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家
江淼淼將含在眼裏的東西咽了回去，轉頭對着張大軍微微一笑，竟然笑得比哭還難看。
江淼淼繃緊了嘴角，簡短的說了聲：
「張大哥，咱們走。」
張大軍同樣咧了個難看的笑容給江淼淼，哎了一聲，就在旁邊跟上。
出了末帥府的大門，叫了兩輛黃包車，兩個人又趕回了雜貨鋪。
「師傅快一點，我可以給你加錢。」
江淼淼躺在了黃包車的座位上，伸手拉了遮陽的車頂布，將自己整個人都給遮了起來。
沒了別人一樣的目光，她才覺得自己還存在這個世界上。
男人靠不住啊，她覺得自己母親說的一點都沒錯。
黃包車夫大聲的應了一聲，很賣力的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往前跑去。
車子還能沒到雜貨鋪的時候，江淼淼突然又在半路上叫停了。
她從車子上下來，讓張大軍一個人回去，她想一個人自己走走。
張大軍不放心，沒答應她，只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盡量離得她遠一點。
他是個大老粗，還沒娶過媳婦兒，更不知道怎麼哄女孩子。
要是宋春兒那樣的女人，他可能抱在懷裏就得了。
江淼淼是富家的千金小姐，他不能上手，又不能走開不管，除非他不想和宋春兒好了。
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這條街上的行人比較稀少，兩邊的路牙子上和江家的門前一樣種上了發過梧桐樹。
在這個季節里，長得枝繁葉茂，遮蔽了一部分的路面和路牙子上的青石板。
走了好久，江淼淼走得很麻木，就停了下來。
蹲在了法國梧桐樹下，有繁茂的枝葉遮蔽了她頭上的陽光，順着輸樹葉的縫隙看上去，還有盈盈碎碎的光芒從縫隙里穿梭而下，撒在她的面頰上。
像失智的兒童一般，她閉眼露出了天真的笑，彷彿在做夢一般。
這一切都是夢，夢裏做得美輪美奐的，醒來卻是一場空。
她不但輸了生活，輸了心氣兒，還輸了自己一直高傲倔強的那顆心。
江淼淼將手伸進了手提包內，將上次搶楊西風的那把手槍掏了出來。
站在遠處的張大軍嚇壞了，以為江淼淼想不開要自殺。
他長大了嘴巴正要跑過來，就看到江淼淼拿着手槍蹲在了樹根底下。
她將手槍當成了鐵疙瘩，不同的在下面挖著土，直到挖出了一道深坑。
將手槍毫不吝嗇的丟了進去，順便又將楊西風買給她的珍珠梳篦從頭髮上摘下來，也扔進了土坑。
將挖出來的土推平埋上，江淼淼拍了拍手指上的灰塵，起身往回走。
她想去火車站買票，立刻回洛城去了。
楊西風從浴室洗完澡，穿好了衣服走出來，看到站在自己卧室里的張靜姝，問她：
「你怎麼來了？」
張靜姝是楊西風的表妹，她這兩天在陽城這邊遊玩，順便來看看楊西風。
中間遇到了賈思靜，兩個人很對脾氣，還相約一起玩兒。
今天，張靜姝就是來找楊西風出去吃飯的，是賈思靜攢的局。
張靜姝的母親和楊西風的母親是親姐妹，只因着楊西風外公家裏窮，所以他的母親從小就被賣到楊家當了童養媳。
後來楊西風的父親發達了，張靜姝的母親也曾經得到楊西風母親的一些資助，後來還在楊西風母親的撮合之下，嫁了一個家境不錯的人家。
張靜姝的父親是做生意的，家境很好，在陽城也有些產業。
在楊西風的母親去世之後，張靜姝的母親也經常到洛城去看望楊西風，很心疼這個沒了母親的外甥。
所以，楊西風跟這個姨母的關係一直很好，對這個表妹也很不錯，內心總是懷着感激。
「表哥，你是不是嫌棄我？」
賈思靜比楊西風小好幾歲，和江淼淼的年紀差不多，在楊西風的面前撒嬌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說着，張靜姝就湊在了楊西風的肩膀上，嘟著嘴巴表示不高興。
楊西風扭頭看着她，勾了唇角，捏着她的鼻樑，將她從自己的肩膀上提開了。
「嫌棄你不是很正常嗎？
你見我什麼時候喜歡過你，你那麼黏人，貼身上就下不來了。」
楊西風邊走，邊用手裏的毛巾擦著頭髮上的水珠，在床邊上坐了下來。
扭頭看到門口的地上，有兩個女性的腳印。
抬頭看了跟過來要在他身邊坐下的張靜姝，楊西風嫌棄的說她：
「你看看你，每次進來的時候，都把我的卧室弄得好臟，就不能換上我的拖鞋。」
楊西風別的地方可以臟，唯獨卧室不能臟，那樣他會看着難受。
就像他的床一樣，除了江淼淼，誰在他的床上躺着，他都會不樂意。
正因為他每次都將張靜姝從自己的床上提溜起來，張靜姝總也想躺在他的床上試一試。
這一次好不容易得逞了，卻就碰到了江淼淼進來打擾。
「表哥，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
張靜姝很不高興的癟了嘴角，使勁推了一下楊西風的胳膊，隨即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不是我弄的，我進來的時候已經將鞋底擦得很乾凈了。
是一個陌生的女孩子進來弄的，她還拿着個行李箱，我以為是你招惹了誰家的姑娘呢？」
楊西風正在擦頭髮的手突然就頓住了，斜眼看着張靜姝問：
「那女孩是誰？」
張靜姝沒想到楊西風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慢悠悠的從他的肩膀上抬起頭來，用手指頂着他的頭道：
「表哥，你嚇死我了，說話也太大聲了吧？」
「到底是誰？快說。」
楊西風的聲音突然就變了，聲音很嚴厲。
沖着楊西風扮了鬼臉，張靜姝不樂意道：
「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子，說自己走錯了地方，應該是她阿哥在你手下做事吧？」
「她長得什麼樣子？」
楊西風突然將手裏的毛巾扔了出去，脫了上面的軍用背心，開始穿衣服。
由於他起身過猛，一下子就將張靜姝帶離了床上，撞出去老遠。
張靜姝垮了臉。
「就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而已，歲數和我差不多大小，穿着一件乳白色的旗袍，有點像那個奔喪一樣。」
沒等她說完，楊西風已經穿着拖鞋跑了出去。
到了門口一問站崗的親衛，果然是江淼淼，他股不得繫上上衣的扣子，就跳上車子出去了。
這一路上，楊西風都在想，江淼淼為什麼來了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很快，他自己就給出了答案。
他催促江淼淼來陽城的時候，江淼淼一直推脫不肯來，這次自己來了，肯定是因為賈思靜。
她一定是將自己房間里的張靜姝當成了賈思靜。
「我的丫頭，你怎麼不問問我？"
開着車，楊西風既高興又難過，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盤上，向著火車站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