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為茶
什麼是好兄弟，好兄弟就是彼此了解，有着共同的愛好和話題。趙禎了解石小凡，同樣石小凡也了解趙禎。
黃龍大旗面前，趙禎端坐在御攆上，石小凡在下面畢恭畢敬的站着，坐等挨罵。只是，老老實實的外表下，他時不常的拿眼睛瞄著趙禎。
「看什麼看，你乾的好事！」趙禎指著猶自冒着濃煙的天春堂。
石小凡撓了撓頭：「這個嘛，陛下，流毒無窮啊。」
趙禎一愣：「什、什麼？」
他總是這樣，趙禎每每生氣的時候，石小凡總是會顧左右而言他的不著正題。往往在這個時候，趙禎就容易帶偏，一被帶偏了，趙禎就忘了為什麼生氣了。
比如說現在，石小凡繼續撓著頭，似乎為了炫耀他頭髮比你多的樣子：「陛下，這大力丸流毒無窮。天春堂又是大力丸的罪魁禍首之地，臣一把火燒了，也好警示世人，誰再研製這種害人的毒藥，這就是下場。」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趙禎很快忘了為什麼生氣了，他「嗯」了一聲：「接下來去哪兒？」
陳琳輕咳一聲，這官家來的路上還怒火萬丈，這怎麼一見了這敗家子又激情四射起來了。石小凡想了一下，抬頭道：「宿遷，去宿遷，然後去揚州，煙花三月下揚州。」
唐朝寶應元年，宿預縣改名宿遷縣。宋初，這裏是個縣城。到了宿遷，離著揚州就不很遠了。
「好，那就去宿遷，什麼時候走？」
「陛下，臣不和您一道兒去。」石小凡說。
趙禎一驚，隨即大怒的瞪着他。這個敗家子，還想翻天啊。
石小凡在真的不想和趙禎同行，這就是帶了位大爺，要命的是這真的就是一位大爺。帶着趙禎行進的緩慢不說，吃的喝的住的，都得是最好的。你總不能委屈皇帝，跟着露宿荒郊野外，吃糠咽菜吧。
可趙禎不遠萬里來到應天府，就是來找石小凡的。他想跟着一起下江南，順便一路上聽這敗家子胡說八道。這，真的很有趣。
可這混蛋居然拒絕了自己。在趙禎殺死人的目光中，石小凡只好跟他解釋：「陛下，說實話，臣必須三月前趕到揚州。帶着您，速度太慢了。」
「為什麼，你為什麼？」趙禎問。
「臣不是不想和您一道兒，是真有急事。」
「朕問的不是這個，你為什麼非得三月前趕到揚州？」
石小凡沉吟了一下：「好吧，臣跟您說實話。這兩年咱們朝廷的絲綢之路也好，海上貿易也罷，都風生水起對吧。尤其是海運，和至少一百多個國家有貿易往來吧。」
趙禎還是有點發矇：「是又怎樣，這關朕和你同行什麼事，你個王八蛋！」
王八蛋都罵出來了，看來是急眼了，趙禎怎麼能不怒。你個混蛋玩意兒，老子眼巴巴的趕過來和你一起，你倒做起甩手掌柜了。不給你個敗家子點苦頭嘗嘗，你還真要上天。
在東京城皇宮，趙禎或許還會收斂著點。粗言臟語他是不敢說出口的，出了京城，趙禎就放飛自我了。混蛋王八蛋的，罵着真他娘的舒服。
趙禎算是看出來了，這石小凡的小辮子永遠都是翹天上去的。你必須時不常的打壓着他，這廝才能老實。
可這次他冤枉石小凡了，只見他施禮道：「陛下，這兩年咱們的絲綢、瓷器都是風生水起，唯獨這茶葉行情是一年不如一年。眼看新茶就要上市，去年囤積的舊茶還沒有賣出去。這麼多大船，這麼多馬幫駝隊，為什麼就是消化不了這點茶葉呢。歸根結底，不是因為茶葉高產，而是這茶葉巨難喝。」
茶葉難喝？看把你能得，你個敗家子還真想上天啊。這些茶葉哪裏難喝了，趙禎倒是覺得味美絕倫，飯後一杯茶，神仙也得爬。
趙禎怒道：「你放、你胡說八道，江南綠茶甲天下。京城上上下下，上至達官顯貴，下到黎民百姓，拿個不是飲茶成風。若是不好喝，豈能會有這麼多人飲茶么。」
「陛下，是真的不好喝。臣此行去江南，就是想改進一下茶葉的製作方法。您覺得把茶葉磨成粉，用水一衝喝下去，臣覺得這簡直就是在暴殄天物。茶葉，真的不是這麼喝的，至少，不是所有的茶葉都是這麼喝的。」
「那你說怎麼喝，難不成炒著喝啊！」
石小凡點點頭：「沒錯，就是炒著喝，味道絕對比研磨成粉好喝。」
趙禎瞪着眼，他在身邊尋找著可以投擲之物。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此時他身邊有個茶壺茶杯的，他會毫不猶豫的扔過去。幸虧，趙禎身邊什麼都沒有，他氣的怒指著石小凡：「要不要朕再給你燙壺酒，你還喝上了。茶葉是能炒著吃的東西么，放你的狗臭屁!」
開始趙禎還在忍着，畢竟沒有把放屁兩個字罵出來。現在怒火萬丈的他，終於還是罵出了口，你個敗家子不想和朕一起就明說，何必拐彎抹角的說什麼茶葉炒著喝。這一點趙禎還是清楚的，把茶葉放上油加上鹽炒著做湯?這不是黑暗料理是什麼，這還能喝么。
「不是陛下您想的那種炒，綠茶需要殺青、攤涼，是用干鍋小火揉捻烘乾，以手做鏟，工序複雜繁瑣。只有這樣炒出來的茶葉，用開水泡出來喝才有味道。」
趙禎一愣，他登時有些相信了：「你是說，只喝茶水？」
石小凡點點頭：「茶葉苦澀難吃，這樣炒出來的綠茶茶水才會芳香，口感也是最佳的。陛下若是和臣一道同行的話，這一路難免風餐露宿的，城外有的地方連個歇腳地方都沒有。咱們只能吃隨身攜帶的乾糧，陛下您能習慣么？」
「能啊，朕為什麼不能。粟米雜糧粥朕都喝得下，你個王八蛋太也小瞧了朕吧。」
石小凡微微一笑：「只要陛下不嫌苦，臣當然願意和陛下一道的，不然一路煩悶，豈非無聊。」
「那你還等什麼，去宿遷，你坐朕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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