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傷疤

回憶到這，當時血淋淋的場景又在裕龍山人眼中浮現出了，讓他發青的面上又浮現出了一抹懼色。

見父親面色不對，胡冉也不禁露出了憂色，喚道「阿爹。」

「阿爹沒事。」

裕龍山人轉過頭，拍了拍胡冉的手，接着又說道「冉兒，還記不記的，你小時候經常會問阿爹身上怎麼會有一個嚇人的傷疤。」

「自然記得，難道是————」

她自然記得父親身上的傷疤，那是一條自左臂腋下延伸到右腰的爪痕，深深陷入皮肉當中，看起來，猶如五條尚在蠕動的肉蟲，十分可怖。以前一遇到陰雨天氣，阿爹就會按著這個地方滿頭冷汗，露出痛苦之色。即使服行下止痛的丹藥也不能緩和。一直到這些年，才逐漸好轉，沒有發作。此刻聽到父親提起，胡冉立即想到，這個傷疤必然跟那孟山君有關。

裕龍山人摸了摸身上的傷疤，點頭道「這個傷疤，就是那老妖留下的紀念。當年老妖雖然被我們幾個拚死擊退，可是一戰之後，莽山十妖的匪號也是名存實亡。這個傷口，更是幾乎要走阿爹的性命！之後，阿爹雖然靠着我們狐族數百年積存下來的靈藥僥倖保住了一命，不過修為一落千丈，連化形之體也難以維持。還要日日飽受屍毒侵肉化骨的苦楚，當真是生不如死。有一次，阿爹痛的頭腦發昏，失足跌落到水中，被河水衝到了燕巢湖，要不是阿爹福大命大，被路過的文昌先生救下。現在早已經是一堆枯骨。」

他嘴上說的雖然輕鬆，不過胡冉冰雪聰明，自然能夠猜想到父親當時遭遇的情況如何。至於他說的文昌先生，則是當代的儒學宗師，儒家北派氣學大家，地位尊崇，非同小可。雖然早就已經過世，可是他的畫像一直掛在自己家中。自己父親之所以有如今的言行，其實正是受了這位儒林宗師的影響。因此，真要算起來，文昌先生還是自己父親的恩師。自己名義上的師祖。

胡冉心中略覺疑惑，突然道「按照阿爹所言，孟山君在世時就是生性涼薄，冷血無情之人，化作屍妖之後，又受玄陰地煞影響，更是喪心病狂，滅絕人性。按照常理來說，他這次回來該是要一雪前恥，找阿爹還有各位叔叔報仇才是。怎會派一個鳥妖過來傳音報信，四處招搖恐嚇。徒惹人笑話。」

裕龍山人聞言嗤笑道「我看這老妖是越活越蠢了。當年他惹下這許多血債，被群起而攻之，即使不算儒家，其他百家之中，也多有宗師高人想將他殺之而後快。搞不好現在還有人在尋找他的『墳冢』，要將他挖出來，挫骨揚灰。如此一個聲名狼藉的老妖，不好好躲著，還敢出來瞎混，也不怕被高人瞧見將他收了去。現在派了一個小妖傳音報信，更是犯了失心瘋。想叫我們莽山群妖歸順於他，也不去瞧瞧自己是個什麼貨色。百年前我們就能將他打得抱頭鼠竄，龜縮不出，如今他要是敢來，還是如此！我們大莽山群妖雖然私交甚少，可到關鍵之時多是同氣連枝，團結一心，怎麼會向他低頭。」

胡冉心中疑惑愈重，又問「阿爹，你可曾記得，那頭鳥妖過來時，除了讓我們歸順之外，還說了什麼話？」

裕龍山人回憶了一下，皺眉說道「似乎是讓我們替他把門守關，搜尋一個書生，還有一個虯髯武夫。不過這蠢物呆呆傻傻，且說話又顛三倒四，開口閉口就是我家將軍怎樣，我家主人如何。具體說甚我也不知。要不是之後見我們無動於衷，又報上了孟山君的名號，我還當它是哪個妖族之中走失的痴獃，哪裏會去管它嘚吧什麼。本來只想將它驅走，誰知道這蠢物狗仗人勢，又說出許多難聽的鳥語，陵兒性子烈，看不過眼，就將它打成了肉醬。」

胡冉低頭沉思片刻，突然展顏一笑「阿爹，女兒本來就覺這事透著古怪。此刻想來，借鳥妖傳音報信，恐怕真不是孟山君手筆。」

裕龍山人忙問道「冉兒，怎麼說？」

胡冉道「孟山君能隱匿百年而不出，教人尋找不到他的蹤跡。可是他也是心思縝密之輩。而且，像他這種惡事做盡的妖魔，平素最最忌憚的事情，恐怕就是自身消息外露，引來各家高手的征討圍攻。因此，他要是真有心收服莽山群妖，直接派兵攻打就是。或者自己出手，以雷霆手段消滅不服者，前行收服。免得時間一長，事情攪得人盡皆知。」

見父親雙眼發亮，連連點頭，胡冉稍稍一頓，接着又繼續分析道「況且阿爹也說，他生前惹下的血債頗多，還跟儒林士子各家高手交惡，本身也是因為群儒征討而死。讓他墮入到了屍鬼一道，此等大仇更是不共戴天。以此人睚眥必報的心性而言，天下間釋道儒如此之多，給他見着必然是殺之而後快。可這麼多年過去，也沒聽聞那家的宗師高人被襲殺了，那家前輩突然離奇死了。說明老妖依舊躲在暗處隱忍，沒達到肆無忌憚的程度。如此一來，他更可能讓小妖打着自己的名頭出來招搖，引人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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