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二十五章 一直在

雖然同處對立面，但慶國刺客如飛蛾撲火般的精神還是震撼到了鍾逸，他們明知不可行而為之，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

不過震撼歸震撼，鍾逸手下並未留情。

有了兵部的幫忙，與錦衣衛一同剿賊，很快清軒殿的局面便被控制住了，慶國的刺客死的死抓得抓。

就在混亂即將平息之際，宮中御醫總算來了，與御醫攜伴而來的是寧嘉賜。

望着流血昏迷奄奄一息的父親，寧嘉賜頓時紅了眼眶。

「鍾逸！這是怎麼回事！父皇為何會成這幅模樣！」

「是......臣的錯，今日談判慶國早有預謀，除了混淆視聽的使臣，還有其派遣而來的精銳，入宮時幾十人隊伍魚目混珠，臣......沒有分辨出來，這才釀此大禍！」

來的路上，李旭將事情大概經過說予焦急的寧嘉賜，關於孫軼欲行謀反一事，他早已了解，所以他並不怪鍾逸。

但完全沒有一絲埋怨是不可能的，正因為寧嘉賜對於鍾逸無比信賴，所以出事後，反倒是失望愈大。

見寧嘉賜怒而不語，鍾逸連忙開口：「殿下，如今救治陛下方為首要，還是給御醫們騰出地方來吧。」

不願對鍾逸發怒，寧嘉賜把心裏所有的不爽全都發泄在了御醫身上：「今日若治不好父皇，本殿下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御醫忙應下：「臣定當儘力為之！」

把脈、診斷、止血，經這些步驟后康寧帝被送回乾清宮內，不過床榻上躺着的康寧帝臉色越發慘白，呼吸更為沉重緩慢。

不必御醫，就連鍾逸這樣的普通人都能看出來，康寧帝的情況逐漸變差。

寧嘉賜一直守在康寧帝床邊兒，累了便把頭輕輕放在床上，短暫的休息后，清醒后的太子殿下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父親。

乾清宮內的景象，令鍾逸心痛萬分，同時也讓他自責愧疚，如果他多用心一點，如果他能提早發現端倪，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又會不一樣呢？

見守在門口遠遠看着不敢靠近的鐘逸，神色悲傷的秦皇後向他走了過來。

「鍾逸。」秦皇后輕輕喚了一聲，聲音聽起來很是虛弱。

「罪臣在。」

「你......何罪之有？」

鍾逸單膝跪下：「罪臣盤查不嚴，因此混入刺客，陛下遇刺，皆因臣而起，臣......願以死謝罪！」

秦皇后苦笑一聲：「你莫要把所有罪責全擔在自己身上，你以為本宮不知孫軼一事？今日一切全是孫軼的陰謀，無論是所謂的談判，還是早已潛伏入京的慶國精銳，都是他一手為之，包括今日皇宮的審查，也由兵部所管，這精心的預謀，你又如何能輕易破解呢？」

鍾逸還想說什麼，卻被秦皇后堵住了嘴：「本宮與你有過恩怨，甚至很長一段時日本宮瞧你不喜，但後來卻轉變了印象，你可知為何？」

「臣不知。」

「你對朝廷的忠心耿耿，你對陛下的盡忠職守，你對寧國的赤忱熱愛，本宮全看在眼裏。你教太子做湯盡孝，你解靖王造反之憂，你所作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這個國家。本宮又豈會對一個忠君忠國的臣子惡語相向、處處使絆呢？」

「為人臣子本分，娘娘謬讚!」

「好了，進去看看陛下，勸勸嘉賜吧，從清早到傍晚，這孩子守了整整一日，早該休息休息。」

「這......」鍾逸望而卻步，他面露猶豫之色。

「嘉賜向你耍脾氣了？」知子莫若母，秦皇后一眼看出了問題所在。

鍾逸誠實的點了點頭：「是臣辜負了殿下的信任。」

秦皇后擺擺手：「嘉賜這孩子一直都是如此，哪怕心裏藏着無盡的善意，外表卻將你拒之千里。你別看他向你發脾氣，現在恐怕早就後悔了，只要你願意給他個台階下，他會改變的。」秦皇后一頓，又道：「更何況......你是他唯一的朋友，他絕不願捨棄你的。」

「臣明白了......」

腳步很輕，鍾逸走進了乾清宮，靜悄悄來到寧嘉賜身後，鍾逸想要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可剛伸出手來，又如觸電般縮了回去。

就在猶豫不知該如何開口時，寧嘉賜忽然轉過了頭。

他眼眶裏佈滿了血絲，臉頰上有兩條痕迹很深的淚痕。

如此憔悴的模樣，鍾逸當下心軟了：「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殿下還是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想必陛下醒來，也不願見到殿下這幅樣子。」

「父皇......父皇會醒過來嗎？」

「會的！一定會的！」鍾逸目光堅定說道，就好像他是未來的穿越者，已經看過千百遍康寧帝的最終結局。

「鍾逸，你父親呢？」

「臣......」鍾逸腦海里浮現出兩幅面孔。片刻后，他微微搖頭：「臣已記不清了......」

「我好怕！我好怕好久以後也記不起來父親的樣子！」說着，寧嘉賜嗚咽起來，淚滴又從眼眶中滴落出。

「雖然我記不得樣貌，但父親卻無時無刻存在於我的周圍......見到父親曾送我的一個個小玩意兒，嘗到他曾經為我做的一頓美餐，又或者偶爾想起不知何人說過的一句話，它們都會使我回憶起那個偉大的男人。這些都是父親留下的痕迹，就算我七老八十，父親的回憶也依舊不會消散。」

寧嘉賜盯着鍾逸，表情發生了一絲變化，他好像抓住了些什麼。

「殿下，這座江山、這個國家、數萬萬大寧臣民，這片土地上的一草一木，都是陛下送予你的禮物，它們的存在，會時刻讓你記起陛下。」

這一刻，寧嘉賜淚水止住，他似乎釋懷了許多。

「大人，林神醫來了！」門外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回首望去，原來是秦白帶着林菀如到了。

秦皇后一見林菀如，就像溺水之人見到了救命稻草，她握著林菀如的手，激動道：「林姑娘，你一定要治好陛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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