵探推理 太平妖未眠
上一章下一章

第貳卷 廣西妖市 第一百二十四話 暗夜流香(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