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花魁
自來藝術氣息濃厚的帝王，往往都做不成一個好皇帝。
唐玄宗霓裳羽衣曲成千古絕響，然卻有個安史之亂。文化藝術造詣奇高的李煜書法、繪畫、詩詞與一身，然卻被大宋滅了國。徽宗趙佶瘦金體書法獨步天下，然卻將半壁江山給了大金。
唐玄宗的霓裳羽衣曲原作在安史之亂后失傳，在南唐時期，李煜和大周后將其大部分補齊，但是金陵城破時，被李煜下令燒毀了。
石小凡聽過的《霓裳羽衣曲》是由已故上海音樂學院葉棟教授根據敦煌藏經洞留存的唐代敦煌曲譜殘卷以及收錄有唐代箏曲的日本箏譜集《仁智要錄》解譯的箏曲與宋代詞人姜夔發現的著名唐代法曲《霓裳羽衣曲》「中序」部分第一段樂曲組合再編而成。
是以他聽過的這首霓裳羽衣曲與這位花魁如煙姑娘彈奏的卻又不一樣，但石小凡一聽之下就知道是霓裳的曲子。
《霓裳羽衣曲》樂調優美，構思精妙，以後各藩鎮也紛紛排演此曲，因此唐代文人都有歌詠或筆錄。以後，隨着唐王朝的衰落崩潰，一代名曲《霓裳》竟然「寂不傳矣」。
其實到中唐，此曲已被許多人淡忘。五代時，南唐後主李煜得殘譜，昭惠後周娥皇與樂師曹生按譜尋聲，補綴成曲，並曾一度整理排演，但已非原味了。
突然如煙將琵琶扔給身旁一黃衣女子，自己也解下大紅披氅，露出一身白衣曼妙身材來。
下面圍觀的墨客文人還有紈絝子弟們登時歡呼起來，好一個除塵脫俗的絕色美人。
如煙旁邊的幾個女子繼續吹拉彈唱，那黃衣女子手指婉轉流動，琵琶聲響，繼續彈奏起來。
只是這時的節奏明快，似已達到高朝境界。如煙白衣飄飄，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不得不說，這花魁的舞姿確實動人心魄，石小凡都不禁有些心動，他媽的這女人真夠魅惑的。
至於趙禎，早就魂兒被勾了過去。他痴痴的看着台上女子翩然起舞，虛無縹緲，似真似幻。
如煙舞姿婆娑優美，一襲白衣如月宮清冷孤寂的仙女，在漫長的等待與期盼中翩然起舞。
石小凡不大有什麼藝術細胞的，敗家子是俗人一個，他看了半響便只去關注著花魁的身材起來。
不過讓石小凡奇怪的是，這女子如何懂得這霓裳羽衣曲的？
狗腿子們更不知舞曲為何物，只覺得這花魁長得好看，舞姿妖嬈。
一曲舞罷，趙禎忍不住拍手叫好:「霓裳羽衣曲果真是名不虛傳，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的幾回聞啊。」
如煙微微吃了一驚，她柔轉媚笑的看着趙禎:「這位公子好眼力，居然識得奴家曲子名目，好生厲害。」
趙禎也是微微一笑:「世人皆道霓裳已成絕響，原此曲尚在人間。恕在下冒昧問一句，姑娘是從何處得此曲譜？」
如煙欠身施了一禮:「奴家先祖乃是玄宗皇帝宮廷樂師，當年冒死留下這曲譜。傳到奴家這裏，依然是殘缺不全了。公子能從奴家舞姿中認出這是霓裳羽衣曲，當真是慧眼如炬，奴家着實佩服的緊。」
趙禎大喜:「姑娘風姿綽約，氣質脫俗，在下也是欽佩的緊。」
這算是表白么？只見這如煙臉色微微一紅，又對着趙禎施了一禮:「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趙禎一拱手:「在下趙六。」
如煙不再說話，一招手叫過老鴇子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
說完如煙姑娘便對眾人施了一禮，然後轉身飄飄然而去。
眾人大聲鼓噪起來:「這，這怎麼回事這是，跳個舞就完啦？」
「我們可是付了錢的，如煙姑娘再出來與我們一敘啊。」
「就是啊，我們還沒看夠呢，能不能再來一曲！」
老鴇子來到台上對眾人陪着笑:「實在對不住了各位，如煙姑娘今日挑選的是這位趙六公子。」
此言一出，眾人登時大嘩。人人都對趙禎投來嫉妒恨的目光，這小子就因為看出來如煙跳的舞姿，就被花魁選中了。
被花魁選中的男子就會有機會與花魁在房間獨處，二人可以暢談琴棋書畫，也可對酒當歌暢談人生。
老鴇子走到趙禎跟前:「趙六公子，您可這是好福氣，我們如煙姑娘可是挑剔的很，沒想到她能看上您。趙六公子，你到樓上翠玉軒一聚，如煙姑娘還有許多詩詞歌賦想請教一下您。」
趙禎大喜，這就要上樓去，石小凡在後面拉住他。
趙禎愕然回頭，石小凡沖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能上去。
趙禎拽開他:「你去前面告訴她們，不必等我了，就說我有事。」
說完趙禎也不管石小凡，自顧自的上了樓，顯得頗為急不可耐。
狗腿子們面面相窺，來福問道:「小公爺，怎麼辦？」
石小凡也一時沒了主意，這花魁如煙的話不盡不實，絕對有問題。
她說她的祖上做過唐玄宗時期皇宮樂師，這絕無可能。因為她彈的曲子明明是南唐後主李煜為大周后改的殘本，李煜版的霓裳羽衣曲陰柔有餘，陽剛不足。
而唐玄宗雖然耽於美色，然卻不失為一個陽剛之氣的男子漢大丈夫。玄宗自創的霓裳當時為討楊玉環，裏面曲舞漂然若塵中也帶着一絲絲英氣，而如煙跳的舞姿乃至她彈奏的曲子，都明顯的與南唐有關。
至於有什麼關係，恐怕只有問如煙本人了。
可趙禎色迷心竅，非得上樓與這位花魁美人談論琴棋書畫，這讓石小凡也是束手無策。
而且曹皇后和趙嫕她們在前面怕是早已等的急了，這事萬萬不能讓皇後知道，否則又會驟起波瀾。
可是若皇後娘娘問起，又不知該如何回答。
「來福，你帶幾個人在這密切關注。」石小凡又對宮中幾個暗衛說到:「六公子若是有半分閃失，你們都知道是什麼後果，記住，一定要保護好六公子安全。」
來福和幾個暗衛點點頭，分別去了明玉樓各處角落。
石小凡對旺財一招手:「走，去前面見大娘子和趙姑娘，記住，老子不說話你們都不許開口。」
旺財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小公爺，我們只當自己是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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