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卷 廣西妖市 第一百零六話 清明劫(一)

第貳卷 廣西妖市 第一百零六話 清明劫(一)

桂平縣城,集市上。

這一日是清明節,陽光光顧了多日的小城內,淅淅瀝瀝地飄來了久違細雨,原本熱鬧非凡的集市,在細雨的籠罩下,變得有一些躁動不安。不多時,雨越下越大,那些沿街叫賣的小商販,終於忍受不住,紛紛收拾起了攤子,躲到屋檐底下,長吁短嘆起一天的生計又沒了着落。

人影稀疏的長街上,遠遠地走來一個小男孩,在雨幕的遮擋下,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卻絲毫沒有步履的慌亂,這怪異的舉動,引起了路人紛紛好奇。

「喂,你這小孩是怎麼回事?快進來躲雨啊,小心患了風寒!」

小男孩順着聲音望去,見那是一個好心的果農,正守着半背簍的草莓,在招呼著自己。

二話不說,小男孩走到背簍跟前,抓着幾顆草莓便往自己嘴裏塞,彷彿餓死鬼纏身。

「喂喂喂,你這小孩,怎麼回事……唉,算了算了,反正也賣不掉,就給你吃幾個吧。」果農眼睜睜地看着小孩吃了十多顆草莓,咽了咽口水問,「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小男孩不答,從懷裏掏出兩幅人頭畫像,遞到果農面前,問道:「這兩個人,你見過嗎?」

果農定睛一看,搖頭道:「畫都淋濕了,看不清啊。那個,你到底是哪家的孩子啊?」

「你要乾的嗎?好。」只見小男孩手一抖,兩幅人像畫立即變得乾燥如新,「你再看看。」

果農以為自己眼花,再一看,是一男一女,想了想道:「沒見過。」再一看這孩子,只見其衣衫襤褸,雙眼烏黑,似人非鬼的模樣,又想到清明節之含義,已驚得汗毛直立,哪裏還敢多話,連退到人群身後去。

小男孩又舉著畫像問其他人:「你們呢?見過嗎?」

眾人皆道:「沒見過。」

只有一人道:「他們……好像前些日子在那邊的估衣鋪出現過。」

「後來呢?」

「後來就不知道了。」

小男孩咧嘴一笑:「謝了,你們想等天晴了好做買賣嗎?正好,我也討厭雨天。」

說完,小男孩伸手指向天空,口中念念有詞。剎那間,天空說變就變,雨立即停住,原本灰濛濛的天空,又重新明亮起來。

待太陽重新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小男孩再不多話,又不疾不徐地朝估衣鋪的方向走去,留下了一眾驚呆的路人。

「這……這小孩是怎麼回事?」

「天哪,不會是巧合吧?」

……

估衣鋪內,老闆娘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櫃枱前數着銅錢,小男孩走了過來,若無其事地問道:「有吃的嗎?給我來點肉。」

老闆娘一愣,抬眼呵斥道:「誰家的孩子?要飯都不懂規矩,你得退到門外,乖乖跟老娘我磕個響頭。」

「少啰嗦,快來點吃的,我餓死了。」

「嘿,你這小要飯的,還真是給老娘找晦氣啊。」老闆娘站起身,上前驅趕道,「出去,出去!」

老闆娘正要推搡小男孩的,突然,她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卡主脖子,再被徐徐抬起,頓時感覺呼吸困難。

只聽小男孩沉聲道:「那就吃你吧。」

老闆娘感覺靈魂也似要被拉拽出去,掙扎著求饒道:「飯,我給,求求你……」

直到老闆娘快斷氣了

,小男孩這才放鬆力道,老闆娘重重摔倒在地,大聲咳嗽,驚魂未定地問道:「我……我這裏還有幾兩豬肉,你是要煮的,還是炒的?」

「不用了,我要生的。」

「生的?好好,我這就去拿。」老闆娘趕緊退回裏間,少傾,扲著一個裝着二刀肉的籃子出來。

小男孩見了籃子,立刻上前一把將生肉抓出,大快朵頤起來,嘴裏罵罵咧咧道:「日天的,早知他們要逃到廣西,多帶一點錢出來了就好了。」

老闆娘見了小男孩的餓鬼相,愕然不已,怕小鬼再找麻煩,賠著笑討好道:「嘿嘿……不知道,孩子是要找誰哪?」

小男孩又掏出那兩幅頭像,問:「這兩人,來過你這裏,對嗎?」

老闆娘端詳片刻,眼睛一亮道:「對對,這女子多日以前來買衣服,看中了一件紅色氅衣,卻因別人早已預定,便氣得什麼也沒買,離開了這小店,當時,這男的也跟她在一起。」

「那,他們去了哪兒?」

老闆娘想了想道:「哦,這男的說,帶她去那邊買糖葫蘆,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小男孩不耐煩道:「那個賣糖葫蘆的,又在哪?」

「他天天都在集市走來走去,沿街叫賣,你走走看看,一定能碰到他。」

「謝了,留你條老命吧。」小男孩打了個飽嗝,將剩下的半坨肉扔在地上,又邁步向街上走去,嘴裏罵道,「姓蒲的東西,你到底在哪?」

……

「啊...嚏...」

仙劍堂的練兵場內,蒲子軒不過打了一個噴嚏,便引來何夕塵大獻殷勤。

「哎呀,蒲哥哥,我跟你說了,不要冒雨修鍊,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若是著了涼可怎麼辦?我這就給你找乾衣服去。」

