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萬民請願

李善忠在大殿內的驚呼聲瞬間響起。

「什麼？」

繼而李善忠兩眼中的瞳孔猛然一縮，原本非常鎮定的面龐突然變得漲紅起來，李善忠的全身顫抖著，牙齒打顫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這怎麼可能？」

李善忠不停地翻看着手中的奏報，一邊看還一邊自言自語着，汗流如注，彷彿整個人此時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李大人，你......」呂昶看到這時候李善忠的樣子，心中也有一些疑惑，不禁開口問道。

「嘭！」

就在呂昶問出聲的下一秒，李善忠面色大變，嘭的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的磕向地面，又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等李善忠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這時的的李善忠已是滿頭的血跡，嘴裏滿是驚呼的聲音，高聲喊道：「陛下，臣......臣愧對聖恩，有負陛下啊！」

「臣......臣萬死啊！」

李善忠的眼淚沁紅了自己的雙眼，呼喊的聲音當中充滿了殷切。

這一刻，彷彿所有人都已經愣住了，呂昶抬起來的手就像是僵化在了半空中一樣，久久不能落下。

此時的呂昶心中一種漠然的失落感和恐懼感升起，明明是剛才他和上官雲夢，還有李善忠三個人一切向朱元璋請願的，怎麼現在一個跪在地上反咬，一個不明所以的就開始求饒了呢？

三個人一起請願的，現在只有呂昶還在堅持着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呂昶在心裏不斷地問著自己，但是又不敢大聲。

反觀上官雲夢這時候卻是有一些得意，雖然他也不知道朱棣搞得是什麼名堂，但是他很明白，這一次，自己終於是做對了一次。雖然開始的時候還是選錯了，但是所幸補救得及時，終於自己這一次是可以免於災禍了！

否則，恐怕現在跪在地上口口聲聲喊求饒的就不只是李善忠一個人了！

劉伯溫和胡惟庸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無比驚恐的神色。常伴帝王側，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這一次，就連胡惟庸都認為朱棣是逃不過去的了，誰知道......

「難道朱棣真的是神嗎？」

胡惟庸不禁對自己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每一次，真的是每一次，朱棣都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只要是朝中出現這樣重大的有關於朱棣的危機的時候，朱棣總能在最緊要的時候拿來一封奏報，呈到朱朱元璋的面前，展示自己力挽狂瀾的本事！

這......這是真肌肉啊！

那麼，這次的奏報裏面到底寫的是什麼呢？不管是劉伯溫，還是胡惟庸，還有上官雲夢和呂昶都都奏報中的內容充滿了好奇！

原來的朱元璋還是處於滿滿的震怒之中，真是恨不得馬上把李善忠碎屍萬段，扔到山上喂狼，但是李善忠跪在地上這麼一求，朱元璋就又有一些於心不忍了。

朱元璋想起來了被自己罷相的李善長，也就是李善忠的兄長。已經對不起李善長了，再把李善忠下獄問罪的話，真的是有些不近人情了。更何況，李善長聞起來，就更沒辦法跟李善長交代了！

朱元璋是一個念舊情的人，即使李善長現在已經是遠離中央，但是朱元璋從來沒有忘記過這個一手輔佐自己走上帝王之位的李相！並且，胡惟庸也是經李善長的推薦，才能被朱元璋委以重任的，對李善忠，朱元璋是真的沒有辦法下手啊！

朱元璋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但是面上的表情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喜怒不形於色，懂得把自己的情緒掩藏起來，這是一個帝王的基本修養！

朱元璋輕聲，稍有一些同情和無奈的問李善忠道：「李善忠，你可知你錯在了哪裏？」

聞聲，李善忠頗為悲戚得說道：「臣沒有調查清楚，就貿然指責燕王殿下，差點害得燕王殿下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臣之罪，萬死不辭啊！」

「哼！虧你還知道！」

朱元璋不好氣地說道：「事情沒調查清楚，就敢直接問罪於人，還是咱大明的皇子！妄言十幾萬人的大罪，這是你一個尚書能擔得起的責任嗎？」

李善忠漠然，並不能辯駁什麼。朱元璋繼續說道：「要不是四皇子這封奏報來得及時，咱就成了亂下詔書的昏君了呀！」

聞言，李善忠知道自己大錯，再次叩頭，驚呼道：「臣，罪該萬死！」

「陛下！」

這時，久不發言的呂昶又說話了，說道：「陛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剛剛不明明史燕王殿下的過錯嗎？陛下都已經給燕王定罪了，怎麼現在又成了李大人的罪責了呢？臣不解，實在是不解，陛下您是不是被別有用心的小人給蒙蔽了呀？」

