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易開占離世......
握著易開占的手,朱棣心都顫抖了,
只聽易開占說道:「經過這次的失敗,殿下.....殿下,老朽終於知道問題是發生在那裏了,殿下,我們的火炮,就要成了!」
說着,易開占勉強抬頭,想要從人群當中找到什麼,朱棣見狀,趕忙用手托着他的腦袋,微微的抬起。
「父親,父親,孩兒在這兒!」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男子眼眶發紅,粗暴的推開人群,忽然就跑了過來。易開占看到他的樣子,眼神當中馬上就有了一種訓誡的意思,微弱的語氣當中帶着一點兒呵斥的說道:「你那是什麼樣子,為父是為了大明而死,死得其所!」
「你.....你給老夫記着,老夫雖然故去,但是這火炮的研究不能停!你一定要結果老夫的重擔,要是你研究不出來火炮的話,你就是不孝,就不要到老夫的墳前祭拜老夫!」
「殿下待我等不薄,我易家一定要對得起殿下,兒啊,切記!」
話一說完,易開占就止不住的再次咳嗽了起來,他的兒子易先一見狀,那眼睛裏面分明已經有淚水在打轉了,直接點頭,說道:「兒子.....兒子記下了!父親——」
易開占聞聲,如釋重負的點點頭,只見他平躺在地上,胸口不斷的起伏,進氣多,出氣少,又是好久一會兒,老先生才又說道:「快記下......這次......這次之所以會炸膛,是因為......」
很難想像,他是在什麼樣的堅持之下,才能用這樣幾乎已經是被無常索命,已經是拖到了奈何橋邊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這樣的清醒。易開佔用那麼一點兒似有若無的凄厲撐著,愣是一點兒一點兒的把這次爆炸的教訓給講了出來!
而易先一,則是留着眼淚,墨汁和著流個不停的眼淚,在紙上謝過了一列有一列,他自己都看不清楚的字跡......
周圍的將士們,都低下了頭,而那些科研人員們,也是眼眶發紅著,
而朱棣,更是緊緊的握著拳頭,連牙齒都要咬碎了。
何為國士?
這就是國士啊!
活着,就是為了大明天下,為了黎民百姓;死了,也要讓自己的後人心中有信念,前赴後繼的為了這大明天下!
大明,就是因為有了這些人,才能有今天這樣的強盛啊!
可......可是這天公,偏偏不做人美啊,偏偏就要這樣對待這些一心為公的人啊!偏偏如此啊......
......
一陣風吹過,涼意刺透衣袍。
易開佔用自己全部的氣力,才把自己用生命總結下拉的這個經驗和教訓,給說了出來。他看向自己的兒子易先一,說道:「記住,記住為父的話,今後......今後還要有更多的試驗,不要怕死,我們絕對不能把有危險的東西,交給將士們!」
「要是火炮有問題,在試驗場裏面不過是死一兩個人,但是在戰場上,犧牲的可就是我大明的將士了啊......到時候,被敵人衝破了邊境,毀我大明,那我易家,就是大明的罪人啊!我易家,就是漢家的恥辱啊!」
「兒,記住,我易家人寧肯因為這炮火不成而死,也不能對不起前線每一個用性命跟敵人相搏的將士!」
「你......」
易開占忽然顫顫巍巍的抬起手來,指向了易先一,就好像用這六十多年的生命,最後的那麼一點兒氣力,大聲的說道:「你......可記得?」
易先一此時的淚水就像是決堤了一般,磅礴而下,他跪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握緊拳頭,重重的點頭,說道:「孩兒明白,我易家,世代忠於大明,世代忠於我漢家的黎民百姓!」
「父親放心......兒子死了,有您的孫子接手,孫子死了,還有後人接手,子孫無窮,則我易家對大明的忠誠不止!現在易家上下二十三人,只要他們還是易家的人,就一定完成父親的遺願!」
到這裏,易開占看着易先一,終於才是滿意的點頭,大喘著氣,才說道:「我易家,絕不辜負大明啊!」
說完,易開占又艱難的轉頭看向朱棣,語氣已經是到了微不可查的地步,朱棣是湊近了耳朵,才聽到:「殿下,老朽......老朽對不住殿下的信任啊!殿下不以老朽年高而輕視老朽,不以老朽固執而遷怒老朽,仍委老朽以重任,殿下之信任......」
「容老朽來生再報!老朽,對不住殿下啊!」
說着,易開占的淚水,就這樣向著兩側滑落。
朱棣看的,心都要碎了。他連忙握緊易開占的手,帶着一點兒哭腔,大聲的說道:「易先生,沒有.....沒有這回事兒啊!」
「先生大德,是大明天下百姓的楷模,沒有先生,這火炮研發不可能這麼快,先生已經做得很好,很好了啊!」
「是本宮不好,本宮不該讓先生高齡還要出山,更不應該把這麼重的膽子放在先生的身上,先生連着工作了三天三夜,是本宮......」
「殿下......」
易開占努力的握緊朱棣的手,同時說話打斷了朱棣,虛弱的說道:「殿下待老朽以國士之禮,老朽理應以國士之任報效殿下!殿下懂得老朽志向,老朽有生之年,能遇到殿下這樣的伯樂,老朽,死而無憾!」
「老朽,老朽只有一個請求......」
「先生講,無論什麼要求,本宮一定幫先生完成!」朱棣連忙的說道。
易開占仰起頭來,看着湛藍一片的天際,他的雙眸,瞳孔漸漸沒了焦點,整個人也漸漸的沒了生氣。
在人生的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說道:「火炮為國殺敵之時,殿下一定要墳前告訴老朽啊.......」
聲音落下,易開占眼中最後的一絲神采,也終是消逝了。
......
「爹——」
易先一重重的磕了一個頭。他的額頭摁在地上,淚水嘩嘩的留下,一個中年四十歲的男人,就這樣,哭成了一個淚人。
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朱棣的淚水,也是這樣,控制不住的就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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