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上官雲夢的把戲

五日之前。

京都，皇宮，華蓋殿內。

朱元璋和大臣們正在華蓋殿內議事，龍椅的旁邊摞著一沓又一沓的奏摺，殿下有三個人站着，分別是宰相胡惟庸，吏部尚書上官雲夢，還有當朝的大學士劉伯溫。

這時，上官雲夢正躬身向朱元璋稟報事宜，說道：「陛下，燕王就藩，不到十日就把北平府上上下下十多位官員替換，更是無故殺害北平的知府楊勇度和北平府的統軍程玉龍，北平上下怨聲載道！」

「臣身為我大明吏部之尚書，主管我大明天下官員之選考。燕王殿下越過臣下之職，直接任免北平府的官員，下官以為不妥。」

「而北平府乃是我大明在北方的門戶，一旦北平動蕩，我大明在遼東的統治將不保，取捨之間，望陛下聖裁！」

聽到上官雲夢的話，胡惟庸和劉伯溫並沒有表態，只是眉頭稍微皺了一下，還是站里在原地，就好像米有聽到一般。

朱元璋低頭看向上官雲夢，沉吟片刻，說道：「愛卿，這北平府是咱給四皇子的封地，況且他已經就任藩王，怎麼干是他的事兒。」

「雖然這麼看他做得的確有點兒過了，但是咱以為四皇子不是一個蠻不講理的藩王，就算真的要問他的罪，等年底他們哥幾個回來述職的時候再問不遲，你說呢？愛卿？」

朱元璋說完，看上官雲夢不說話，又轉頭看向當朝的大學士劉伯溫，問道：「宋愛卿，你是當朝的大學士，你怎麼看？」

劉伯溫聽到朱元璋的話，躬身回應道：「燕王就藩乃是北平地方軍政上的集大權者，且陛下於就藩之前賜燕王先斬後奏的權利，所以雖然北平府傳來的消息比較轟動，但是也並沒有出於陛下所給的權利之外！」

「而且，臣以為燕王的賢能在京都是有目共睹的，想必燕王在自己的封地如此大動干戈也是有自己的緣由的，臣乃當朝的大學士，在明確了解北平府中的情況之前，臣不敢枉下定斷！」

聽到劉伯溫這麼講，上官雲夢的臉色一下就變得非常難看。

劉伯溫是誰？

這人可是明朝開國的一代文豪，在他的筆下，只要你有一丁點兒的毛病，劉伯溫就能把你罵得體無完膚，但是總體上，劉伯溫的文章還是比較求實的，他認定的事情，是不允許別人提不同意見的！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都認為朱棣是一個賢能的藩王。所以，當上官雲夢在背後說朱棣的壞話的時候，劉伯溫是一定要跟上官雲夢正面剛一剛的！

話說回來，這在朝為官的人，都要有一定的想像力，雖然明面上不能直說，但是心裏面必須明鏡兒一樣的了解皇上的心意，了解對手的心意，只有這樣，才能在這人心叵測的官場上面存活下去！

上官雲夢抿了抿嘴，開口道：「陛下有所不知，臣掌管吏部，每年都要對各地的官員進行審評，他們的升降貶用，臣都要親自過目！」

「北平知府楊勇度，在任北平知府期間，為官清廉，愛民如子，是遼東地區廣受風評最好的官員！臣聽聞，有交不起歲賦的百姓道楊勇度府上，楊勇度都會從自己的俸祿裏面拿出一部分來幫這個百姓！」

「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臣幾乎每年都能收到各地官員推崇楊勇度的摺子！所以，燕王一過去就把這樣級別的好官問斬，還沒有提前跟朝廷請示，臣以為，這樣的做法是極為不妥的！」

上官雲夢的話避重就輕，朱元璋聽了不置可否，再一次看向一旁的胡惟庸和劉伯溫，只見這兩人這時也不說話，只是皺着眉頭。

朱棣的身世一直是個迷，但朱元璋知道，朱棣是他和前朝孛兒只斤氏呼和拉達親王的王妃所生下的孩子，這也是朱元璋把朱棣派到元朝人的腳底下、大明在北元的門戶——北平，就藩的原因。