蒲子軒不以為然道:「自從有了星河龍王,我就沒怕過受傷,何況一點小小的風寒?再說了,你看這天,不是已經放晴了嗎?說起來,你們這廣西的天氣可真是反常,還是我大雲南好啊,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行了行了,你別動,我去給你打點水來。」說完,何夕塵往廚房的方向跑去。

蘇三娘在一旁大笑道:「哈哈哈,蒲子軒,人家師父好不容易才斷了你和陳淑卿的念想,這怎麼又冒出個何夕塵啊?你這情種,可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啊!」

蒲子軒聳聳肩道:「我也很無奈啊,是她非要留下來陪我的,怎麼趕也趕不走,師父又怕傷了咱們與永生堂的和氣,只好順着她。師父,你也很無奈,對吧?」

朱世鏵眯着眼道:「唉,這麼執著的女子,我朱某活了這麼多年,也是頭一回見到啊。罷了罷了,她要留就留吧,替你打打雜也好,只是,你可切莫對她動情,以免影響修行效果。」

蒲子軒拍著胸脯道:「放心吧師父,這些日子以來,你教我的東西,徒兒都銘記在心呢,不信,你考考我。」

朱世鏵隨即問道:「那你說說,凈化之力的原理,你搞懂了嗎?」

「是,凈化之力源於丹田,通過運行體內大周天,可以將凈化之力召喚、施放、或物化出來,用於戰鬥,或凈化掉某些妖力。徒兒之前,就一直在靠這一套與他人作戰。可是,如若要將凈化之力用於與他人之力連通,則需要運行小周天,如今,徒兒已懂

得如何將聖物靈體化,你看……」說完,蒲子軒從蘇三娘手中取過一支箭矢,運行起小周天。

不一會兒,那箭矢便隨着一道藍光化為靈體,被蒲子軒凝聚在手上。

朱世鏵不以為然道:「有些進步,不過,這只是眾人皆懂的雕蟲小技,不值得誇耀。既然你懂了凈化之力的運行原理,那,如何提升你星河龍王的作戰能力,可有思路?」

「首先,我必須每日堅持按照師父的計劃,練習我本人的身體,蹲馬步、提水桶、練劍法,從而讓體脈疏通,更有利於凈化之力的儲存與流動。經過多日的特訓,我感覺凈化之力已有明顯增長,可是,卻不敢嘗試其真實破壞力。」

朱世鏵一愣:「哦?你是怕打壞了我的東西,我心疼吧?」

「正是。」

朱世鏵想了想,指著旁邊一座假山道:「這座假山,可是堅硬的火成岩所建。來,你試試,不管結果如何,師父絕不心痛,也不要你賠償。」

「這……好,徒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蒲子軒扎穩了馬步,凝神屏息,將凈化之力徐徐提升,見攻勢已成,蒲子軒大喝一聲「疾風霸龍拳!」只見瞬間星河龍王如野獸般咆哮,氣勢如虹,無數只龍爪朝假山如暴風驟雨般襲去。

那假山在這猛烈的攻擊下,咔咔作響,少傾,從中間出現一條縫隙,其中一半又出現一條縫隙,終於一分為三。

朱世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啊?裂了?」

蒲子軒吐口氣道:「比預想的還是差了些,徒兒以為會將它擊得粉碎呢。」

「這……」朱世鏵轉身問朱亞楓,「楓兒,你做得到嗎?」

朱亞楓搖搖頭:「孫兒的能力雖是釋放系,確實以細見長,怕是無法造成此類破壞。」

蘇三娘大笑道:「師父,莫非你根本不信蒲子軒能破壞這座假山,才大方地讓他嘗試?」

朱世鏵擺擺手道:「罷了罷了,為師說過的話,定然不會收回。蒲子軒,僅僅修鍊這些時日,你便如此大有長進,可見蒲松齡的後人,資質果然非同小可,依師父看,你再修鍊一個月,定可超過楓兒。」

此時,何夕塵已端著一杯水過來,驚喜道:「蒲哥哥,你的什麼什麼拳好生厲害,我可真是開了眼界啊!」

蒲子軒笑道:「我思索多日,才想出那個名字,還望大家不要笑話。」

朱世鏵側身又對朱亞楓道:「楓兒,你去我書房,將《絕脈心經》拿過來。」

朱亞楓一聽,臉色頓時陰沉道:「這,爺爺,《絕脈心經》可是我朱家的獨門秘籍啊,你連我……。」

朱亞楓笑道:「呵呵,這《絕脈心經》雖是朱家流傳的獨門秘籍,但確實對你和蘇三娘的能力不太契合,倒是符合蒲子軒這種以爆發見長的凈化能力。如今大戰在即,就別計較它獨門不獨門的了,去吧。」

「是,爺爺。」朱亞楓略帶醋意地掃了蒲子軒一眼,隨後慢慢悠悠地朝書房走去。

「徒兒啊,這《絕脈心經》,是我祖先朱棣在靖難之役中,請道衍和尚姚廣孝秘密創作而成,我朱家後人均有一手抄本。多年以來,除了我修鍊過之外,一直無用武之地,今日,我就將它傳授予你。」說完,又擠了擠眉毛,輕輕補了一句,「額外收二十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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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妖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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