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出關
胸膛間旺盛的氣血發出驚雷般的轟鳴，他深呼吸，繼而輕輕吐出一口氣，這氣體如同鯨吸長虹的匹練，沉重如鉛汞，呈現出暗金的厚重色澤，久久不曾散去。
現在常昊的境界，已然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漂浮在常昊身前的綠色魔晶「咔嚓」一聲，像是碎裂了，綠色的碎片沒有落地就化作一縷縷塵埃消散在空氣中。
那是深淵領主阿戈莫托隕落後留下的魔晶。
「阿戈莫托這個深淵領主做的是真的憋屈啊，且不說被你玩死了，連他死後剩下的魔晶也被你利用到了極致，現在終於灰飛煙滅了，對他倒也算是種解脫。」橫卧在常昊雙膝上的月虹劍微顫著，劍靈赫然跳了出來為阿戈莫托「平反」。
「沒想到阿戈莫托哪怕只是死後剩下的魔晶，裏面蘊藏的秘密也如此驚人。」常昊伸手觸碰散發着幽幽綠光的魔晶，只輕輕一碰，魔晶一陣劇烈顫抖，徹底湮滅作塵埃消失不見。
這兩個月的時間，常昊的修鍊基本都是圍繞阿戈莫托的魔晶展開的。
阿戈莫托作為精神力領域的扛把子，他的畢生所學幾乎都藏在這顆像鬼怪一樣的魔晶里。常昊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通過精神力來打磨他的神識，從而進一步錘鍊他的肉身。
通過催動魔晶，可以激活魔晶內部堪稱海量的精神力，常昊的神識離體，再度進入阿戈莫托的精神力世界，開始了近乎「自殘」的閉關修行。
魔晶中的精神力保留有阿戈莫托生前最後的一縷意識，見到常昊，仇人見面都分外眼紅，更別說殺身之仇了，兩人再度展開慘烈程度不亞於當初的廝殺，任阿戈莫托再如何手段百出，常昊終歸技高一籌，把魔晶中阿戈莫托的殘念徹底抹殺，讓這顆魔晶成為真正意義上他的東西。
在抹除阿戈莫托的殘念后，接下來就該想個辦法，如何「盤」下阿戈莫托留給他的龐大遺產：海量的精神力。
精神力和神識其實是一種東西的兩種叫法，本質都是些電磁波信號，唯一的區別就是這些電磁波信號的強度高得能嚇死人，修為不夠的人光看幾眼都有着被信號同化的危險。
在月虹劍靈的建議下，常昊把這些海量精神力分作兩個部分用來強化自己。
在神識和精神力的世界裏，這些所謂的電磁波信號是可見的、可以觸碰的、可以產生物體效應的。基於這個特性，梳着奸詐大背頭的月虹劍靈想出一個好辦法：把一部分精神力具現化為研磨機的模樣，讓常昊的神識體自己跳進研磨機里，通過研磨攪拌這樣的「野蠻」方式加強神識的凝練程度。
月虹劍靈說干就干，兩隻小手當即像揉麵糰一樣把阿戈莫托的精神力拽過來一陣蹂躪，一台研磨機很快大功告成，月虹劍靈在頂部的位置開了個小口，然後伸手彎腰，做出一個請君入甕的標準動作，看上去簡直像個專業過硬的門童。
「我有種直覺，你想喝豆漿。」常昊摸著下巴說道。
嗯？月虹劍靈大驚，這廝的神識強度莫非偷偷提升過，要不然怎麼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內心想法？
常昊面無表情的指了指研磨機的一側，上面刻着「豆漿研磨」模式，旁邊還亮着一盞代表正在運作的綠燈。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月虹劍靈憨憨笑着小手一摸，標記沒了綠燈也沒了，研磨機發出滲人的聲響，循循善誘道：「想要在短時間裏大幅提升神識強度，不犧牲點什麼怎麼想都不合理對吧？這就是所謂的等價交換啦。」
常昊知道月虹劍靈不會害他，最多有點惡趣味，隨後就如同慷慨就義的烈士一樣投身進研磨機里。準確來說，是被月虹劍靈一腳踹在屁股上，給踹進研磨機里的。
常昊幾乎是在進入研磨機的一瞬間就慘叫出聲。
研磨機內腔壁上排列著整齊而鋒利的尖銳磨齒，神識體並不堅韌，無數尖銳磨齒深深刺進體內，拔出刺進再拔出，這和千刀萬剮已經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研磨機的攪拌周而復始永不停歇，痛楚在此刻被無限的放大，時間成了常昊最大的敵人，因為每一秒每一息每一瞬都彷彿被無限拉長，讓身處痛苦旋渦的他看不到盡頭。
