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故國神遊(22)三合一

361|故國神遊(22)三合一

故國神遊(22)

「你是佟氏?」烏拉那拉氏坐在小小的廳堂里,看着跪在下面的婦人。

一個行宮的宮女子,一次承寵,便能懷上龍胎,更是順利的生下了皇子。何等運道?反觀她,說起來也是陪伴君王十七年,結果呢?別說一子半女,便是懷胎也從來都沒有懷過。

這是天意?還是其他?她已經分辨不出來了,只是看向此女的眼神有些異樣。

這異樣叫佟氏如芒在背,她低垂着眼眸,縮著肩膀,盡量表現的恭順:「回娘娘的話,奴婢佟氏。」

「阿哥何以不見?」這地方一眼可以看到底,並沒有見到那個養在外面的皇阿哥。

「回娘娘的話,萬歲爺安頓的孩子,奴婢也有好些日子不曾見到他了。」佟氏說着,就怯怯的看了烏拉那拉氏一眼,渾身都是綳著的。

烏拉那拉的心卻放下了,隔開孩子跟他的生母,這說明萬歲爺不看好此女的教養。若是只當件玩意,倒……也無妨!

她緩緩的點頭,「那你收拾收拾東西,跟本宮走吧。」

佟氏瑟縮了一下,這一去是好是歹,當真就不知了。之前那個神秘的女人似乎有暗示自己投靠嫻妃,但眼前的這個貴人,她是嫻妃嗎?

她不知道,便不敢貿然靠近。拒絕嗎?她有什麼資格拒絕?宮裏來人接了不去,難不成還等著一個帝王給她怎樣的優容?

因此,她只溫順的承受。而小桃,卻很不必跟着自己心驚膽顫的過活。

她磕頭謝恩,起身去裏間收拾東西。

小桃是真的病了,躺在床上。外面的動靜她聽的見。正因為聽的見,這才嚇的瑟瑟發抖。見姐姐進來,她掙扎著翻身坐起來,想說什麼,被佟氏直接捂了嘴。她在她耳邊低聲道:「聽話,留在外面。你在外面才能真的幫我。若是天地會那些人上門來,找不見咱們,萬一胡說八道,咱們就都得死。你在外面拖出他們,我在宮裏只要站住腳,就打發人來找你。這裏很安全,吃喝一應有人送來。我知道我在這裏呆不長,藥丸子已經託人給你買來了,記得按時吃。若實在抗不過去,就去學堂找人求救,他們不會見死不救的。小桃,咱們姐妹撐到現在不容易,你乖乖的在這裏等著姐姐,若是姐姐出頭了,一定叫你在外面風風光光的,嫁一如意郎君。如果姐姐……一輩子都出不了宮,也出不了頭,那你就去投靠那個孩子,他哪怕只為了『人言可畏』四個字,也不會對他『生母』的『婢女』不管不問的。有靠山,你就有活路。在這附近,找一老實莊稼漢嫁了,太平日子總是少不了的。切記!切記!」

小桃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流,滴在佟氏手上,只覺得滾燙滾燙的。

她也沒別的東西,連衣服也沒幾身,還都是素淡的顏色。這樣的顏色若是進宮,是不討喜的。勉強的找了一件杏色的,算是有點顏色,其他的也不要了。甚至連頭上的銀簪都取下來,換了一隻幾文錢的桃木簪。那支銀簪,留給小桃說不得要緊的時候還能當銀子使。橫豎去了宮裏,只要不要自己的命,那橫豎都有一碗飯吃。

她換了一身衣裳就出來了,身上別無所有。

烏拉那拉氏看了她一眼,就起身,由嬤嬤扶著出門,「那就走吧。」

這地方遠遠的看見了,覺得新鮮。可一腳踏出馬車,腳落在還有些泥濘的路面上。繡花鞋底上沾染上了臟泥,她還是會覺得特別彆扭。

回去的時候,鄉野的景色似乎也沒那麼有吸引力了。果然,遠觀與近玩還是有差別的。

她重新挑開帘子往出看,想尋找那兩人的身影,可卻怎麼也瞧不見了。她心裏難免感嘆,那位皇后也不容易,陪着帝王君臨天下,和陪着帝王男耕女織,還是很不一樣的。

不過,誰知道呢?今日覺得不能忍的,許是身邊沒有那麼一個人而已。若他願,她想,她也會甘之如飴。

收回這些思緒,她叮囑沾著一點角落坐着的佟氏,提點道:「太後娘娘重規矩,你便多守些規矩。可記着了?」

這是說宮裏的太后不喜歡她這種不守規矩的人。這一點,她早就想到了。別說一過太后,就是小戶人家的婆婆,也不會希望兒子找自己這樣的女人。因而,她接受這一點接受的很平淡。面上有些惶恐,但心裏毫無波瀾。

