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老狐狸
「小凡，咱們去哪兒？」顯然趙禎意猶未盡。
「我帶你去吃好吃的。」石小凡說道。
吃？皇宮御膳什麼吃的沒有，天下美食集與此。
那只是眾人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趙禎也以為是這樣，宮廷御膳是集世間美味的地方。
卻不知，御廚菜雖好，可是有許多菜他們是不想做也不敢做的。
比如時令菜，這就是個難題。
有些菜皇帝覺得好吃，下次還有點這道菜。而如果沒有怎麼辦，龍顏大怒治罪下來可是殺頭的。
所以御廚寧可讓菜做的一般，他們也不敢冒險讓天子吃一些時令菜。
滿清尤甚，有的貝勒王爺活了大半輩子都不知道餡餅居然是熱的。
這在歷史上真實發生過的故事，滿清亡了以後，有位滿遺自己去街上買餡餅。吃了以後他就感嘆，自己吃了半輩子餡餅，一直以為是涼的。
為什麼，就是因為下人不敢給他買熱的。你這次給他熱的，下次給他涼的他就會以為你故意偷懶，輕則打罵你一頓，重則把你逐出府。
御廚也是一樣，歷代御廚雖然窮其一生研究美食，卻鮮有人敢拿時令菜招呼皇帝的。
而石小凡帶着趙禎去樊樓，點的全是一些時令菜。至少都是皇宮中吃不到的一些菜，這些菜看起來普通，趙禎卻吃的大快朵頤。
「小凡，這樊樓的菜比御廚好吃多了，定然是那些廚子在糊弄朕。」雅間里，趙禎吃的是心滿意足。
石小凡微微一笑:「陛下誤會那些廚子了，御廚個個都是神廚，只是這些菜並非四季皆有，他們不敢做給陛下吃罷了。」
趙禎明白了，雖然他是個仁君，可畢竟朝廷體制在那兒。曾經有一次趙禎吃飯的時候，不小心吃到了一粒沙子，他悄聲對身邊的陳琳說道：不要聲張，被人知道了，那廚子可是死罪。這也是真實發生過的一件事，作為趙禎仁厚的一面為史學家傳唱。
「陛下，這樊樓菜雖然好吃，可是比起街邊小吃卻又是差得遠了。」石小凡說道。
趙禎吃了一驚：「啊，你是說，還有比這菜更好吃的？」
石小凡點了點頭：「真正的美食不在酒樓，也不在皇宮。美食在民間，越是美味的菜肴往往越是不起眼。」
趙禎深有感悟的點點頭：「嗯，朕想去擲骰子。」
擲骰子？沒都沒有。上次趙禎去賭場，特么的一分錢不帶，贏了的自己大撈特撈，輸了全算石小凡頭上。
「陛下，該回宮了。」石小凡勸道。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太快，又到時候講拜拜。一聽說回宮，趙禎不樂意起來：「時日尚早，何故急着回宮。」
「陛下，有沒有想過，如果晚上這些商鋪依舊營業的話，是否又是另一番熱鬧景象？」石小凡試探著問道。
投石問路，先聽聽趙禎意見。若是趙禎也同意，那麼放開宵禁就有戲。
可一說這個，趙禎還是很慎重：「這個，夜黑風高夜，盜賊猖獗時。若無宵禁，京城何安。」
「可京城若是久安，何來盜賊之說。真有盜賊，也不是宵禁能解決的吧？」
趙禎默然，但還是沒有露出同意的意思。
點到即止，說的太露骨，不免讓他懷疑。當下石小凡嘻嘻一笑：「說這些幹什麼，陛下既然有興緻，咱們便去賭場看看。」
青樓是不能去，那真失皇家體統。賭場嘛，悄么聲的去了別被人發現，應該沒事。
可許多事情往往就出在應該沒事上，趙禎尚未答應，一小太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陛下大事不好啦，呂夷簡等幾個朝臣已經將四宮門給堵住了。」
「什麼！」趙禎大吃一驚，難道說被人發現了？
這可是涉及到國體的事，私自出宮被御史們還不得參奏死啊。
這些都是輕的，就怕被史官寫入史冊，那我趙禎可真是丟臉丟大了。
石小凡假裝一臉驚恐:「陛下，咱們還是儘快回宮吧，不然呂相公可是不好相與的。」
趙禎大怒:「怕什麼，朕便是出宮了，他們又能怎樣。」
話是這麼說，趙禎心中還是有些怕了起來，急忙招呼陳琳，離了樊樓回宮。
剛到宮門口，呂夷簡等人一干文武跪了下來。
這些老狐狸，個個都是人精。他們見到趙禎出宮回來不是指責，而是哭。
哭的也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呂夷簡捶胸頓足:「陛下，筆陛下啊，老臣無能，老臣無能啊！老臣沒有約束好陛下，讓陛下私自出宮，這都是老臣的錯，老臣的錯啊。先帝啊，老臣對不起您啊！」
呂夷簡一帶頭，其他臣子們也開始了。
「臣等無能啊，是臣沒有勸好陛下，臣對不起先帝啊。」
「臣是大宋罪人，萬死莫贖啊！」
一時之間，宮門口哀聲一片。
趙禎心中惱怒，卻無法發作。他本來是想，若是臣子們鬧騰，他就乾脆直說，朕就是要出宮，你們能怎麼樣。
誰知道這些臣子不按套路出牌，他們無人指責自己的不是，反而個個怨起自己來，這讓趙禎一時無措。
凡是爬到垂拱殿的，哪一個不是老油條。官場那些明爭暗鬥，他們都是一步步走過來的。
面對趙禎，他們自然有辦法治你。
你是皇帝，皇帝犯錯沒人敢說什麼。就算是說了，皇帝不想聽的適合你你也沒有辦法。
可是你若罵自己呢，皇帝犯錯不是錯，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沒本事勸告你，都是臣的錯。
石小凡也是大吃一驚，他也沒想到呂夷簡這些老狐狸會使出這麼陰損的一招了。
完了，石小凡暗叫不妙，呂夷簡這些人這麼一折騰，那攛掇皇帝出宮的罪名怕就扣在自己頭上了，趙禎也保不了自己。
果然呂夷簡哭了一會便站起來指著石小凡大怒:「好你個鹽鐵使，若不是你攛掇陛下，陛下焉能荒廢政務私自出宮，你、你該當何罪！」
「對，你該當何罪！」其他臣子也義憤填膺的站起來，對着石小凡紛紛指責。
完了，實錘了，所有的錯都是敗家子的錯。
趙禎也是暗暗吃驚，他想救石小凡，可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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