常昊的神識體在這種酷刑的折磨下漸漸失去人型，他的喉嚨早已經被磨齒碾碎，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神識體變成像漿糊一樣的粘稠液體，但月虹劍靈卻能感知到，這團粘稠的液體每被碾壓研磨一次，凝練程度都在不斷提升。
這種研磨狀態持續了整整一個月，而對於已經陷入渾噩的常昊來說，這段時間長久彷彿經歷了從宇宙大爆炸到宇宙湮滅，讓人完全無法體會到時間的流逝甚至是存在。
一個月之後，研磨機中那團粘稠液體被月虹劍靈喚醒。
粘稠液體一開始靜如死水，然後漸漸泛起波瀾，繼而猶如燒開的水開始沸騰，精純至極的神識重新凝聚成實體。
神識最先生出兩隻手和兩隻腳，然後細分出五指撐住了研磨機內部的腔壁，一點點掙扎著從頂部爬出來。
在這個爬的過程中，神識液體扭曲著、變化著，頭顱、脖頸、軀幹、四肢從雛形階段飛速演化，彷彿無數柄刻刀在雕琢他的五官和身軀，隨着神識液體站直了腰板，常昊那副標誌性的陽光帥哥臉終於成型，看上去比原來多了些味道。
這次研磨神識的經歷，常昊現在想起來仍是心有餘悸，但這次經歷帶給他實力方面的提升也是巨大的，他的神識強度現在已經不只媲美化神境的地步，而是已經做到了超越！
神識作為戰鬥手段的延伸，在相對低級的戰鬥中無法彰顯出足夠的價值，大部分場合下都只能作為一種偵查手段。
當在高級層面的對決中，神識強度的高低已經開始能夠成為左右戰局甚至直接影響勝負的關鍵。神識作為腦電磁波擁有了可以干預現實的磁場，甚至還能直接作用於其他人的腦電磁波。
這也就是為什麼上古時期的某些強大修士，對一些低級修士大喝一個「死」字，那個修士就真的死了的原因。
不是什麼言出法隨，也不是什麼被嚇死的，而是高階修士的腦電磁波強大到了能讓弱電磁波失去作用或是中和的地步，所以才有了上古時期神乎其神的「一語成讖」。
當神識進化到這種地步，就會被稱為更高級的神念了。
強大的神念不僅能作用於電磁場，還能進一步控制各種元素，類似於沙漠領主阿茲爾對元素的禁斷，就是一種應用。
但僅僅只提升神念這一種屬性，對於常昊來說還是遠遠不夠的，靈力、神念、肉身強度的齊頭並進才是上上之選。
針對這個要求，月虹劍靈開始了第二部分的特訓。
記憶戰場。
自來到中土大陸后，常昊在修行路上遇到了各種對手，有打得過的也有打不過的，這些對手或是敵人的數據和記憶都保存在常昊的潛意識深處。
月虹劍靈要做的，就是將這些數據和記憶導出來，再用阿戈莫托海量的精神力重新構築成實體，成為最好的沙包。
只不過這些沙包可不是白白挨打的，他們擁有技能，他們的攻擊不僅僅會對常昊的神識體產生激情碰撞，更是會對他在外面的肉體產生同步的物體反饋。
這也就意味着常昊在記憶戰場里挨打，他的肉身也會受到同樣程度的打擊。
常昊對於這種修鍊方式表示OK。
對於擁有真龍體和人皇軀的他來說，只要不是觸之即死的致命傷，他都可以慢慢恢復過來。更何況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一般程度的訓練已經起不到多少效果，越是看起來殘酷的修鍊，越是能大幅度提升他的戰鬥能力。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老祖宗的話啥時候都管用。
從海族大隊長查理曼、魔將格力斯爾到兩位人類傭兵團的兩位團長，作為「後台人員」的月虹劍靈很陰險的修改了這些記憶幻象的戰鬥數據，直接導致常昊爽上了天。
常昊與這些無比強大的記憶幻象戰鬥，戰鬥經驗飛漲是沒錯，但他的軀體也承受着記憶幻象強有力的毆打，如果他的體魄強度有經驗條，你就會看見那經驗條就跟坐火箭一樣噌噌往上躥，體內靈力流運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這比尋常修鍊何止有效了一百倍？