皇宮是什麼樣的,她還沒見過。但卻邁進了只在傳說中聽過的園子。

園子四周的路都用圍布擋着,不知道裏面在蓋什麼。只覺得裏面有動靜,好些人都在勞作一般,但卻絲毫沒有動靜。這些都是隔着車窗,在帘子被風吹起來的時候瞧見的。

車馬進了園子,她的一雙眼睛都不夠看的。她不知道自己被帶去哪裏,要去見誰。但好在,接自己的這位娘娘還算和善,半路上她提醒自己,「等會子見了太后,機靈著點,對你沒壞處。」

原來現在就得去見太后呀!

她垂頭應着,一步一步的跟過去,到了跟前了,她反倒是不怕了。所有的膽怯都退去了,聽着稟報,聽着回話,聽着宮裏人走路應答的聲音。她得把這一切都牢牢的記在心裏,然後回去一點一點的學着。

桂嬤嬤出來,對烏拉那拉很客氣,「太后請您進去。」

烏拉那拉笑了笑,「有勞嬤嬤了。」她說着,就回頭叮囑佟氏,「好好的在這裏獃著。不要隨意走動。」

佟氏應着,感覺的到那個嬤嬤的眼神,這嬤嬤跟之前的天地會給的嬤嬤有些相似,看人都是居高臨下的,是刻板嚴肅的,彷彿她是什麼髒東西似的。她不喜歡這種眼神,但是她得受着。於是,肩膀更塌了,人整個人都像是縮起來一樣。

終於,這目光消失了。腳步聲慢慢遠去,她能聽見接自己來的娘娘跟那個嬤嬤客套:「……這幾天又陰又冷,嬤嬤的腿怕是又該疼了。我那裏倒是叫人打聽了幾個止疼祛風的好膏藥,味道偏還不沖,回頭叫人給嬤嬤送來。」

「勞您惦記,老奴生受了。」

再說什麼,佟氏就不大聽的清楚了。她想,這個嬤嬤一定是太後面前頗有臉面的紅人了,要不然,給皇上辦事的娘娘怎麼會對此人這般的禮讓客氣。

她就在這裏等著,等了多久了?半個時辰,一個時辰?或者是兩個時辰?

不知道多久了。反正風吹的人徹骨的寒,穿的單薄,又站在風口上。肚子餓了還能忍受,可這尿急卻該如何?

就這般忍着,哪裏也不敢去。這時,聽到裏面有腳步聲傳來,她一下子站直了,再忍忍,忍忍就過去了。可裏面出來的嬤嬤跟站門門口的太監道:「傳膳吧。」然後一排排的宮女太監,提着食盒進了裏面,過往的人沒有再看她一眼。

風吹着,冷意蔓延之下,尿急更濃了。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宮裏的可怕到底是可怕在哪可算是知道了。曾經遭受過的有太多,謾罵,毆打,羞辱,凡此種種,但卻從沒見過這種不打不罵不說話,就是這樣也能晾着你,也能磋磨你的法子。

她站在這裏,儘力的忍着,然後邊上的太監給掛在廊下的鸚鵡餵食,不知道為何拎着個水桶,大概是打算清理鸚鵡架吧。那水被舀起來,然後一點一點的倒下,水慢慢的流下的那種聲音,叫她幾乎要忍受不住了。而這太監還有更可惡的,他一邊弄出聲響,一邊小聲的吹着口哨逗弄鸚鵡。這口哨聲叫她再也忍耐不住了。

