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刀,疤痕與血花

第3章 血刀,疤痕與血花

王中珏在車內看着血紅的太陽,夕陽西下,天色暗了下來,心裏感到恐懼。他討厭黑夜,他討厭黑暗,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王中珏感到是多麼的無助,感到的是孤獨,寂寞,恐懼。每當夜色來臨,人們大都進入了甜蜜的夢香,而王中珏不能,他不能閉眼睛,因為自己一旦閉上了眼睛,就會有一把閃著寒光帶着血滴的刀向他砍來,這麼多年了,這把刀揮之不去,是王中珏的心魔,無法解脫的心魔。

殘陽如血,這血的顏色又勾起王中珏血的記憶。

年幼的王中珏有個幸福的家,嚴父,慈母,可愛的弟弟,還有跟隨到現在的劉完虎,他的家庭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旺族,家底也並不豐厚,但王中珏的父親也樂善好施,也願結交江湖朋友。說是結交江湖朋友,最大的交情就是一桌酒菜,好意留宿的交情,不是什麼兩肋插刀的生死之交,就因為這樣,招來了殺身之禍,給他的家庭帶來了滅頂之災。

江湖,盤根錯節,一不小心就會卷進江湖仇殺之中。王中珏的父親將犯了江湖的大忌,身不由已卷進了仇殺之中。

那一年王中珏五歲,天一黑,王中珏和往常一樣,到劉完虎住處玩,住所在不起眼的後院,安靜,很少有來,普通得都無法引起別人的注意,劉完虎給他製作了木劍,木刀……給他教基本的武功招式,王中珏也樂意在這兒玩,他覺的這位僕人什麼都懂,什麼都會,只有進了這個小場所,王中珏瘋玩一氣,玩的忘乎所以,直到很晚才回前院自己房間睡覺。

王中珏玩得正開心時,突然前院火光衝天,喊聲四起,並且伴隨着「撲通撲通……」的人倒地聲。

「前院怎麼了」,王中珏拔腿就往前院跑去。

劉完虎聽到前院不尋常的動靜,臉色大變,他看到小少爺要衝到前院去,急急上前一把拿住王中珏死活不讓他跑到前院。

「你……要幹麼,我要到前院去……」,王中珏開口大聲說。

劉完虎迅速掩住了王中珏的嘴,不讓他發出聲音。

「小聲點,少爺,今晚你不能到前院去了,咱家大難臨頭,藏在這後院,能不能躲過,就看你我的造化了」

王中珏掙扎著,牙咬進劉完虎的肉里,血流進嘴裏,劉完虎仍然死死地抱着王中珏,手仍然捂著嘴,不讓王中珏發出任何一點的聲音。王中珏從門縫裏,藉著火把的光,只能死死地盯着那閃光的帶着血影的刀在上下翻飛,和那張左臉上有一長長的像蜈蚣一樣的傷疤的男人。王中珏死死地盯着,死死地盯着,那刀,那臉,還有胸前綉著的血花,漸漸地一切模糊了,王中珏昏死在劉完虎的懷抱中。後來,他也知道家人的屍體一具也沒有留下,被他收拾得乾乾淨淨,不知道埋在那去了,後來他也知道他的家被燒得一乾二淨,什麼也沒有留下……,從此,王中珏害怕黑夜,害怕刀,他討厭黑暗,每到夜色降臨時,他只有喝酒,不停地喝酒,用酒來麻醉自己,打發這漫長的黑夜。

今天,如血的殘陽又一次勾起了王中珏內心深處血色的記憶,他的手在擅抖著,王中珏急忙回到馬車,倒上酒,狠狠地吸了幾口苦酒。劉完虎嘆了口氣,默默地給馬喂上草料,然後蹲下來,點上煙慢慢在吸著,他的眼睛從來也沒有離開過馬車,他關注著馬車裏王中珏的一舉一動。

馬車裏的王中珏縮成一團,呼吸急促,他的眼睛充血,如野獸般死死地盯着蠟燭,那一團紅色,慢慢地變成血,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血色變成洪流向他衝來,王中珏急忙揮拳擊出,「砰……」一聲,馬車的門應聲而落,王中珏慘叫一聲,撞了出來,瘋了般的拳打腳踢,「嘔,嘔……」,王中珏喉嚨如受傷的野獸一樣吼著,他撕,他咬,他瘋子般地捂著胸口,腰彎下去,彎下去,彎下去……兩隻手死命地抓着土,十指滲出了血,嘴啃著草,咬着……,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他心中的痛苦,只有才能減輕他心中的仇恨。

好一會兒瘋了般的王中珏筋疲力盡,死了一般地躺着,一動也不動。劉完虎默默地看着王中珏,他已經習慣了,對於王中珏來說,隔三差五受什麼刺激,就會變瘋,然後就會安安靜靜地,像死去的人一樣躺一會兒,晚上只有這樣,王中珏才能閉一會兒眼睛。

