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柳暗花不明
八點三刻，我和老李趕到學院球場，教學樓剛好開始放出學生。
我站在路口，靠着牆面，用目力搜索。
老李也很熱心，故意在必經之路上來回走動，仔細觀察起身材相仿的路過同學。他剛才雖沒看到嗜靈，但見過那小伙。
三兩個身材和那小伙相仿的學生陸續過去，但我確定不是，因為靈魂運用靈力幫人類開眼后，人類的上眼皮會留下印跡，直至天眼消失，天師在夜晚分辨這印跡不難。
九點一刻，學生都快走完了，我才遠遠看到三個同學的身影。勾肩搭背，中間那人臉上明顯的閃爍著兩點靈力的微光。
「來了。」我站直身體面向他們。
三人有說有笑，朝着我們走來。
「同學留步。」當三人路過身邊時，我叫住他們。
三人停下腳步，其中一瘦高個看着我說道：「什麼事？
「你們好，這位是李琪蓉的父親。」我指了指老李，「想和你們打聽些事，方便的話，想請你們吃個宵夜。」
瘦高個積極響應道：「好啊！」
左邊的花菜頭卻疑惑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們是同學？」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出口，只不過花菜頭的話稍長了一些。三人面面相覷，但都知道是嚴肅時刻，沒笑出來。
最後，三人還是不願駁老李的面子，帶着我們來到了學院裏的一家傣味燒烤店，選了一個安靜的包間。
點好了菜，老李便開啟了有問不完的問題模式，好在三人都一一耐心回答。果然，他們便是開學時的一個周末，和李琪蓉一起上山的其中三個。
小胖子叫車華，話不多，情緒不高，一眼便能看出心裏有事。當我小聲的問他們是否相信鬼魂的時候，兩個人堅決搖頭，唯獨車華先點頭，看到同伴搖頭，也跟着搖了起來。異常的舉動引起兩個同學的不滿。
「不會吧車華，你還信那玩意兒？」瘦高個問道。
我搖頭看着花菜頭和瘦高個，「其實，靈魂在世上確實存在，車華同學相信也沒什麼，我和叔叔都很相信。據李琪蓉的日記顯示，她便是被靈魂纏身，被迫自殺。」
「什麼！」兩人瞪大眼睛，我卻看到車華頭冒冷汗。
「說實話，我是天師。關於這點，你們可以暫時不信，一會兒要是信了，請不要大聲喧嘩，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做了一個短暫停頓，得到三人的首肯后，繼續說道：「據李琪蓉的日記分析，那鬼魂脅迫她再約同學傍晚爬山，並且夜晚附到她身上，驚嚇她的室友，又讓她做出有悖常理的舉動。她無法忍受痛苦，又不想害了同學，於是……只有選擇自殺。」
說道這裏，我看到花菜頭和瘦高個都看向車華，就好像要把他生吞一樣。
車華一推身後的椅子，沖我跪下：「天師救命，我也是被逼無奈。」
花菜頭嘴裏叼著半片牛肉，瘦高個手裏端著半杯雪碧，定格成了一副名叫『什麼』的畫。
「嗯，問題不大。你剛才和那噬靈說起的時候，我就在旁邊，都聽到了。」我先寬他的心，又想着剷除噬靈的計劃。
「我現在該怎麼辦？他隨時會在我夢裏進來，威脅我必須照它說的去做。不然它不但要害我，還要害死我爸媽......」車華哭得鼻涕眼淚都止不住往下流出。
「你還約了誰？」
「陶卉和張沛文。」
我發現花菜頭和瘦高個的眼睛更大了。
「是你們一起爬過山的那幾個嗎？」我想再確認一次。
車華認真的點了點頭。
「要能到周末倒也不怕，我可以悄悄跟你們一起上山。但是今晚早些時候我會過它，它跑了，我怕它晚上又來找你，所以才在那裏等你。」
「那我該怎麼辦？」車華一臉驚恐，我能看到他手臂上的汗毛豎立起來。
「有我在沒事，一會兒我悄悄跟你回寢室等它，如果它今晚來找你，我必將它打得魂飛魄散。你們三個，是一個寢室嗎？」我一邊拿出隨身小筆記本，一邊迅速的畫着符咒。
「他們倆是，我住在隔壁。」瘦高個趕緊說道。
車華的表現和他們的親身經歷，已經容不得他們不信了。
我畫好了三張驅邪符，遞給了瘦高個，「聯繫那兩個女生，分別給她們一張，你自己留一張，睡覺時壓在枕頭下面。記住，我是天師的事...不得外傳。」
「收到！」瘦高個的心理承受能力明顯超過另外兩人。
「我的呢？」剩下兩人同時出聲。
「你先去吧，我怕太晚不方便給她們。」我先讓瘦高個去送符咒。
「我和你們一起，不用擔心。放了符咒，我怕它感應到，反到打草驚蛇。」我鎮靜的喝了口茶。
