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是我

暴風雨來臨之前，忽然平靜得讓人有幾分不適應。

聖魂、聖魄等四座大陸，與聖體五座大陸，每日都以一種聖者境修士可見的速度在相互靠攏。

不知情的人生活一如往昔。

知情者也沒有惶惶不可終日。

成功復活的趙瑜成了趙客最有力的競爭者，時而在張朵兒身邊演繹出讓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幕。

時來、余瀚等人更專註於實力的提升，晉陞聖者境后，這幾個天資卓絕的傢伙又開始突飛猛進。

可惜，時間不允許他們修行到神靈的程度了。

一個個聖者境的誕生，讓夏翼的積累愈發深厚，高鐵人一個個投入使用，跨海軌道列車修成，也讓他的軌道之疾離蛻變愈發接近。

除此之外，他還給自己增加了一個特殊任務——研究歷史。

四座大陸的所有歷史古籍乃至隻言片語都被他彙集過來，與人間共同閱讀鑽研，鳳妖神和幸運女神作為兩個活歷史，幫他們解答了很多問題，而她們也不清楚的，則作為鑽研分析的主要內容。

『天地未開之時，便有父神，后其四肢軀幹分化五界，耳鼻嘴眼合成一界，大腦心臟各成一界，三魂七魄又各成一界，共成十界。』

這是父神傳說的精簡版，聖魂大陸聖院學子要學習的基礎知識。

細細延伸，對於父神的研究又可以深挖很多，比如父神的名字叫做『盤』，父神有靈，可賜聖魂。

對父神立誓不可違背，否則會有天罰降落，更不可對父神不敬。

那麼問題就來了，為什麼父神叫做盤？是誰告訴大家的？還是大家給父神起了這麼一個名字？

作為這一紀初開不久便降生的生靈，幸運女神表示他們剛開始並不懂，但在晉陞神靈境界后，心底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很多訊息。

比如父神的名字是盤，比如每129600的一紀毀滅。

鳳妖神誕生於第一紀末，天生地養的她本該知道父神更多信息。

但一次次的涅槃重生丟掉了太多記憶，她甚至連每12960064260的紀元劫難都不知道了。

夏翼又提出問題：既然成神后就知道紀元大劫，這好像是一種寫在天地之間的規則，那麼前幾紀的神靈沒有誰做出過反抗嗎？

幸運女神很不樂觀道：「或許前幾紀的神靈，都做了與我們相似或是同樣的事，但都失敗了。就像第五紀，末期成神的預知不知道其它神靈在做什麼，只是預知到了危險躲藏起來，一覺蘇醒，就什麼東西都不剩了，只余他一個活人。」

越鑽研，就越發現自身渺小。

就好像這宇宙星空，到底是原本就存在呢，還是父神大腦中幻想出來的宇宙星空呢？

至少在已探索的星空中，夏翼沒有發現任何與地球宇宙近似的地方，好似是兩片不同的星空。

那是真實，這是虛假？

就好像項羽、始皇帝等人的出現，完全是主界人思想的照應？

還有紀元的破滅，主界地球華夏都有上下五千年了，按照主界一年對應365年來看，129600年也就夠主界三百多年而已，難道主界之前的歷史都是假的？還是說紀元的破滅影響不到主界，只是將這些副界誕生的生靈做一次清除？