今日若是便溺了……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

於是她動了,大膽的走到那不停的假裝給鸚鵡清洗籠子的太監跟前,「這位公公,你之前沒有餵過鸚鵡吧?鸚鵡怕冷,今兒這天是不能將鸚鵡放在外面的。還有這水……冰冰涼涼的,清洗了之後一時半會也幹不了。鸚鵡喝多了水,會鬧肚子。」她說着,就伸手將那水桶拎開。

這太監上手就攔,佟氏佯裝抵抗不過,桶瞬間倒了,她腳下一踉蹌,也倒了。整個人撲在水上,渾身上下濕了個透。

好了!舒服了!便是真便溺了,也看不出來了。

外面這麼大的動靜,裏面就出來一管事宮女。那太監低着頭,佟氏還一臉懵懂的跪坐在地上。宮女上下打量了佟氏一眼,嘴角抽了抽,這女人很有些市井無賴手段。她什麼也沒說,轉身進去了。不大工夫,桂嬤嬤出來了,看了佟氏一眼,跟管事宮女吩咐,「帶下去換身衣服,太腌臢。一會子娘娘還得召見。」

不過也算是看出來了,這佟氏不僅大膽,還挺有心眼。

佟氏被帶去換了一身更體面些的衣裳,將身上收拾乾淨,這才被帶進去。

烏拉那拉看了佟氏這一身皺了皺眉,又端著茶低頭,沒打算說話。

佟氏看着瞧見正位上坐着的老婦人,心說,其實跟富戶家的老太太也沒什麼差別。不外乎住的更好些,更大些,伺候的人多了,更富貴一些罷了。

她在庵堂里,見多了這種富貴老太太。她跪下一板一眼的行禮,就等著挨罵。

果然,這終極富貴老太太開口就道:「……宮裏是個講規矩的地方,你也是在宮裏待過的。像是你這樣的奴婢,該當何罪你心裏當清楚。如今,看在阿哥的面上饒你一條命。可你若是再犯,定不饒你。到時兩罪並罰,宮規森嚴,便是瞧誰的顏面也是無用。進了宮,安安分分的,不可有狐媚之舉,更不可將在宮外學來的那一套上不得枱面的手段搬到宮裏來……」

佟氏默默的聽着,嘴上應是。在說道了一盞茶的時間時候,這位終於是閉嘴了。

許是別的妃嬪受不了這樣的話,但這之於佟氏,又算的了什麼呢?

就聽這位老太后又跟那位娘娘說,「你是皇貴妃,攝六宮事。佟氏你帶回來,要好生管教,先教教她規矩之後再說其他。」

烏拉那拉氏應着,那邊佟氏心裏卻有了譜了,這人是皇貴妃,是管着後宮事的。嫻妃不就管着後宮的事嗎?那麼這人就是嫻妃?

被烏拉那拉帶回去,對方並沒有為難她,反倒是叫人帶她先下去用飯。佟氏有機會跟人打聽,「這是嫻妃娘娘?」

這人差點上來捂住這女人的嘴,「早已經升皇貴妃了,不可再叫嫻妃。」

私下是私下,面上這麼叫,你這是笑話誰呢?

佟氏心下卻定了,還真是嫻妃。

吃了飯再見這位娘娘的時候,她就恭敬多了,「……奴婢本來就是丫頭,從來不敢奢求其他。是娘娘將奴婢接進宮中,娘娘於奴婢有再造之恩。從今以後,奴婢就是娘娘的丫頭,娘娘說什麼,奴婢聽什麼。若是違背今日之誓,就讓奴婢所有親人,永墜阿鼻地獄,不得超生。」

這誓言聽的人……怎麼聽怎麼不舒服。

這人要麼是真的一心效忠,要麼就是跟家裏人結下了生死大仇,甚至是對方死了都不能放過的那種。

烏拉那拉不在乎這誓言的真假,她在乎的是這個態度。於是輕笑一聲:「很不必如此。接你進宮的是萬歲爺,本宮只是奉旨辦事。你若是真要感念,便感念萬歲爺吧。從今往後,好好的侍奉萬歲爺便是了。」

「奴婢是誰?萬歲爺是誰?奴婢能生下孩子,已是僥倖。哪裏還敢做他想?」佟氏跪在低聲,特別虔誠,「奴婢願意在佛堂中祈福,為娘娘,為萬歲爺。請娘娘成全。」她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這寢宮裏是供奉著佛像的,因而才有這番話。

