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不易
拔步床的好處就是密閉性強,大白天的把帳子一放,跟晚上也沒多大區別。
可能是初經人事,也可能是近些時日兩人比較辛苦,這一覺兩人均睡得昏天黑地的,曾榮先醒來,初時還有點蒙蒙的,手忙腳亂地把朱恆推醒了,若不是身上的不適提醒了她,她都要爬起來準備上朝呢。
透過簾帳看到外面已點起了紅燭,曾榮把臉埋在枕頭上,「糟糕,皇祖母還等着我們去用晚膳。」
這臉真丟大了。
剛搬進來兩人就白日裏做了夜間該做的事,不知情的太監宮女會怎麼看待他們?
傳了出去,他們怎麼見人?
還有,這個時候他們沒有去慈寧宮,太后那邊想必也猜到緣由了,老人家會怎麼想他們?
「別擔心,祖母肯定求之不得呢,那書還是她老人家送來的呢。」朱恆伸手搬過曾榮的腦袋。
「那也沒說讓咱們白天那什麼啊?」若曾榮沒記錯的話,宮規里好像有一條,不得白日宣yin。
「天都黑了,不是白日了。」
兩人說歸說,可誰也沒提起床,曾榮是有點羞於去見人,朱恆是不想起,這麼幸福溫馨的時刻就該兩人獨享。
最後還是阿春聽到動靜,進來問是否需要準備晚膳,兩人才知已過了酉時。
半個時辰后,看到阿春和阿梅擺好的膳食,兩人才知太后老人家竟然打發人來過兩次,第一次是來問他們是否過去用晚膳,被阿春給攔住了,說是兩人午休未醒,不宜打擾。
儘管阿春這話說的很含蓄,可太后還是聽懂了。
於是,她又命人送來幾道滋陰補陽的菜,還把阿春叫去慈寧宮確認了一遍,說他們隨侍宮女太監有功,一人賞兩個金錁子。
「啊,還有這事,完了完了,這下還不得傳得整後宮都知道了。」曾榮見阿春和阿梅兩人嘴角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就連門口立着的小宮女小太監也是忍不住瞄着他們偷笑,懊惱地把頭垂到了餐桌上。
「都下去吧。」朱恆掃了阿春和阿梅一眼。
兩人聽了轉身,忍着笑走到門口,先把門口立着的太監宮女攆出去了,這才跑到堂屋裏捂嘴大笑起來。
主要是她們平日見到的曾榮大多是老成持重,少有這種迷糊、呆萌、撒嬌的小兒女之態。
當然,在皇上面前不算,那是另一種身份。
況且,她們兩人也鮮少有機會能站到皇上面前,因而也並不是很清楚曾榮和皇上的相處模式,倒是不止一次好奇過皇上因何會如此厚待曾榮。
「放心,誰敢笑話咱?來,吃點東西。」朱恆給曾榮舀了一碗湯,他倒不覺得這是什麼壞事。
之前關於他的傳聞那麼多,這下不用他刻意去解釋什麼,那些流言就能消弭於無形,有何不可?
再則,之前他總覺得是自己虧欠了曾榮,不管是上次太后的壽誕宴上還是之前的太子受封禮上,那些女眷們沒少盯着曾榮的肚子議論,成親兩年無所出,誰不懷疑曾榮是在守活寡?
因此,從今日起,他就是要告訴世人,曾榮是他的女人了,這一世他只會愛她寵她疼她,讓曾榮成為一個他們都羨慕的女人。
一時飯畢,朱恆拉着曾榮消食,兩人沿着抄手游廊轉了一大圈,朱恆之前來過好幾次,整座殿就是按照他的要求整修的,而他又是依照曾榮的喜好畫的圖,故而,每到一處,都是朱恆在講解。
曾榮也才知道,整座東宮竟然比慈寧宮佔地還大,除了正房、東西廂房、耳房、前廳、後花園和慈寧宮一樣,還多了一個過廳、中廳、以及東西兩座跨院。
彼時曾榮尚不知跨院裏還有幾座單獨的小院,但也知這東西跨院是給側妃預備的,作為一個太子,正常情形下有四個側妃八個庶妃,這十二個人是可以跟着上宗譜的。
「阿恆,你果真想好了?」曾榮問他。
「想好什麼?」朱恆一時沒有明白曾榮指什麼。
「太子監國不是一件小事,這裏面有一個度的掌控問題,過了,父皇肯定不喜,以為你想提前掌政,小了,會以為你無能,撐不起這個國。」曾榮換了個話題。
因為她突然意識到,兩人剛什麼,這會談那個話題顯然不合適。
「這正是我憂心的。」
還有一句話朱恆沒有說出來,也是父皇憂心的。
朱恆心明鏡似的,別看父皇這麼快立他為太子,又這麼急匆匆讓他監國,可一旦真涉及到權力的更迭,父皇肯定會第一時間把他拿下,一個弄不好再給他安一個謀逆的罪名,他就太永無翻身之地了。
他對權力並沒有那麼大的渴望,尤其是這些時日天天跟着上朝,下朝後也跟着會見臣子,他才深切體會到父皇這麼多年的不易。
太累人了,不僅心累,什麼都要操心不說,每天還要看着這些臣子們吵來吵去的,下了朝也不輕鬆,要會見大臣,要批閱奏章,這麼一算,白天幾乎沒有得閑的時候。
心累,身子肯定也跟着受乏,每天卯時不到就要起來,不是一天兩天,而是長年這樣,只除了正月。
可再苦再累,他也得扛下去,這是他選的路,為了母親,為了他自己,也為了曾榮,還有天下的百姓。
朱旭在次日的朝會上當眾宣佈了南下的計劃,這次南下,他對外的說辭是去江南和淮南考察下水利和鹽業,順帶也體察下江南的民心。
因此,這次出門,六部官員他得帶幾個,內閣因為要留下來輔佐朱恆監國,故內閣不動。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有不少提前知曉消息的,可因着這個消息委實太勁爆,沒宣告前都擔心有什麼變動,這一宣告,難免跟着議論起來。
話題的中心大多是圍着此次南行的目的和花費展開的,江南和淮南的水利每年都有上百個奏摺送來,工部每年也有人專程去查驗,因此,皇上的考察不考察的意義不大。
至於江南的民心,大多數臣子認為更沒必要體察,這些年朝廷有了大事,哪次不是江南的大戶們仗義解囊?這樣的民心若還懷疑會傷了他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