有時候記憶幻象的力量過於強大，毆打在神識上的力道反饋在外面的肉身上，直接把他的肉身像拍蒼蠅一樣拍在牆壁上，記憶幻象毆打他的方式能數出千百個不重複的花樣，這也就是為什麼閉關修鍊室里會顯得一片狼藉的原因。
和強者交手是提升實力最直接有效的手段，常昊如同一隻破繭的蝶，在這樣痛並快樂的「反覆毆打」中迅速蛻變。
記憶戰場和研磨神識一樣，用了一個月的時間。
此時此刻，常昊輕握拳頭，空氣被捏爆的聲音頻頻炸響，感受體內比長江黃河還波瀾壯闊的靈力大潮，還有彷彿可以一拳砸毀山嶽的磅礴巨力，任何人都不免會有些沉醉。
常昊好奇問道：「我現在這算是什麼境界？」
「境界上說，是化神境中期；但如果從實力方面計算，可以算作化神境後期吧。」月虹劍靈看着幾乎可以稱作是殘垣斷壁的閉關修鍊室嘖嘖道。
「我靠？我提升了整整一個大境界還有兩個小境界？」常昊嚇了一大跳，他的確知道自己的實力肯定是突飛猛進，但沒想到猛到這種地步。
「所以我說阿戈莫托死的憋屈啊，空有一身本領，但還沒怎麼發揮就因為輕敵嗝屁了。要不然他真把你困在精神力的世界裏，隨便召喚幾個神級Boss就能虐死你。」
「化神境後期的修為放在上古時期那也算是威震一方的大人物了吧？嗯~現在倒是能配得上我王國伯爵的身份。」常昊沾沾自喜，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問：「你這法子見效也太猛了，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吧？」
「嗯？你這是在質疑本仙劍嗎？堂堂仙加法術，哪來的副作用？三流電視購物頻道看多了？」
月虹劍靈圍着常昊飄了兩圈，哪怕以他的挑剔眼光，對現在常昊的綜合實力也感到十分滿意。
現在的常昊補足了實力上的短板，龍皇體和人皇軀雙雙修鍊到四成的地步，雖然大部分都是靠挨打挨出來的，聽上去好像有些Low，但只要不和別人說，誰能知道這些小秘密？
四成火候的龍皇體人皇軀結合，絕非1+1=2這麼簡單，這足以讓常昊可以光憑肉身就直接無視堪比戰術核彈爆炸級別的物理攻擊。再配上化神境後期的戰力，常昊現在已經可以和中土大陸上頂尖一批的強者平起平坐了。
「如果是現在的你遇上深淵領主阿戈莫托，哦~那阿戈莫托就實在太慘了，我都不忍心去想像那個畫面。」月虹劍靈樂得捧腹大笑。
「不瞞你說，我這次閉關修鍊，實力的提升我感覺都是其次。」常昊思索著說：「我在和那些記憶幻象戰鬥時幾次出現靈力告罄的狀態，有生死一線的錯覺，我拚命的想榨取靈力來釋放招式，但你知道的，這些靈力只是精神力構築出來的幻象，並不是真正的靈力。」
「你繼續說。」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靈光一現，亦或是精神力模擬靈力的時候出現了什麼錯誤還是Bug，產生出來的並不是靈力，而是另外一種物質，恰巧這種物質我有映象，因為我妹不止一次和我提及過這種物質。」
常昊眼睛中精光閃爍：「我在想這種物質，是不是靈力的源頭？或者靈力就是由這種物質轉化來的。」
「你是不是想急死我？啊？快說那是啥啊！」月虹劍靈差點沒被常昊憋死。要知道所謂靈力的源頭早在上古時代就有無數修士為之探索，但可惜的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或勢力能夠找出靈力的源頭。
好像靈力就這麼產生了，似乎在很久遠的洪荒時期就有了所謂靈力的存在，但沒人知道它們從哪來，又是怎麼形成。
如何能夠解決這個疑問，那麼對於靈力的研究立刻就可以邁上數個台階！
「啊，那個東西就是...」正當常昊要說出自己的猜測時，他手上的戒指忽然閃爍起固定頻率的微光，聲音戛然而止。
他勃然變色，這是初雪離開光明野時他腳給她的暗號。
如果她或者光明野的部隊遇到無法處理的危險，她就會發出這個暗號。不到萬不得已，她是絕對不會動用的。
常昊的眼神剎那間化作冰冷，身形一個模糊就消失在了完全密閉的修鍊室里，只剩下瞠目結舌的劍靈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