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逢

包子、燒餅、麵條……各色美食的香味在空氣中瀰漫，叫賣聲、嬉笑聲、吵罵聲，各種鼎沸之聲充盈於耳，顯示這人間的繁鬧。嘈雜的街上，人來人往，沒有人在意一個陰暗巷口的陰影里，坐着一個凄然的乞丐，或者有人在意到了，先是悚然，然後嘆息，憐憫的向他腳邊丟去幾個銅板。

雪塵坐在巷口，衣衫破爛，幾不蔽體。一身血跡，皮肉焦糊，讓人懷疑他是才從焚爐中爬出來的。

「喂，臭要飯的，你能坐在別處嗎？你這個樣子，客人都不敢來了。」

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帶着鄙夷。雪塵抬頭，看着那個身型佝僂的人，頭裹粗布，肩搭抹布，眼裏毫不掩飾的驅趕。自己原來是坐在了人家酒樓的巷口，礙著人家做生意了。

他站起身來，木然的向街上走去，身後小二看見他這形如枯槁的身影，搖頭嘆著：「也不知是得罪了誰，被燒成這副模樣……」

……

街上依舊熙攘，雪塵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該向哪走，這條街似乎看不到盡頭。突然，他覺得自己撞到了人，該人濃眉墨眼一襲素衣，看着十分俊朗。

可這個人似乎比自己還要木然，人撞到了他，他也沒有感覺，只是自顧自的停下，神情獃滯的念著：「小蒙死了……那城兒…….城兒在哪……」

雪塵也停下，站在那人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雖無神，卻能倒映出自己的樣子。那是一張怎樣的臉，灰燼與血污混雜，一道道傷口幾乎讓五官變形，完全是燒得面目全非。雪塵後退了一步，木然的心神似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大叫了一聲，雙手捂著臉埋頭跑去。街上的人被這叫聲嚇了一跳，好奇的看向此處，那男子卻如若未聞，依然獃獃的繼續向前走，嘴裏念叨著同樣的話。

雪塵滿腦子的混亂，身上的傷口似乎是現在才向他傳遞疼痛，每走一步他都心如錐絞。但他不在意這個，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臉。

「求求你，帶我去醫治，醫好我的臉。」

雪塵用乾澀的嗓音，拽住每個從他身邊經過的人，祈求着。

「幹什麼，是瘋子嗎？」無錯小說www.wcxs.net

「走開！」

「有病嗎？不要嚇人好不好。」

……

路人驚恐的甩開他，有的更是一腳踹出，將他踹倒在地。路過的人繞開他，讓出一塊空地，害怕被這瘋子碰到。

雪塵躺在地上，涼涼的青石板再次牽動傷口的每一份疼痛。他眼睛直直的望着天，今天的天氣很好，晴空萬里，碧空如洗。可他並沒有覺得，直射入眼中的陽光有多刺眼，因為他覺得這世間很暗，很冷，冷得他心如死灰。

「呀，真可憐，怎麼會燒成這樣？」

世事總是這樣反覆無常，前一刻剛將他推入冷漠的冰窖，下一息卻又為他燃起了一絲新的溫暖。兩個妙齡女子的臉龐就這樣闖入了不知獃滯了多久的眼帘，一個明媚，一個美麗。明媚的那個，臉蛋微圓，身着米黃長裙，手捂著小嘴，語調中透出她滿臉的驚訝。美麗的那個眼若桃花，面容精緻，額間一點硃砂，眉宇間全是清冷，彷彿拒人千里，想來仙落凡塵，也不過如此。

雪塵看向美麗女子的眸光，他向她伸出手，美麗女子沒有任何動作。雪塵卻忍痛牽了牽嘴角，道了一聲謝謝。

明媚女子一臉疑惑，「他在謝什麼？」

美麗女子什麼也沒說，只是蹲下身來，拉住雪塵的手，將他扶起。

「二師姐，你這是做什麼？我們不能管人間俗事。」明媚女子嚇了一跳，立馬提醒道。

「鬼修所傷，可救。」

美麗女子解釋了一句，便面無表情的將雪塵的一條手臂搭在自己的肩頭，在路人駭然的目光中，帶着他一步一步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