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妖氣
將最後的火星踩滅。
夏翼將破得不成樣子的布鞋脫掉扔進棺材，想了想，將身上的壽衣也同樣脫掉，扔了進去。利劍連斬，每一劍都憑空呼起狂風，將墳冢大略恢復了原樣，他才順着先前周小仙下山的路而去。
光着腳，穿着背心單褲。
時值夏日，倒不算太惹眼。
只是模樣有些邋遢。
「鞋兒沒，帽兒破，身上的背心破……唉，缺把扇子。」
夏翼是一名穿越者。
這個世界，名為聖魂大陸。
這裏有飛天遁地的修士，有類似遊戲技能、武功招數的神奇聖魂，有壽元數百堪稱陸地神仙的七星修士！這裏推崇北斗七星，修士在三魂之海凝聚七星，一星天樞，二星天璇，三星天璣，四星天權，五星玉衡，六星開陽，七星瑤光！
每多凝聚一顆星，都是全方位的蛻變，是有武俠夢的夏翼渴望的世界！
夏翼還擁有着系統！
但他的生活卻過得並不美好。
因為這片大陸，不止有人，還有妖族！
妖族的實力十倍於人！12名最強的妖族齊稱12妖神，其中最弱的一個都比最強的人族修士更強，壓得人族苟延殘喘！
如果不是妖族內部也有爭端，人族恐怕早就淪為餌食了。
更讓他無言的是，這種情況下人族內部也有齷齪，夏翼就是因此而被迫沉眠的，本以為這一覺要麼睡個兩三百年，要麼長睡不起，可沒想到，再睜眼竟然是八百年的如今，人族未亡，但他的家族——夏家，好似衰落了。
「我從寢陵被轉移到這裏，是因為人族的生存空間被進一步壓縮了，還是因為夏家的衰敗？如果是前者，情況恐怕不妙，我的寢陵可離人族中心不遠。」
初時蘇醒的興奮一過，夏翼心中升起隱憂，忽又一滯，目光投向山腳，眯眼呢喃：「有妖氣，連這裏都有妖族出沒嗎？」
……
山腳處，一名七八歲的男童蹦蹦跳跳地跑到一頭體型龐碩得彷彿坦克一般的黃牛身邊，問：「老黃！吃飽了嗎？」
黃牛打了個響鼻，搖搖尾巴。
「吃飽了？我們回家！」男童解開樹上的牛綯，抬眼一愣，喚道：「小仙姐姐？你怎麼扛着村長伯伯？」
「周全？」周小仙急切看去，「山上有……啊！小心！」
男童並未反應過來，下一刻才知小心二字的意思，一股巨力從后將他頂倒，屁股劇痛，讓男童雙眼瞬間蓄滿淚水。
「好疼！老黃你幹什麼！」
黃牛不復先前溫和，雙目猩紅，低頭俯視着周全，竟是作勢欲沖！
「喂！老黃！老黃？！」
「哇……救命！娘！」
嘭！
重物墜地的聲音中，周小仙三步並兩步，纖弱的身軀衝刺起來彷彿利箭，縱躍出腳，轟地印在即將沖頂到男童的黃牛身上！
轟！！
重逾千斤的黃牛竟被她一腳踢得側向翻倒，激起衝天的煙塵！
作為一名一星巔峰修士，周小仙全力施為的拳腳甚至能一擊打死普通人！
但面對皮糙肉厚的黃牛顯然不行，周小仙盯緊翻身爬起的發瘋黃牛，手在腰間一摸，摸了個空，才想起她的長劍被壽衣怪嚇得扔在了墳地里，下一瞬，她表情又一僵，偏頭看看空蕩的肩膀，回身驚呼：「爹！你沒事吧？！」
「嘶……」周豐懵逼低吟著撐起身，遙望周小仙，我是誰，我在哪，小仙背後那頭牛要幹什麼……牛？！
「小仙！」
身後的勁風讓周小仙俏臉一肅，雙腳重踏飛撲男童，避開了黃牛的沖頂，然而黃牛的沖勢卻未曾停止，直線沖向了周豐！剛跌到地上的周小仙來不及查看男童情況，急忙竄躍起身，追擊黃牛，卻見這時，黃牛忽然像撞到了一座看不見的牆壁，定在原地！從衝刺到停止只一瞬間，完全違逆了慣性！