朱元璋聽到呂昶的話，右手不禁深深地握了一拳，但是想起來呂昶的身份和最自己忠心不二的支持，終究是沒有發火出來。

「愛卿，你還是自己看吧，看過之後，你就明白了！」朱元璋一邊擺手，一邊對呂昶說道。

「到底還是脫離不了這封奏報的干係！」呂昶心中凌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伸手拿起地上的奏報，心裏面暗暗想着怎麼從這封奏報上面再找一些朱棣的毛病出來。

其實，呂昶並沒有明確的支持哪個皇子，但是兩朝老臣的經驗告訴呂昶，要想國家穩定，立長不立賢是很有必要的。他深切的明白，皇帝不是一個多難的活兒，以明朝這樣完備的中央權力機構來看，國家的穩定遠比皇帝的個人素質要重要的多！

所以，呂昶總是在心裏暗暗地支持着太子。

所以，當呂昶看到朱棣最近的表現這麼搶眼的時候，呂昶的心裏總歸是有一些不舒服的，尤其是當呂昶看到，一次水災的禍事差點搞得朱標丟了太子之位的時候，呂昶的心裏別提有多難受了！

現在有機會了，呂昶總要幫太子出一口氣，在呂昶看來，這就是他老人家忠君的表現！只要能幫太子，或者說哪怕是朱爽登上皇位的事情，他都干。至少，太子朱標和秦王朱爽都是馬皇后的兒子，朱棣的出身怎麼能和這兩位比呢？

呂昶拿起奏報，心中冷冷地笑道：「哼，一封奏報就想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你這個小子也把這朝政的大事想得太簡單了一些。看我給你找出毛病，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一邊冷笑着，呂昶一邊打開了奏報。

然後......

然後呂昶臉上的笑容就逐漸凝固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震驚！朱元璋整個人都被驚在了原地，他是真的被朱棣的奏報給驚住了！

「這......這哪裏是什麼奏報啊？這分明就是......」

呂昶舉著奏報的手不斷地顫抖著，嘴裏驚呼著：「這分明就是，萬民書啊！」

「什麼？萬民書？」

聽到呂昶的驚呼，胡惟庸和劉伯溫也忍不住走了過來，一看奏報上面的內容，兩個人也都被驚呆在了原地。

「這......這真的是，萬民書啊！」看到奏報的胡惟庸也不禁就叫出聲來。

只見這一本厚厚的奏報裏面，基本上沒有幾個字是朱棣自己寫的，除了扉頁以外，其餘字跡基本上都是一些歪歪扭扭無比難看的字。或三或二組成一個名字，每一個名字下面，都有按上一個紅色的手印！

一個個讓觀者觸目驚心的紅色手印！

這些字跡，基本上也能看出來，大概就是一些沒讀過幾天書的人寫出來的。

「陛下，燕王殿下是我北平府的福報啊！」

「燕王殿下是北平府的青天，是我等賤民的衣食父母！」

「我等衣食住行現在全是燕王府管着，燕王是我們的再造父母啊！」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工錢，燕王殿下是真的好官啊！」

「村裏好多人都羨慕我們能在廠里幹活，但是燕王殿下說了，只能招收兩萬人，不然會耽誤農活，所以他們來不了，只能羨慕我們......」

「土地都被那個狗官楊勇度給貪了去，要不是燕王殿下收留我們，可能我們現在已經是幾具認不出的白骨了，燕王殿下真的是大善人啊！」

......

這些歪歪扭扭的字中間還有不少的錯別字，也有的地方被空下了，可能是有的字不會寫。但是這些字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真實性！

只有不識字的百姓們，才能一筆一劃得寫出來這麼多不同字跡的萬民請願。

一本萬民書中，幾百句誇讚朱棣的話，兩萬多個名字，兩萬多個手印，最終構成了這本特殊的萬民書！

這真的是大明開國以來額第一回！

書中所言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朱棣開辦工廠的事情，這些百姓是真心愿意跟着朱棣開辦工廠，沒有比這個萬民書更真的證據了！

這簡直就是鐵證！

是摧毀那些無端罪責的鐵證！

是讓李善忠和呂昶都傻眼的鐵證！

「呂愛卿？」

這時，朱元璋的聲音終於響起，說道：「你說咱會讓別有用心的人蒙蔽，那麼，這兩萬百姓，就是你口中所說別有用心的人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