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凌遲半身,血肉為墨!

第六百八十章 凌遲半身,血肉為墨!

如枯榮大師所言,門后,才是他的畫,才是畫境。

進入那扇門后,迎面而來的,是一方白雪皚皚的世界,像是沉積了無盡歲月的嚴寒,在一瞬間襲來,便是牧龍的氣血渾厚,都感覺寒意徹骨。

這是個只有飛雪,沒有寒風的世界,虛空雖然落雪不斷,卻始終透著寂靜,一切,恍然沉睡。

蒼茫的雪原上,牧龍的身影,宛如一個白點。他踩着積雪,向前踏出一步時,身後的腳印便會立刻消失,不會留下任何的足跡。

畫境,枯榮大師的畫卷中,莫非就只有這落不盡,卻又死氣沉沉的雪么?每一幅畫境,應該都有其獨特的意義,那是作畫之人想要表達的意念,而枯榮大師的畫,又想表達什麼?

他說過,牧龍只有先進入畫中,再從華中離開,才算是成功,才能夠見到殿中的東西。

可是,這樣畫境之中,牧龍走了許久,卻始終置身於茫茫雪原,周圍一片死寂,沒有絲毫的聲音與生機。

連盡頭都不曾看到,又如何能夠出去?枯榮大師是何等人物,若只像這樣走下去,便能夠從他的畫境之中離開,他便也不會被稱為枯榮大師了。

那一刻,牧龍停下腳步,他在忍着寒意,在這冰天雪地之中盤坐下來,摒棄一切雜念,靜心感悟。

他的神魂,在不斷感悟周邊的一切。

儘管毫無生機,一片死寂,但大道至簡,最簡單的事物中,往往蘊含大道至理。

修行不記歲月,也不知牧龍在冰天雪地中盤坐多少時日,他整個人已然被飛雪掩埋,化作茫茫雪原上的一尊冰雕,像是完全失去生機一般,而這時,雪,漸漸停了。

「枯榮,枯便是衰敗,是沉寂,是消亡……唯有在雪中靜心,將心境與這畫境融為一體,方可參見枯榮的真意……」

那一刻,牧龍似乎忘記了一切,不再將自己當做外來者,而是視為畫中人,與這畫中的一切,渾然一體。

唯有真正入畫,才能在畫境中超脫,能夠超然畫外,便能從畫境中走出。

寂靜中,牧龍的心頭愈發明澈,當他再度睜開眼時,這茫茫的雪原,便與先前不同了。

無盡的飛雪,散發出一道道光,在虛空之中交織出一幕幕畫面,其中的人,其中的景,十分逼真,像是跨越了無盡的光陰,在不斷的演繹,訴說着一個漫長的故事……

這大概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其中的一道身影,牧龍認得,正是先前的枯榮大師。

只是,那時他的另一半身軀還完好無損,丰神俊貌,儒雅出塵,算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

枯榮大師有個女兒,生得容貌極美,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一般,枯榮大師對之寵溺入骨,視為命中至重,一家人隱於深山,逍遙無憂。

但,天有不測風雲,直到有一日,天地變了模樣。

恐怖的黑暗,降臨世間,在一寸一寸的吞噬這天地,但凡是被黑暗籠罩之地,便有無數恐怖的身影出現,殺戮橫生,屠滅一切。

山河崩滅,滄海枯竭,生靈的鮮血,匯聚成汪洋血海,漫卷一切,所過之處,生靈無存……

這便是連史籍都不敢輕易提及的一段歲月——黑暗血時代!

這一方天地最黑暗,最恐怖的時代,而枯榮大師的女兒,就是在黑暗血時代,香消玉殞。

或許,那時候的他,還不叫枯榮大師吧,他是個絕世強者,能夠踏入黑暗血戰而不敗,但他也是一個父親。

無數次慘戰之後,他浴血歸來,卻歸家無路,他的家,已然淪陷於黑暗,女兒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瘋狂的他,再度殺入黑暗,直至尋遍整個天下,依舊沒有女兒的蹤跡,最終只找到半張染血的手帕。

他認的,那是女兒的手帕,也是對他最後的寬慰。

家園已殘破,他緊握著半張血色的手帕,在黑暗的廢墟上,枯坐百年之後,在原地修成一座墳,沒有墓碑的孤墳。

墳中所埋,正是那半張手帕,他女兒遺留在這世間最後的東西。

而後,他祭出一支筆,那是一隻比刀劍還要鋒利千萬倍的筆,他曾用那支筆撕破過黑暗,而那一刻,他將筆刺入自己的身軀,在自己的身上劃出一道線,將自己的身軀分成兩半,右邊身軀的血肉,被他用筆一筆一筆地剜下。

這樣的舉動,無異凌遲酷刑,可他卻像是沒有絲毫痛覺,就是要親手將自己的半邊身軀凌遲,以自身血肉為墨,在虛空為紙,用心作畫。

大概,他一生作畫無數,卻從沒有像那一刻那般投入,因為他用自身血肉為墨,畫出的,正是自己的女兒。

冰天雪地之中,花葉凋零的枯樹下,站着個容貌絕世的女子,她一身紅衣,光着腳,無助,彷徨,恐懼,站在樹下,翹首望着遠方……

在畫作成的那一剎那,所有的畫面,戛然而止,並隨之散去。

這一刻,牧龍聽到的風聲,凌冽的寒風,將他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活了過來。

牧龍的眼前,依舊是冰天雪地,只是那雪中,多了一棵樹,一顆枯乾的數,樹下站着一道身影,身穿紅衣,光着腳,站在雪中,望着遠方……

「這不正是先前枯榮大師畫中的場面么?」牧龍恍然大悟,這一刻,他似乎才進入畫中。

只是,眼前所有的場景都與那畫中一模一樣,唯獨人不一樣。

枯榮大師的畫中所化,是他的女兒,那個容貌絕世,宛如畫中仙女一般的女子,而此刻,牧龍的眼前,那樹下赫然是一個老嫗。

她的身軀,已然佝僂,直不起腰來,頭髮盡數變白,滿臉的褶皺,就連目光都變得極為混濁,大概可以八個字來概括,那便是,垂垂老矣,風燭殘年。

「我……好像在等一個人,可是我卻從來都不知,我等的是誰?」那老嫗依舊望着遠方,聲音里透著滄桑。

「那你……可知自己是誰么?」牧龍走上前去,問道。

聞言,老嫗搖了搖頭,渾濁的雙目,愈發地迷茫。

「她是枯榮大師畫中的人么?若不是,為何這周圍的一切都絲毫不差?可若是,畫中之人,也會蒼老么?」這一刻,牧龍望着老嫗,心中充滿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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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世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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