宮裏的情況比想像的複雜,她不能橫衝直撞,最好躲起來,叫人都忘了她。一年,兩年,甚至是三五年都行,她有的是耐心等待。

烏拉那拉寬着手裏的茶盞,「也罷了!叫人帶你下去吧。既然想禮佛,那便上半日跟着嬤嬤謝謝規矩禮儀,後半日只管去禮佛吧。想要留下來……便留下來吧。」

這女人……是個聰明人。留着該是還有用的。

當天晚上,她主動打發人去請了皇上,「……人已經安頓好了。太後娘娘心有不喜,叫臣妾多加管束。臣妾覺得,叫她在臣妾的宮裏先住着,學學規矩。等過段時間,太後娘娘的氣消了,再叫她另外住着也不遲。不過,這位份還是要給的。至少,得迷了別人的眼。撫育皇子有功,莫不如萬歲爺多給兩份體面,冊封個嬪如何?」

「不妨礙什麼!很不必為了誰抬舉她。」當年皇阿瑪潛邸的時候,弘時的額娘是側福晉,自家額娘一直都是小格格,那又如何呢?想到這裏,覺得皇額娘還是不易的,便道,「給個貴人,你先看着給安排吧。」

「回頭臣妾將這些年的份例都給她補上,可憐見的,身上就一身衣裳,今兒在太後宮外,還給濕透了。」說着,就像是失言一般,趕緊換了話題,「瞧臣妾,還不知道小阿哥叫什麼呢。這天也冷了,衣裳也該叫人備起來了。之前的份例也該撥過去才是。卻不知道這該送到哪裏?」

「這個你不用管。朕自有安排!」乾隆躺在暖炕上,側臉看烏拉那拉在屋裏轉悠,這會子又抱着暖爐,手燙的一觸便離,可還是不停的去觸碰。他才要張嘴罵一聲愚蠢,卻不想烏拉那拉搓了手又過來,手擱在他的太陽穴上,慢慢的揉了起來。手心和手指還都是溫熱的。

他這才閉上眼睛:「你啊……是當真有心了。」

烏拉那拉笑了笑,不接這個話,就道:「臣妾請您來,除了小阿哥的事,還有兩位公主的事。和敬公主……臣妾也沒資格過問,想起來了,不免跟皇上說一聲,這天冷了,是否您的名義派太醫去?這事本來該找太後娘娘拿主意的,可她老人家最近也是勞心。臣妾倒是不好攪擾了。還有和婉公主,臣妾已經叫人請了和親王福晉商議。」見命婦的事得提前報備的。這總得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說的不是侍奉太后的事,就是皇子皇女的事。對皇子,她除了那個才認回來的孩子多問了幾句之外,一個都沒提,這是在避諱。而對皇女的事卻能事無巨細,「難為你了。」

孝敬長輩,善待子女,也算是合格了。

這一刻,乾隆心裏有那麼幾分考慮烏拉那拉氏的意思。

烏拉那拉氏心中有些歡喜,第二天就等來了聖旨。宮裏的每個人一提聖旨就格外敏感,一聽聖旨朝這邊來了,懼都歡喜,是不是封后了?

結果不是!

皇上冊封了佟氏為貴人。

突然冊封了一個貴人,這說起來也不是大事。隨便拉個宮女子侍寢了,第二天給個貴人的封號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可緊跟着,皇上就召見了宗令和近枝宗室。

宗令是十二皇叔胤祹,而近枝當然包含了弘晝和弘瞻,連同他們的其他幾位皇叔:十四,十六、二十、二十一、二十三、二十四。

怎麼說呢?看着迄今為止,這皇叔還能坐那麼一大排,而這邊只弘晝和弘瞻可憐的兄弟二人組,弘曆都有點牙疼。

他這輩子便是熬到死,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這些皇叔給熬死完。

當然了,年紀很輕的幾位皇叔,那都是小透明。想起來的時候拎來見見,想不起來的時候,出去玩去吧。他主要還是要顧忌一下十二、十四、十六三位皇叔的意思。

至於弘晝和弘瞻,朕說着,你們聽着。想發表意見,邊去!