一是讓朱棣遠離大明朝廷的權力中心，要是朱棣真的是一個帝王之才，那他就有能力在北平培植自己的勢力，就算被北元擄去，有蒙元的一些血統在，起碼蒙古人也不會直接殺了他！

二來，現在的大明正是各方力量在京都交雜相互之間排擠的時候，朱棣現在還比較小，對於朱棣來講，京都可能真的沒有北平安全！

這些可能上官雲夢沒想到，但是胡惟庸作為跟着朱元璋一路從一個小乞丐奮鬥到皇帝的這個位置上的交命的大臣，朱元璋的這點兒心思，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胡惟庸看向龍椅之上的朱元璋，終於是開口問道：「陛下，這燕王殿下有沒有奏摺呈上呢？」

朱元璋聞言，看了胡惟庸一眼，用手指輕輕地敲擊桌面，說道：「現在還沒有收到四皇子的奏摺。」

「陛下！」

看到朱元璋稍有疑惑，上官雲夢趕緊抓住機會，說道：「並非臣苛責燕王殿下，這北平的局勢動蕩，又處在前元的勢力之下！燕王殿下已經去了北平多日，臣實在不知道燕王殿下到底是忙於政務呢？還是認識到是自己理虧，不敢上書呢？......」

上官雲夢低下了頭，不敢直視朱元璋的眼睛，但是嘴裏的話卻沒有停，「臣以為，燕北之地荒蠻，多方勢力雜糅，原來還有楊勇度相與節制，現在楊勇度被燕王殿下殺了，陛下不得不防啊！」

上官雲夢對於自己的陳詞非常自信，雖然低着頭，但是那種得意，是你在他身後都能感覺到的！

這話說得很重，如果只是忙於政務的話，怎麼說都是情有可原的。但是要真是後面的原因而沒有像朱元璋呈遞奏摺的話，那就是形同謀反的大罪了！

就算朱棣的皇子，朱元璋也確實無法不顧忌，畢竟歷史上開國皇帝被自己的皇子逼成太上皇的事情也是有的！

上官雲夢和劉伯溫齊名，但是上官雲夢是手握實權的人，他的話，朱元璋說什麼也不能忽略！但是事實是否真的就像上官雲夢說的那樣，朱元璋是拿不定主意的！

難道朱棣真的有能力帶着北元的軍隊攻破京都？朱元璋的臉色也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這時，上官雲夢偷偷得抬頭看了朱元璋一眼，看到朱元璋面有動容，上官雲夢心中大喜，立馬又說道：「相比於太子殿下，燕王可就遜色多了！」

「太子殿下剛到揚州，馬上拜訪揚州的賢士，深受揚州上下官員們的愛戴。太子殿下每日的奏摺更是不斷，既沒有忘記關心陛下的龍體，又沒有耽誤手上的工作，臣以為，為人子、為人臣，當以太子殿下為楷模！」

「臣的話雖然有一些過，但是都是臣心中的肺腑之言！臣實在是為我大唐有太子殿下這樣的儲君而感到高興啊！」

說完，上官雲夢跪在地上，對着朱元璋深深的一拜，舉手投足之間慢慢的對朱元璋的敬意！

朱元璋見狀，稍稍點頭，說道：「愛卿所言其實不假，太子的功績朕還是看得見的，只是這燕王......」

「好吧，」朱元璋下定決心，看着上官雲夢說道，「愛卿，這燕王的事情，就由你們吏部派一些官員去查一下吧！.......」

聞言，上官雲夢知道大事已成，強忍內心的喜悅之後，正準備跟朱元璋謝恩，卻聽到華蓋殿外長長的一聲——

「報！」

一個兵士，手中捧著一份奏摺，氣喘吁吁的跪在殿內！

「啟稟陛下，燕王加急奏諫送到！」

朱元璋一聽是燕王的信件，馬上說道：「快呈上來！」

朱元璋打開奏諫，仔細看起來，臉色越來越難看！就像火山馬上就要噴發一樣！

上官雲夢看到，心中大喜：看來是正中我的下懷，朱棣，這次你完了！看來，這次之後，太子距離皇帝之位只有一步之遙，我上官雲夢也要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了！

正當上官雲夢心中暗暗高興的時候，只聽得嘭的一聲，朱棣的摺子被朱元璋摔在上官雲夢的面前！

上官雲夢抬頭，只見朱元璋一臉陰沉地看着他，說道：

「你說楊勇度是一個好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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