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此後神州,種誰的莊稼?
李寇身無長物,他的歷史積分雖不至於為零但也不多。
他自問連年份都要靠平夏城推斷而出就更不要說對北宋的了解了。
他唯二能仗勢的只有頭腦和拳腳。
「或許外掛也算。」李寇站在房裏細想。
是時候清查外掛都帶了些什麼。
李寇打開看時,心裏倒也不是怎樣振奮。
好東西是很多的,村委會裏一些日常用具,大都是玻璃,可以換錢。
小賣鋪里有足夠半個冬天數百人用的日用品,多以零食日貨用具為多,牙膏有幾箱,牙刷有好幾板,他自用是夠的。
另有一個不小的倉庫,裏頭有煙酒糖茶若干,縱然價高也賣不出許多錢,倒是有幾個搪瓷臉盆,在他看來也是比不上陶瓷水盆的。
旁邊的診所倒是讓李寇很放心,除非大手術其它藥物很充足,就連輸液的物品也很多。
那村是個位於交通要道處的,周圍幾個村子若有什麼情況,尋常都找診所去買葯,那診所原本是被人承包的,只是各類藥物都有規定,又不準非法賣葯,人家早在半年以前就不幹了,若非如此李寇也不會被幾個頭領冠冕堂皇地發配到村裏。
另外一個倉庫里倒是真有不少好東西。
有廢棄的自行車,有一個村中老鐵匠的一堆物件,雜七雜八還有不少,李寇先沒有顧得上點察,他只看到一大堆玻璃,有小的自家窗戶上裝的,也有做溫室大棚用的。
後者不是他見過的,想來是離開的幾天裏村裏自己買的,也不知要做什麼,大概有人想重新發展烤煙生意吧。另外,他還找到兩個大魚缸,都在兩米長半米高半米寬的尺寸之上,還有幾個小魚缸,有的是壇有的是盆,都是玻璃做成,很是常見。
這倒是好物件,一個玻璃瓶也值十數萬這物件不給百萬皇帝也別想拿走。
李寇又找到一箱子酒局。
那是村裏人家要娶親買的,共有三個酒壺,傳統提壺樣式,透明的玻璃上頭刻着素雅的花卉圖案,一個酒壺可配九到十二個酒杯,酒壺能盛半斤酒,酒杯大約三錢的容量。
另有放在倉庫的茶具幾套,也都是玻璃的。
「買這東西幹什麼?」李寇又提起一箱高腳杯嘀咕。
他很不喜西式婚禮,喜慶的事情新娘子一身白算什麼?
這高腳杯是喝紅酒的,莫不成還要用來喝茶?
「倒是便宜我了。」李寇輕輕放下紙箱,又翻出鍋碗瓢盆一大堆,還有一口生產隊時代用的大鍋,一頭豬放下去也看不到那種。他又翻出一堆農具,還有幾把鋸子,那是村裏實現電氣化之後村民扔到村委會倉庫的。
這可都是有用的,只是裏頭還有幾條廢舊的鋼軌從何而來?
莫非村裏有人扒火車?
點察了這些再看倉庫外半部的東西,那是更好的東西,有適合隴東種的各類蔬菜種子,辣椒白菜蘿蔔不一而足,還有一些他不認識的,只看塗的紅紅的,也不知是什麼,要等種出來才算。
另有大部的小麥胡麻蕎麥燕麥等農作物種子,更多的是當地農科所培育的新型玉米。
可惜沒有雜交水稻,若不然搶了興慶府,許是可以緩解一些古代北方大米昂貴的局勢。
此外還有一些優質黃豆的種子,還有小半袋花生!
李寇不愛酒但也常吃些生花生,這是他留着自己吃的。
「甘薯!」挪開袋子,李寇又看到數百枚甘薯。
這與玉米可真是了不起的作物。
李寇別的不知道,但玉米與甘薯是明代才傳入中國的常識他還是知道的。
「對了,村委會會議室還有一袋麻武洋芋!」李寇連忙又打開村委會的會議室。
會議室里兩個大大的鐵皮火爐早已熄滅了,火爐旁邊不知誰拉到了洋芋袋子。
數百枚洋芋蛋蛋在地上扔著,李寇終於曉得心疼了。
這都是平涼本地種植的農作物,一般都是春種的。
「好的是我家辣椒面不是用油炒熟了才碾。」李寇想到自己的那一大包辣椒心裏舒坦。
或許倉庫里還有辣椒,但萬一沒有怎麼辦?
李寇又整頓自己的東西,小心翼翼拿出那一膠袋辣椒面,他恨不得把裏頭沒有碾碎的辣椒籽全挑出來。
寧可居無竹,不可食不辣!
把洋芋辣椒都放在一起,李寇才又回去翻看那些蔬菜種子。
有黃瓜,有西紅柿,他還發現了很不喜歡的倭瓜,太面。
這一次果然翻出幾份辣椒籽,有炮辣椒,也就是不辣的辣椒籽,也有彷佛羊角般的二荊條辣椒籽。
有這便好!
李寇放下心來,出門再看,屋后還有幾棵蘋果樹。
他倒是知道古代的蘋果不能吃,太面。
近代以前,中國的蘋果也是有的,叫蘋果。
李寇聽小妹說,在古代有個臭規矩叫吃飯之前先擺看菜。
所謂看菜就是只能看不能吃的菜。
有什麼「四時鮮果」裏頭就有蘋果。
不能吃端上來讓人看,神經病!
「再有鐵鞭寺里奪來的糧食,要是一人回老家那倒是夠吃喝的。」李寇心裏焦急,「若要多帶些人去……」
至於為什麼要多帶人,李寇只說熱鬧。
否則怎地?