而這個冒出來的皇子,十二叔這個宗令又是親歷者,說起來是阻礙最小的。

他還是那套說辭,這麼的那麼的的,反正就是多出來一孩子,你們說現在怎麼辦?

十四毫不客氣的『哈』『呵』了兩聲,然後閉嘴了。

可這兩聲的延伸出來的意思太不尋常了,乾隆不得不側目去看。他現在是真覺得,皇阿瑪對十四叔還是太寬容了。做什麼圈禁啊,這種的就該直接把嘴縫上,怎麼就那麼討厭。

十四才不在乎,有本事你咬我呀!要不,你呵斥我一頓也行啊!爺的親哥還活着呢,爺怕個啥?有本事你再把我圈了唄。告訴你,小子!你老子敢圈爺,但是你不敢。爺就愛看你這種看見爺像是看向一口濃痰,但偏卡在嗓子眼,咽不下吐不出的感覺。

乾隆要比也比不出濃痰那種噁心的東西,他覺得他十四叔像濺在他潔白羽毛上的泥點子,咋看咋鬧心。

鬧心就不看了,他撇過頭,眼不見為凈。

十六不得不為他十四哥豎大拇指了,哥啊!您這是雄起了呀!誰給您這膽子的?最近自家這十四哥不是一般的反常呀!

他看十四,十四瞪他,「十六啊,想說什麼就說啊,今兒說的是家事,別這麼着給爺使眼色。」他頭一歪,眼睛一挑,示意十六,「說!說說!有啥想說的就說嘛。」

乾隆:「……」只得溫和的道,「十六叔有話就說,十四叔說的對,今兒說的是家事。」

十六能氣死!那麼些哥哥沒了,幹嘛把這個人嫌狗不待見的老十四不帶走,你們都去另一邊玩去才好呢。留他活着幹嘛,誠心的叫人不好過是不?我的天啊!人家現在還活的活蹦亂跳,腿腳利索的很,今兒竟然是騎馬來了。這老東西!

他被坑了,面色不變,也哼哈兩聲,表示要發言了:「皇上,奴才是想說,恂郡王御前失儀。不能仗着萬歲爺寬和不計較,就失了為臣的本分。有話好好說嘛,哈呵是個什麼意思?陰陽怪氣的,這很不好嘛。」

嘿!你個小十六,長本事了,敢撩撥你十四哥了?這是欠收拾是吧!

他才要說話,十二呵斥一聲:「好了!別鬧了!還有小輩在,像個什麼樣子?」

十四才不服十二呢:「你牛什麼牛呀!別以為從老大到十三都跟着皇阿瑪走了,你就能充老大了!那位還活着呢,老十二啊,你可悠着點。」

十六的耳朵一動一動的,咦咦咦!聽見什麼了這是?

誰活着呢?誰誰誰活着呢?老十二現在是皇上大侄子面前的紅人呀,哪個活着能叫他忌憚?看來自己是老了呀,堂堂的庄親王竟然不如十四一個郡王知道的多呀!

其他幾個皇叔那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耳朵都支棱起來了。

弘晝多老練的,那是一張笑臉,誰看着都覺得喜慶,但就是別想看出點啥來。可弘瞻不行啊,弘瞻被一排叔叔給看的屁股都坐不到椅子上了的感覺。這娃蹭的一下站起來,「皇兄,臣弟……尿急!」

然後捂著肚子從大殿裏給竄出去了。不就是多出來一皇子嗎?愛誰誰!只要皇兄您沒覺得腦袋上是綠的,那這就沒事。這樣的事您也不敢叫出錯呀對吧。怎麼着都行,真不必問我。

他這一跑,可不就說明有事嗎?