越探究疑惑越多。

論世間萬物，大到宇宙，小到人類，沒有幾樣是有答案的。

夏翼沒想過弄明白一切，至少如今的他還不夠實力、也沒有時間弄明白一切，他有一個第二目的。

在夏翼和人間一唱一喝的提醒下，幸運女神注意到了太多曾經的她忽略的事情，為何我們什麼都不懂，就敢狂妄地去奪取父神權柄？

或者說……只有我不懂？

恐懼在心底蔓延。

大概鑽研了一周后，她終於咬緊牙關向夏翼求助道：「夏翼，幫我找回我丟掉的記憶！」

夏翼道：「樂意至極。」

「你……你若是敢窺探不該窺探的東西，我……」

「放心，我不變態，沒興趣理會你吃時來這顆嫩草時的心態。」

幸運女神差點暴走。

……

人的大腦自始至終都是最複雜的器官，無論普通人還是修士。

幸運女神這位曾經的神靈，如今的第八境聖者，如果不是主動放下防備，就算夏翼實力領先她，也很難讀取到她的記憶。

她配合也很難。

努力放下防備的幸運女神倚坐在椅子上，夏翼站在後方，將聖魂之力準確地送入她的腦海，將她拉入一個真實的夢境之中。

回憶夢！

好似構築虛擬戰場，夏翼利用騙經、瞞天過海和無中生有讓幸運女神『回到了幾百年前』！

幸運女神滿臉冷漠，對着身前一隻猴子吩咐道：「殺死夏舜。」

「是，女神。」

幸運女神的眼皮稍微波動。

夏翼面無表情地探知她更久遠的回憶。三哥的死並不簡單，裏面夾雜着各種算計，幸運女神只是表面一層，看到這一幕，夏翼並不意外，也不算太憤怒。

仇人，至少不完全是她。

甚至夏翼都無法確定三哥有沒有死，迄今為止，他的斗笠化翼都無法召喚出三哥的靈魂。

而若是三魂徹底被打散，只有聖者和神靈才能夠做到！

記憶繼續回溯，那些無聊的修行略過，夏翼看到了她與始皇帝項羽結盟，刀斬欺詐的那一幕！

但只有她的視角，而她這時已處在局中，即使夏翼從旁觀察，都沒有觀察出什麼異樣來。

失憶的事，發生在前。

大概幫她快進般追憶了一千年時光，夏翼稍稍喘息了一會兒。

幸運女神沉吟道：「直接幫我追溯8000到9000年前的記憶。」

「越久越吃力，你得努力回想啊，看你像是有目標的樣子。」

幸運女神點了點頭。

追溯再起，幸運女神記憶構築的畫面有些模糊，背景好像是某片星空之下，周圍無人，只有兩道虛弱的聲音迴響：

「對不起，我撐不住了。」

「後面的事，就辛苦你了。」

嗯？這是誰？

「對，就是這裏，深入！」幸運女神斷然之聲響起。

夏翼瞬間全力以赴：「你身體不要這麼緊繃，鬆懈下來，你這樣緊張，我很難進得去！」

幸運女神深呼吸，閉目放空思緒，畫面漸漸清晰了起來。

星空下，幸運女神還是那一副冷漠臉，只是雙眸中，竟有兩行淚水在不斷流淌，情緒波動極大。

身前驀然出現一道身影。

身穿道袍，手拿拂塵，表情卻有幾分猥瑣，夏翼曾在地球南極見到過這人的虛影——欺詐之神！

「圖娜，變遷……沒事吧？」

「無事，深度沉眠而已，等我們功成，他自會醒來。」

「哦……」欺詐之神表情似乎帶着些猶豫，也不知真假，「那個……圖娜，你別傷心，你看你傷心得……我都有點難受了……」

「滾！」

幸運女神連個好臉色都欠奉。

「哈哈哈……」一陣狂笑聲音中，戰爭魔神的高大身軀顯現，拎住欺詐之神衣領，「這時候就別打擾圖娜了，讓她自己呆一會兒。圖娜，變遷真的沒事？」

「沒事。」

戰爭魔神將欺詐之神拖走，只留幸運女神在星空中站了一會兒。

這時候回憶的畫面似乎出現了一絲卡頓，繼而場景一轉，轉至一座陳設簡單的房屋中。

幸運女神和生命女神相對地坐在一座小桌前，生命女神安慰，幸運女神狂給自己灌酒。

直到失去意識……醉倒！

記憶就此斷片。

幸運女神驀然睜眼，滿臉地難以置信：「生命……生命？！」

夏翼：「嗯？」

「我記起來了……那一天，我莫名其妙地醉倒在了桌上！以我的體質，怎麼可能會喝醉？！」幸運女神悵然呢喃：「是生命，生命做了手腳，篡改了我的記憶……」

夏翼一時無言，看着幸運女神的模樣，良久才低嘆：「我們動動腦子好不好？篡改你記憶的人確實找到了，但怎麼會是生命女神？」

幸運女神：？

夏翼道：「那一瞬間不自然地卡頓和難以銜接你沒注意？後續喝酒的記憶都是虛假的，這段記憶是第二個保險，怕對你記憶封鎖不完全而給你的誤導！」

幸運女神眼神微凝。

夏翼點頭道：「我能清晰體會到，那是欺詐神權的力量。」

「……果然是欺詐？！」

「也不算意外，制住你的可能是戰爭魔神和預知之神，但對記憶做手腳，還是欺詐神權方便。」夏翼道：「只是這樣一來，要探索未被更改的記憶，可能性就小了。」

幸運女神捏拳沉默，心底也大大鬆了口氣，不是生命……還好。

夏翼道：「不過我倒是對剛才那一幕有點好奇，怎麼看起來……有點惡俗三角戀的感覺？」

幸運女神哼道：「不要關心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繼續，找找看有沒有沒被欺詐修改的東西！」

夏翼表情古怪，承認了？

看上去，變遷之神和她像是戀人關係，怪不得她反覆強調變遷之神不可能是藏在暗中的傢伙。

而從這段記憶來看，變遷之神在斷星路的某一日撐不住了，並把一些事情，交託給了幸運女神？

後面的記憶中有幸運女神完成變遷之神囑託的內容嗎？還是說被欺詐之神篡改的這一段里，正是幸運女神被制住修改記憶的時間點？

思索良久，夏翼繼續操作。

這次仍是向前尋找，着重尋找幸運女神與變遷之神有關的記憶。

看看有沒有隻言片語透漏出變遷之神託付之事的內容。

直追溯到幸運女神先前回憶的和變遷之神坐在高樓上的那一幕。

看到變遷之神指著那偷懶的小學生哈哈笑的景象。

夏翼也有些好笑，他隱隱約約地記得，這孩子的操作和他小時候非常像，各種狡猾偷懶，不知道吃的虧終究都是屬於自己的。

笑着笑着，忽地笑不出來了。

記憶的追溯倏忽間中斷。

幸運女神蹙眉回望。

夏翼心神動蕩！

不是像！

那小學生，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