「我呢師傅？」老李覺得自己沒了存在感。
「你先回酒店，對了，阿姨是一個人在酒店嗎？如果是，這幾天就多陪陪她，別再來了。」
「沒有，就我一個人留在欣興，她哥把她接去他家了，得有人陪着她。」
「好吧，就這麼着。你們倆想想，我怎麼樣才能不驚擾別人的和你們住在一起。」安排完老李，我看向兩人。
「哥的樣子像個學生，一會兒跟着我們上樓就是。」
花菜頭的定力也比車華的好，難怪噬靈會先附身車華。
說散就散，老李獨自開車回酒店，我跟着兩人回到他們的寢室404。他們是四人一間，每人一個床位，一個柜子。宿舍里衛浴設備齊全，條件還算不錯。
今天也算佔到天時地利，同寢室的兩人請假，陪來看望他們的父母出門遊玩，晚上不回來。
我大概巡視了一下房間，車華是靠窗下鋪，花菜頭是旁邊的上鋪。我讓他倆打掃了地面，找來一個墊子，又拿了幾本他們確認不重要的書，擺好了一個迷魂陣。又問他們是否有風鈴，兩人齊齊搖頭。花菜頭想起室友好像有一個準備送女友的風鈴，便從那人的電腦桌上找了出來遞給我。
我把風鈴掛在了門后，只要輕微的風吹草動，便會輕聲響起。至於窗口，我的迷魂陣就在窗口，噬靈一來，那陣陰氣肯定能把我驚醒。現在，萬事俱備，我只需在墊子中入定或者只是輕微動作，噬靈是看不見我的，我只等着他靠近車華時，一招將它制服，或者直接讓它魂飛魄散。
我掐破了一袋鍋底灰，把車華眼皮上的殘留印跡塗抹乾凈。
「好了，現在即使噬靈再來，你也看不到它了。」安慰完兩人，我讓兩人先睡。
很明顯，兩人知道真相后，都睡不着，不時向我提問。
「我會死嗎？」…..
「它能找到我的家人嗎？」…….
「人死之後去哪裏？」……
都是關乎靈魂類的問題，我沒做正面回答，只在最後一個問題出來后，說了一句讓他倆更加緊張的話：「如果不想死，就別談論有關靈魂的問題。」
兩人大氣不敢出，我甚至感覺到車華拿被子把頭蒙了起來。
漸漸地，夜深了，從兩人輾轉的動靜來看，應該還沒入睡，我已在意識清醒的狀態，讓意識在體內運轉了一個周天，很久沒有這麼好好的練過功法了。我抬眼看向房間里的掛鐘，剛到一點。
這時，窗外傳來陰冷無情的聲音，正是噬靈。
「小胖子，睡了嗎？……」
好在我把車華眼皮上的印跡擦了，所以他雖然還沒入睡，但已聽不到了。
陰風從窗縫進來，白色的噬靈形成靈體，站在車華的床前，一邊呼喚，一邊查看車華。
可能是它看清車華在黑夜裏大睜着眼睛，靈體猛然一怔。
但是晚了，我運足了真氣的桃木劍從它腰部橫斬而過，沒有一絲阻力，給它的靈體來了個腰斬。
「哎呀！」驚呼之後，噬靈靈體的上半身跌落在地，靈氣正從被斬斷的腰部快速流散。
「你好卑鄙。」噬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說出了被人暗殺時的老套台詞。
我沒說話，把剛才剩餘的半袋鍋底灰盡數向它的上半身灑出，同時配合桃木劍結起五雷真訣。
房間里，輕微的噼啪聲音響起，噬靈身上被鍋底灰濺到的地方泛起靈火，好像寂靜的夜空仰望到的星海。噬靈的慘叫，不絕於耳，不過，這慘叫也只有我能聽見。
車華忽的坐直身體，「這是什麼？」
花菜頭卻沒什麼動靜，已然進入夢想。這孩子心真大，明知有鬼會來，他還能睡得這麼沒心沒肺。
噬靈還有一點時間才會魂飛魄散，它痛苦的嘶吼完畢，惡狠狠的瞪着已沒人形的眼睛看着我道：「天時將至，靈界重建，你一人之力，不過是蚍蜉撼樹罷了。」說完，又發出一陣令人發怵的狂笑，就像那已經放棄治療的狂笑。
我靜靜的看着它，已經沒什麼威脅，但還是提防它還有什麼妖術逃生，以便即時制止。
俗話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它所說的『天時將至，靈界重建』應該不假，但又是什麼意思？難道它們想來世間與人共存？或者……
看着它，我不寒而慄。
「何謂天時？」我裝作滿不在乎，冷冷問道。
「應天之時……」
「應何天？」
「萬物之巔…….哈哈哈…….」發出最後笑聲后，噬靈慘白又帶些灼燒痕迹的臉龐消失不見。
車華呆坐在床上，不知我在做什麼，又不敢發話詢問，呆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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