十六也起身了:「萬歲爺,奴才也沒意見。這坐的久了,老胳膊老腿的,經不住了。奴才出去轉轉去……」說着,就起身往外挪,說不定還能追上弘瞻。

眼看跑了倆了,乾隆的臉都綠了,十四卻開始給他解圍,為他着想了,「皇上別憂心,有我呢?」說着他就喊十六,「老十六你站住。你小子跟誰犟嘴呢?有種跟爺去庫布館去,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乾隆趕緊看吳書來,得叫人看着去。別倆老頭真給打起來。

二十趕緊說,「不用!」不用別人看着,別人也看不住,還是我們去吧,我們去看着倆老哥哥。然後其他三人都起來,表示萬歲爺您說的事怎麼着都行的,您那麼英明英明,乾坤獨斷便可,不需商議。

很快,大殿裏只剩下乾隆、十二、還有弘晝。

弘晝委屈巴巴的,「四哥,這麼大的事您竟然瞞着我?」

弘曆擺手,「這不是告訴你了嗎?這孩子過繼給老三,你覺得可行?」

「不可!」十二連忙攔住:「若萬歲爺真念及兄弟之情,不必現在過繼嗣子。等再過十年,二十年,直接過繼嗣孫便是。」是說弘時那點過往,還是不要再反覆的提及最好。

弘曆皺眉,「那依十二叔之意呢?」

十二就道,「那晚,母后皇太后哭了。」

弘曆一愣:「因為長的像皇阿瑪?」

「不!」十二低聲道,「四嫂問臣說,那孩子像不像她的弘暉。」

弘曆便明白了,「給老大或是老三,也沒多大差別,那朕就下旨,將其過繼給大哥了。」

弘晝低頭垂眸,心說,過繼給老大和老三,怎麼會沒有差別?是!兩人都是死人,要遺孀沒遺孀,要子嗣沒子嗣,看來是沒啥大的影響。有個近宗宗室的名分,遠近親疏都是一樣的。這平時看起來,確實是一樣的。但若是有人細究,那肯定不一樣。老三是罪臣,便是赦免了也是罪臣。而老大不一樣了,他是嫡長子,是仁慧太子,然後是仁慧帝。你還在聖旨里自己說了,仁慧帝是如何如何的好,要是仁慧帝活着,怎麼怎麼的。大有有大哥在,這天下的繼位之君會比他還英明。現在你給這個仁慧帝一個兒子?還覺得人家跟老三家的兒子是一樣的?

呵呵呵!哥啊!別覺得死人沒用。沒用是人家還沒打算用或者是還沒機會用。

按說這話十二叔該跟自家這四哥說明厲害關係呀!怎麼他不僅不說明,還把自家四哥朝另一個方向推呢?

他突然寒毛就豎起來了,總覺得自家十二叔不安好心。

事情定下來了,乾隆就覺得事情完滿了。擬旨說明這個孩子的情況,給大眾一個交代的嘛。然後就是皇室玉蝶,這個得十二叔去辦呀。

連序齒都不用了,直接過繼給仁慧帝。

等真擬旨的時候,他也皺眉,仁慧帝這個稱呼,還是有些彆扭的。給另一個帝王過繼兒子?

合適嗎?

十二在邊上道:「橫豎都是萬歲爺的皇子,一樣的。」

這倒也是!

然後愛新覺羅永琅就過繼給了弘暉。

十六被十四揍了兩圈,還沒出宮了,聖旨就出來了。這是啥意思呢?

十六抬眼問十四:「弘暉的兒子,誰養著?接進宮去?還是給弘晝先養著?」

十四白眼一翻,還挺會打聽的。

見十四不答,十六就又問:「到底是多出一支人來,這孩子什麼時候上門來,咱們是不是得準備着?見面禮得給豐厚些吧。不過話說,十四哥見過那孩子嗎?也沒聽說宮裏多養了一個孩子?」

十四不鳥他,出了宮就上馬。然後直接往莊子上去。

十六上了馬車,吩咐伺候的:「跟着恂郡王。」然後就跟到了進入莊子的路口。平平無奇的路啊,十四直接就進去了。

他也叫人繼續往裏跟,可結果呢?到了路口就被攔住了。

沒穿官兵的衣服,可出示的腰牌代表着他們是內宮侍衛,非一般人。

對方叫他們出示腰牌,它們出了。知道是誰,人家還是很客氣的,只叫在一邊候着,得去通傳才行。

伺候的太監就要發作,哪裏有這樣的,恂郡王能過去,自家莊親王就過不去了?

