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九章 突圍

一隻金蟬飛過的時候，柯達以為自己抓住了整個夏天。那個時候的檀州城是有多熱鬧，當初在覺得平淡無奇的日子，現在想起來是那樣的幸福。

他和張瞎子相識於一場誤會，旁人知道他是知州兒子的時候，往往都會立刻慫掉。

張瞎子不然，依舊對他破口大罵。這讓柯達對他另眼相看，於是他們結識成為至交。

沒錯，張瞎子不求名利，自然不懼你是什麼狗屁身份。大不了四海為家，離開檀州去外面廝混。

張瞎子喊出來他們的秘密，這讓柯達大吃一驚。他捂住對方的嘴巴：「你瘋啦，你想找死嗎。」

張瞎子奮力的推開他：「怕什麼，反正明早你們就要進攻了，契丹人就算知道也來不及了。再說了，就算他們知道了，也沒有什麼辦法對付你們。」

旁人猜不出來，柯達找到他的時候，詢問什麼時候是大霧天。這個時候張瞎子已經知道，這群死士會選擇大霧天進攻。

柯達終於放開了他，他有些沮喪。張瞎子得不由得擔心起來：「會死的。」

這不用他說，柯達坐了下來：「廢話，報名的時候我們就知道會死，沒人想過活着回來。」

「我是說你會死，」張瞎子驚恐的睜大了眼睛：「旁人或許會活着，而你會死的，死的連根毛都不剩。」

柯達不屑的一笑：「那你還不快對老子好點。」

張瞎子立刻表現出一副很緊張的樣子：「你等著啊，我很快就回來。就在這兒等著，我別動啊！」然後他跑了，跑回了自己的草窩。

張瞎子回來的時候，神神秘秘的懷裏揣著一個東西。走到柯達的身邊，加倍神秘且他小心翼翼的掏了出來：「拿着，可以保命的。」

這是一個金牌，確切的說是一個銅牌。雞蛋大小，上面刻着一些鬼畫符的東西。

「這是什麼？」柯達拿在手裏反覆的看着，上面還刻着字，無非是一些什麼鎮邪、辟妖之類。

「這是我從五台山求來的，開過光、能保命的護身符。告訴你啊。我一直靠他保護自己。」張瞎子認真的說道。

「你大爺的。」柯達罵了一句，他想把他扔掉。

張瞎子卻急了，拚命的塞在他的手裏。大概還不放心，又把銅牌搶過掛在了柯達的脖子上，然後塞進了他的懷裏：「帶着，你必須帶着，不然此次你必死無疑。」

柯達沒有再說什麼，張瞎子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他不相信這塊銅牌有什麼狗屁保命的作用，可他也不想讓自己的朋友失望。由張瞎子把這塊鬼知道，從哪弄來的銅牌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行了，老子看過你，也沒什麼心愿了，我該走了。」柯達拍拍屁股站起身。

張瞎子一怔，感動的快要哭了。自己居然是柯達的心愿，這也太受寵若驚了。還好，柯達接下來說道：「老子就是找不到什麼心愿，才來找得你。」

對於這個打擊，張瞎子還是明顯的有些不舍，可也終究沒有再說什麼。直到柯達走出了幾十步，張瞎子站在後面沖他大喊：「好兄弟，好樣的！你們去的人都是一群好漢。我張瞎子，佩服你們！」

這是柯達聽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回過頭給了他一個燦爛的微笑，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傍晚的時候，散出去的死士們陸陸續續的回來了，他們的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看來，每個人都完成了屬於自己的心愿。這是柯達面對自己兄弟們的時候，唯一能夠感到欣慰的地方。

大霧天，對於雙方都是一個極大的考驗。張瞎子沒有騙他們。清晨的濃霧，讓人渾身有一種濕漉漉的感覺。濕冷的霧氣打在身上，你穿再多的衣服還是會覺得寒冷。

死士們開始打點自己的裝備，城門悄悄打開。這一百零八名死士悄悄摸出了城門。

城外更像是一個迷宮，四周霧蒙蒙白茫茫一片。你只有極力的睜大眼睛，才能隱約發現你身邊的人影綽綽。

面對這種大霧天，契丹人也迅速做出了反應。很顯然，他們也怕這種鬼天氣宋軍會有人出來突圍。於是，他們開始不斷的放冷箭。

沉默，出城伊始便是沉默。除了腳步聲，除了身上武器的摩擦聲，四周一切都顯得很沉悶。連冷箭的破空聲，都給人一種沉悶的感覺。

四周有不斷的冷靜射下，有人負傷了。還好只是一個皮外傷，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並無大礙。

冷箭還在四周不斷的落下，柯達一揮手，他放慢了腳步。死士們停了下來。

因為契丹人放的冷箭過於密集，貿然衝過去總有倒霉蛋會受傷。馮大牛走到柯達的身邊：「都頭，好多冷箭，怎麼辦，繼續沖么？」

「等、停止前進！大家都在這兒給我等著。」柯達知道，這種冷箭的時間不會持續太久。契丹人並沒有那麼闊綽，他們沒有那麼多的箭雨損耗。

果然，一盞茶時分后，冷箭淅淅瀝瀝的少了起來，到最後逐漸稀疏。

柯達再次的一揮手，馮大牛他們互相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依次的跟上。

這麼厚的濃霧，命令只能逐次傳達。柯達傳給身後的馮大牛等人，身後的馮大牛再依次傳遞給後面的人。

大家重新開始展開行動，就這麼緩慢的前進著。運氣好的話，他們終究是能衝出契丹騎兵的包圍，然後逃出潭州城天高任鳥飛。

衝出包圍去雄州求援當然這需要運氣，因為四周都是契丹人。城外的契丹人很緊張，他們害怕宋軍這個時候突圍。

城內的宋軍同樣的緊張，這樣的天氣，契丹人若是貿然發起攻城的命令。對守城的宋軍來說，也是一種極大的考驗。

是以一大早。檀州指揮使寇遠就已經帶着馬邦德他們，不斷的巡視着城牆四周。

必須十二個時辰不斷的巡視，一旦發現契丹人進攻的意向，他們就必須想出應對之策。

可是城牆下面也是霧蒙蒙一片，這個時候很難發現契丹人會不會攻城，唯一的辦法就是，看垛口下面有沒有雲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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