高大的白髮身影出現在黃牛衝刺的路線上，只簡單伸出一隻右手，按在牛頭上，就讓體型遠超同類，體重近噸的黃牛衝刺腳步在頃刻間停止！不僅如此，力量的衝撞亦讓黃牛的脖子瞬間完全消失，僵硬兩秒，黃牛四蹄跪地，當場斃命！
夏翼拍了拍手，回身看向周豐，問：「你們村子的……」
周老漢表情驚恐，你就算脫了壽衣和鞋，我照樣認識你！
「嘎——」
「……」
「爹！」
周小仙驚呼著，繞了個大圈繞過夏翼，去攙扶又一次抽過去的周老漢。
另一邊的男童哇哇大哭着，一瘸一拐地撲在倒斃的黃牛身上：「老黃！」
夏翼看着男童的模樣，蹙起白眉，不悅道：
「丫頭，你們村子的駐守修士是誰？讓他來見我！」
略一檢查，發現父親只是單純地抽過去，周小仙心底放鬆了幾分，聽到夏翼問話，又警惕看去。能正面頂在一頭衝刺的黃牛前，面不改色地阻攔住黃牛，這個壽衣怪，起碼……得是三星修士吧？可能還要更高一點？
「駐守修士？」她疑惑問。
「你不知道？」夏翼面露意外，為了防範混入人族領地的妖族，再小的村落都要有修士保衛駐守，如今的駐守修士換了別的稱謂嗎？
「就是守衛、保護你們村子的修士。」
「官兵？」
官兵？人族建立國家了？夏翼生活的年代可沒有國家，或者說每個庇護一方百姓的修士大族都算是一個國家……夏翼隱約察覺到如今的人族形式與他判斷中略有出入，想了想，指著倒斃的黃牛道：
「一頭有妖族血脈的黃牛，只要有隨意大妖點化，就能夠化身為一星妖兵，如果不是我來得及時，再過幾分鐘只是一星的你未必能從容解決它。對於這種情況，你們這裏沒有對應的防範嗎？」
「大妖點化、化妖？」周小仙懵懂輕喃，看夏翼的眼神平添一分古怪，輕語道：「前輩，您見過傳說中的妖族、大妖？我覺得周全家的這頭黃牛發瘋，和傳說中的化妖應該沒什麼關係……」
什麼意思，這丫頭十五六歲一星巔峰，還沒見過妖族？
人族形勢好轉了？如此安逸？
夏翼蹙眉道：「你沒見過妖族？」
「我怎麼可能見過。」周小仙咕噥道：「前輩，妖族可是已經滅亡四百年了，哪裏還有大妖，哪裏還會有化妖？」
妖族亡了？四百年？！
夏翼驀然呆住！
逗我呢？！
『不，不可能，我才睡了八百年，又不是八千年！怎麼可能用區區四百年就滅掉妖族？七星瑤光王者的壽命大多為三四百年，四百年只是一代，同代中難道能出現十位八位中興之主？12妖神誰能解決？』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轟！！
恰在這時，一聲巨大的轟響從遠處傳至，讓夏翼和周小仙同時側目看去。
「又有妖氣！」夏翼輕哼，剛蘇醒就接連發現兩頭妖，你跟我說妖族亡了？他問道：「丫頭，你們村子裏還有和這頭黃牛相近的妖血黃牛？」
「呃，周全二叔周儀家裏，是有一頭和它一起買回來的……」周小仙說着，就見夏翼壓了壓屬於她父親的斗笠，提着屬於她的劍邁步而去。
步履極快，幾步便不見蹤影。
她怔了怔，再一望傳來轟響的方向，不由微微色變！
難道前輩的瘋言是真的？另一頭黃牛也發瘋……不，化妖了？
「小仙，我怎麼了？渾身都疼。」
周老漢虛弱沙啞的聲音傳至。
「爹，您醒了？！您先躺着休息一會兒！」
周小仙驚喜低頭道了聲，將周老漢放在地上，飛奔出去。
「前輩！等等我！」
「哎？小仙？？？」
周老漢頭枕石頭，聽着周全的哭聲，略微迷茫地望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