十六卻攔了,「稍安勿躁,急什麼呀?」老實等著。

不大工夫,弘晝這小子騎馬過去了。十四好歹還停頓了一下,弘晝這小子是打馬就走,半點猶豫都沒有。他就眯了眼了,曾經的十六爺啊!眼睛真是瞎了,這麼多的大事竟然從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一點也沒察覺。

這邊還沒感嘆完了,又見禮親王府的馬車進去了。

弘瞻果然是知道的。

能叫弘瞻知道,卻不能叫自己知道的事是啥事呢?

他越發的有耐心了!等!死等!還就真得看看,這裏面住的是誰呀,這麼大的架子。

那另一邊,弘晝在莊子門口追上了他十四叔,「叔啊,英雄遲暮,美人白髮,可惜啊可惜!」

十四一鞭子掄過去:「滾蛋!」可惜跑馬跑的氣喘吁吁的,啥也沒打到。

弘晝嬉皮笑臉的過去扶十四叔下馬,「叔啊,保重些。如今不是當年了……」

「當年老子在疆場馳騁的時候,你小子還穿開襠褲呢。」還真是不服老不行啊,這騎在馬上溜達,擺個花架子行。真騎馬趕路,那真是一身老骨頭快散架了。

叔侄倆說着笑,就進了學堂。許是下半晌,學生都不在課堂。聽那吆喝聲,像是在演武場。兩人朝演武場趕去,演武場上幾十個孩子追着一個球跑,這是在蹴鞠呀。

弘晝就道:「還不如打馬球呢!」

十四白了他一眼,「馬是誰都能有的?」

弘晝這才想起,這裏多是周圍農家的少年,家境貧寒。如今這些孩子身上的衣裳是一樣的,都是細棉布的,穿上之後不分貧富貴賤,一個樣兒。上面只有各自的號碼,越發看不出其他來了。

他就見自家阿瑪,吹着口哨,跟着那些孩子滿場的跑。

十四咂舌:「這腿腳,是利索哈!」

弘晝摸了摸鼻子,感覺這要是叫自家四哥看見了,該睡不着了。看見他們來了,四爺也就過來了,一頭的大汗,「你們是真會趕點,這要吃飯了,你們來了。以後要來吃飯,各自交伙食費!」

「那兒子可常來了。」弘晝扶他還能蹦跳的阿瑪,卻拋棄了一路騎馬來,兩股戰戰的十四叔。

外面人多,不是說話的地方,到了小院,弘晝才迫不及待的道:「阿瑪,四哥冒出來一孩子的事,您幹嘛連兒子也瞞着。您看,今兒兒子跟個傻子似的……」

「不打聽還不顯得你傻,出口一打聽,你真就是個傻子。別人躲著尚且來不及,你倒是往上湊。湊什麼呀!你的正經事幹完了?」

弘晝:「……」說啥錯啥啊!好吧,這個話題是不能說了。他左顧右盼的尋找話題,然後還真給找到了,他鼻子動了動,「什麼味兒,這麼香!」說着就喊,「皇額娘!皇額娘!」

林雨桐在做佛跳牆。當然了,現在的大清京城應該還沒有這道菜。這邊卡著時間開壇呢,結果被弘晝給趕上了。她從廚房走出來,「進屋去坐吧,馬上開飯了。」

弘暉這次在屋裏沒避,只見到十四的時候見了禮。

十四多看了這孩子兩眼,這就是永琅了吧。是眼熟,也覺得面善,應該是像弘暉吧。時間太久了,記不住了。不過……跟自家四哥確實是像。一看這長相就知道,這孩子應該沒認錯。

弘晝是不可能見過弘暉的,一點也沒多想,只比較了一下,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臉,沒道理孫子長的這麼像皇阿瑪,自己這個兒子卻跟皇阿瑪相似的地方少。這要是靠臉認親,自己估計得得判為假的吧。

他也不吐槽了,摘了玉佩給弘暉:「永琅吧,這是五叔給你的,今兒沒帶其他,趕明叫你五嬸給補上。」

弘暉嘴角抽了抽,這個身份得適應適應。

弘晝見這小子獃獃的,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對十二叔可能存在誤解。這麼孩子你就是扶他也頂多算是第二個阿斗呀,所以……十二叔才敢攛掇自家四哥直接把這孩子過繼給仁慧帝?這麼一想……好像也有些道理!

四爺正要說話,就見錢盛進來了,低聲道:「十六爺遞了牌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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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之新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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