現在便要揭竿而起搶個皇帝來噹噹?
拉倒吧,買個房子也東拼西湊哆嗦好幾年,哪裏來的那麼大能耐開局便是造反?
「只不過人多一些畢竟是好的。」李寇心中這樣想着。
他這樣認為:「說得好,我的莊稼誰種?說得不好,誰家不種我的莊稼?」
這也只這樣一想,不再多想。
糧食是要一畝一畝種出來的,萬事切莫那麼着急。正如他曾經想過的,便是王者,也是從他那樣的小位置上一步步走上去的。
對否?
李寇收好了手提箱,當一個首飾緊緊貼著內襯藏在衣服裏頭,等片刻有人送來熱湯,雖然李寇明說不要,但送來了總免得挨罵,何況掌柜的方才猶豫半晌,那錢到底還是收了。
李寇看那木盆累贅,只叫夥計都退出,拿出一個搪瓷盆子,裏頭倒上熱水,脫掉棉大衣又等片刻,拿出洗髮水沐浴露洗個乾淨,又忙取了自己的刷牙套件,清清爽爽洗過一回,方覺有些許舒坦。
他又想到朱文,要與他常接觸了,那一口黃牙教他很忍受不得。
索性拆了一套洗漱用品,沐浴露不可用,便用玻璃瓶裝了半下,又把洗髮水倒了另一個半瓶,牙膏上的廣告仔細颳去,那牙刷倒不怕,那是佳潔士,有能耐你認出來!
一體取了三套牙刷,又拆一個兒童牙刷套,取兩個,李寇送到對門,敲門時,朱文渾家開門來見,李寇叫到廊下,道:「一些潔具,這是刷牙的,這是洗髮的,這是潔身的,這兩套叫小孩子用,洗漱完畢,都去吃飯。」
朱文渾家手有一些哆嗦,她可知那兩個玻璃瓶值錢的很。
「這……」她有些踟躕。
倘若摔碎怎生是好?教人看見搶了去又該怎生是好?
李寇道:「都拿去,我在橋墩下埋不少,天明我自去取回。」
他又細細教了牙刷不可左右橫拉最好上下刷動,再教洗髮露與沐浴液的用法。
左右這些物件他節省著用,怎麼都能用上數十年。
何況他還有香皂一大堆,洗衣粉足足有幾箱,那是婚慶洗桌椅板凳用的,至於洗漱用品那是商店常備的東西,店主貪圖便宜一口氣進貨許多,村民也愛便宜常在商店買,儲存太多不足為奇。
李寇回頭等片刻時間,朱文神清氣爽來敲門。
李寇一看,果然要洗乾淨了人才是人,遂笑道:「分明是個三四十歲的人,教人看來怕不有五十歲。」
朱文一愣不由赧然道:「我才是個吃三十歲飯的人哩。」
李寇道:「往後吃好些,經常拾掇也便不由人疑惑三四十歲了——只你與我去吃飯?」
朱文道:「她們都吃過了。」
但他有些話要與李寇說。
他問李寇:「大郎不知琉璃盞之貴重嗎?」
李寇道:「一時無取代的,你用過了還我便是。」
朱文道:「那許多香噴噴的潤膏怕不要用上三五年?」
李寇奇道:「你莫非干指頭蘸鹽只用一點?此物不少,只管用,哦,橋墩下我藏了不少,不然數十斤洗……潤膏,早教人搶了。」
朱文只說:「天明尋鋪席,一個小罐子十數文錢,買了替換便是,大郎既要收納流民,只怕十數萬錢是不夠的,兩個琉璃盞,又能換得數十萬錢——大郎不心疼那錢流水似的花出去嗎?」
李寇不說卻問道:「倘若我有百十個琉璃盞可能保價賣出?」
他擔心多了便不值錢了。
朱文笑道:「莫說在全國,就在涇原路,百十個琉璃盞怕也只會漲價,那些有錢有勢的怎麼會不把身價捧上去?」
原來宋代就已經有了炒作?
李寇道:「那錢須落在我手裏。」
朱文笑道:「待安定之後再算此事不可操之過急。」
說完話,李寇出門,朱文跟在後頭,他不願與李寇並肩,很是知禮,但也以禮約束著行為,不有過分的親近。
只是他看着李寇手裏提着那一個琉璃杯很是擔憂。
那是李寇拿出引誘無空的那個水杯。
他要做什麼?
李寇倒也未曾打算做什麼,他只是習慣性地吃飯要喝熱水。
只是他到了大堂不由為人矚目。
有三五個人睡眼惺忪卻圍坐在火盆畔吃酒吃肉。
酒是渭州的尋常白酒,若以後世標準也不過二十度。
但那已是不錯的好酒了。
肉是羊肉,此地近西夏多灘羊,渭州本地也有羊,胡風影響頗深,於烤羊一道頗有些歷史。
只是少了孜然辣椒的烤肉,那還能吃嗎?
那幾個看李寇手提琉璃盞,均互相看兩眼而後一齊往那琉璃盞上看去。
坐在主位的那個,看着是個精明的人,他見李寇與朱文直奔飯桌,便笑道:「兩位助折經略的公子拿了賊,那是壯士,洒家華亭縣來的,叫梁登,行大,叫梁大也好——深夜歸來,不如過來吃些酒肉暖和暖和?」
李寇心道你那吃的我可消受不得。
老遠便聞到一股羊肉膻騷,你若拿來我來拾掇那倒還好。
但他並未拒絕那人的套近乎,他們要看琉璃盞,他還要打探周邊的形勢呢。
這可真可謂彼此各取所需,論公道也不外如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