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憑弔

第五百七十章、憑弔

後續來得很快。

曾榮和朱恆兩人正用膳時,門外有了動靜,是一名店小二過來了,問曾榮是否還有別的需求。

曾榮沖阿春使了個眼色,對着她低語幾句,阿春打開房門,對店小二道:「這位小二哥,我們主子說了,這一道我們都是坐船,吃膩了魚蝦,就想吃點爽口的青菜,你麻利地換幾樣你們當地的時令鮮蔬來。」

說完,阿春從荷包里掏出一小塊碎銀給對方了,店小二收了銀子樂呵地走了,走之前,眼睛往裏瞟了一眼,別的沒看見,依稀瞅見有人正坐在方桌前用膳,他略帶得意地離開了。

江東見此,沖江西和江北使了個眼色,留下江南看守,他們三個人出去了。

約摸一炷香后,他們三人把這店小二帶了進來,一通審問后,方知這店小二也是收了對方一百兩銀子,對方給了一個小瓶子,命他倒在曾榮和朱恆的菜里了。

至於這瓶子裏的東西是什麼,會給客人帶來什麼,店小二一概不知,對方只告訴他,必須親自看着那個坐輪椅之人吃進去了,之後對方再給他一百兩,他可以拿着這二百兩銀票回老家。

可惜,方才在灶房,他們抓住這店小二時,又驚動了躲在暗中窺伺之人,因此,待他們按照店小二的口供去找對方時,對方又沒有影蹤了。

「主子,這是從他身上搜到的銀票和小瓶子。」江東拿出兩張五十兩的銀票和一隻白瓷小瓶子。

朱恆沒接,只瞅了一眼那銀票,銀票是京城最大的商號開出來的,但這家商號全國均有分號,除了能證明害他們的人是來自京城,別的什麼也不能證明。

「對方應該就在咱們附近,一路跟着我們來的瘦西湖。」曾榮說道。

「保不齊還是跟我們住同一家客棧呢,幸好我們是自己動手做飯。」阿春只覺頭皮一陣發麻。

之前覺得在宮裏爛事多,沒想到出宮也是不得安寧。

「可這究竟是什麼毒液呢?居然連老朽也瞞過去了?」陸琅從江東手裏接過小瓶子,聞了又聞。

這一次,他可不敢親口嘗了,不過經由他再三推測,他懷疑這瓶子裏裝的是一種蛇毒,所以銀針檢驗不出來,放進菜里也聞不出來,但從瓶子口直接聞,依稀有點淡淡的血腥味。

早年間,他曾經救治過幾位中了蛇毒之人,知道蛇毒的厲害,南邊蛇多,尤其是夏日。因此,保不齊真有人利用這毒蛇液來害人。

「去抓只雞來,看看這東西毒性有多大。」朱恆寒著臉發話了。

江南出去了,不一會就抱了一隻雞過來,給它餵了點魚湯,不消半刻鐘這隻雞就蔫了,繼而,怕在地上不動了。

「這麼毒?」阿梅顫抖著問道。

曾榮瞅了眼朱恆,朱恆的臉能擰出水來,身子也有些哆嗦,上下牙齒也有些打顫,忙過去抱住了他。

「好了,這會天也晴了,不如我們去逛逛湖,難得來一趟,好好看看這江南的風景。據聞,這瘦西湖不比杭州的西湖差,方才來的時候,隔着雨簾,看着那些樓台亭閣,腦子裏蹦出來那句詩,『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曾榮提議道。

「是嗎?我倒是想去看看那二十四橋,念橋邊紅葯,年年知為誰生。」朱恆抬起了頭。

這句詩是他母親喜歡的,母親還喜歡那句「二十四橋明月夜」,他在母親的筆記里看到,母親一直想站在二十四橋上,抬頭看明月,低頭看芍藥,回頭身後有人可依。

可惜,這終究是母親的一廂情願。

倒是他,換做幾個月前,大概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有機會來這,會站在橋上,憑弔二十四橋的明月和芍藥,憑弔母親的音容。

「好,聽夫君的,就去看橋邊的紅葯。」曾榮推著朱恆出了門。

至於那店小二,朱恆命江東把他送去衙門口,交給官府定罪,不過江東使了點手段,命官府直接把人送去做徭役。

且說曾榮推著朱恆出了酒肆,沿着湖邊堤岸行走,湖心有不少島嶼和樓閣,有的是通過孔橋過去,有的則是直接有堤岸直通,有的則需坐船過去。

曾榮推著朱恆逛了幾個,這些亭子算得上是人文景觀,裏面有不少文人騷客的題詩題字,其中不乏名家和大家,朱恆比較感興趣。

曾榮留意了下,江東四個並沒有緊跟他們,而是兩兩分組,也扮起了遊客,想暗中觀察是否有可疑人跟蹤他們。

可惜,兩個時辰下來,一無所獲。

不用問也能猜到,對方既然知曉他們抓住那店小二了,肯定早開溜了。

因着朱恆和曾榮想看二十四橋的明月夜,轉了幾處地方后,他們直奔二十四橋去了。

二十四橋是一座單孔拱橋,也叫吳家磚橋,又名紅葯橋,附近栽滿了芍藥,可惜他們錯過了花期,只有極少數殘花懶懶地低垂著。

事實上,不管是橋還是橋邊的紅葯,均未給人以驚艷之感,遠不如他們方才去的那幾個亭台樓閣,至少,那邊還有不少名人題字或題詩以及各式雕刻。

可這座橋上他們轉了一圈,什麼也沒發現,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座磚拱橋,有些破舊,有些斑駁。

「其實,主要是它見證了歷史,歷史上揚州城也屢遭兵燹,這座橋見證了瘦西湖的遊人如織和繁花盛錦,也見證了它的門可羅雀和荒煙衰草。故而,才會成為文人騷客的偏愛,才會經由他們的筆端留下這麼多膾炙人口的詩篇。」曾榮感慨道。

她是怕朱恆失望,怕朱恆又想起方才的不快,故而才拋出這個話題來。

「是啊,其實看景主要看的也是一個人的心境,同一景緻不同心境下的感悟也不同,若讓我此刻作詩,決計寫不出那種悲涼。」朱恆反手摸了摸曾榮放在輪椅擺手上的手,他聽懂了曾榮的暗示,也明白她的心意。

事實上,他說出這番話也是不想讓曾榮擔憂。

可母親的遺憾,方才的遭遇,再聯想起自己這些年的成長經歷,他怎麼可能不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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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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