劉完虎將王中珏小心地抱上馬車,舒服地躺好,然後輕輕地安上馬車門,盡量不要出聲,好讓王中珏閉上眼睛躺會兒。軟綿綿的王中珏,仍然活着,他動了動胳膊,支著上身一節一節地起身,王中珏居然沖着劉完虎笑了笑了。

「對不起,又嚇着你了」。

「少爺,你……,唉……」劉完虎說不下去了,現在他覺得什麼話都是多餘的,只要少爺能活過來,比什麼都好。從小看着王中珏長大的劉完虎能深深體會到這個年輕人的苦楚,深深體會到刻骨的仇恨而又無從下手報仇的絕望。

夜深人靜,馬兒吃着草料,甩著尾巴,享受着難得的清閑,劉完虎和着衣服躺了下來,而王中珏仍然吸著酒,鯨飲,好讓酒來麻醉自己,好讓自己挨過這該死的夜晚。

萬物進入了夢香,唯獨王中珏瞪着血紅的眼睛,喝着苦酒,在痛苦地等著天亮。

劉完虎也沒睡着,他在想着歐陽四傑的話語,究竟是什麼正事呢?

「究竟是什麼正事呢?」王中珏一邊喝着酒,一邊吶吶地說,「明天追上歐陽四傑看個究竟吧」

歐陽四傑離開了王中珏,,對於老四的傷勢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只是看看,胳膊沒有什麼異樣,老四自己感到沒有繼續痛癢,四個人也就放下心來。飛快地趕路。

天晚,碰見酒家,招牌上寫着「路盡酒家」。

歐陽忍看着這個招牌,心裏老大的不高興,這叫什麼玩意兒,能不能叫人愉快地住店啊!要知道,行走江湖的人最講究的吉利,對於黃道吉日,吉字祥詞更是格外的在意,今天冷不丁遇到這樣稱呼的客店,歐陽四傑心中老大的不高興,但也沒有辦法,這個地方的客店就此一家,沒有第二家可換!

「晦氣晦氣……」,歐陽吞忍不住嘟嚕了幾聲。

「客官,您這邊請……」小兒二倒也熱情,勤快,麻利地將桌子抹乾凈,擺好了茶具,並倒好了茶水,「客官,您請喝茶,請問您吃點什麼呢?」

「好酒好菜儘管上,真啰嗦。再準備兩間上好的客房」歐陽吞說道。

「好嘞……甲桌好酒好菜,上好的客房兩間」跑堂的一看有生意來了,響亮地答應着,越發地勤快。

這家路盡客店,由於獨特的位置,在此落腳的趕路客人增多,不一會兒路盡客店變得熱鬧了,越來越多的人聚在這兒,客店熱鬧擁擠,喝酒吃飯,大呼小叫。忙得小二恨不得長出翅膀,腳下有個風火輪。即使是這樣,一些性急的客人不耐煩起來,拍打着桌子一個勁地催。

歐陽四兄弟安安靜靜地消滅桌上的上好的飯菜,飲著上好的酒,但他們時時地關注著店內的一切,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四兄弟的眼睛和耳朵。行走在江湖的人,都是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任何細節都不得半點的疏漏,否則就會糊裏糊塗地丟掉自己的生命。

歐陽忍不動聲色地仔細地觀察著客店裏的客人,客店中央的大桌周圍坐着八個人,他們一邊吃着飯菜,一邊悄悄地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客店裏的每一個人。細看桌面上的盤子擺的也很講究,盤子是青一色上好的青花拼盤,桌面的盤子擺成了一梅花的圖案,正中的盤子裏盛着一顆碩大的紅燒獅子頭從來也沒有動過筷子,如果再看得仔細些,其它盤子的紅燒獅子頭也是沒有吃,而這些紅燒獅子頭正中那一顆大的是花芯,其他小一點則圍着花芯組成梅花狀。再看八人的衣着,每人胸前都綉著一朵血紅的梅花樣的圖案。血花,曾經給江湖帶來了多少的殺戮,帶來了多少的血雨腥風,帶來了多少的妻離子散。血花過處,雞犬不留,寸草不生!江湖上見血花色變,血花就是死亡,血花就是催命符!正當江湖人談血花色變時,江湖各方人士密謀,對血花群起而攻之,想要解決血花這個江湖頑疾時,突然血花銷聲匿跡,一夜之間若大的一個組織憑空消失,如此寵大的血花組織,從人間蒸發了一樣,無影無蹤!隨着時間的留逝,江湖上的人們逐漸淡忘了血花,淡忘了血花的殺戮,江湖終於歸於平靜。

歐陽忍心中一動,兩眼盯着八人胸前的血紅的花狀的圖樣,這熟悉的圖案,猶如一朵朵血花,要人命的血花!要人命的血花重現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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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變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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