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冤家路窄

下午六點，歐陽婻弄好飯菜，端到櫃枱，我和老闆吃了。

伙食不算差，一個南瓜燉土豆加青椒腌肉和番茄炒雞蛋。

我吃飯一般不挑食，雖說沒什麼大魚大肉，但飯可以管飽。今天搬了很多東西，我和歐陽婻都特別能吃，半鍋米飯老闆只盛了一個小碗，等邊聊邊吃準備添第二碗時，鍋已見了底。

「我覺著包吃好像有點虧啊！」老闆看着鍋底，肉疼的在那兒自言自語。

我問老闆：「老闆，工錢是現在結還是怎麼說？」

「攢夠一百再結，我也沒五十的給你。」

「沒問題，今天要沒什麼重東西要搬，我可下班啦！」我看着老闆，看他什麼反應。

果然，老闆聽到這話有些不爽：「晚上十點才關門，現在下什麼班？」

「這可不行，正常說一天工作八小時，你得算準嘍。中午一點到現在，已經五個小時了你才給我算半天，現在還想到十點？十點也行，那就算一天的，還超八小時呢。」

老闆沒想到我會較真，愣了一下想想，晚上也用不着壯勞力，本着能省則省的原則，一揮手說道：「去吧去吧！看到你我就心疼我那半鍋米飯。」

其實我想早些走，是想回商業學院李琪蓉的墜樓地點看看，找找她的靈魂或者其他什麼線索。

我把日記本放回家裏，出門坐上公交往學院方向趕去。

快到的時候，李先生打來電話。

「楊大師，我女兒的日記您看了嗎？」

「哦，叔叔，還沒來得及看。我現在想先去學校里看看，如果能找到你的女兒，我直接問她可能會更好。」

「找到我的女兒？」

我忽然發現，這有些太過直白。老人家親眼看到了女兒的屍體，現在我卻跟他說要找他的女兒，應該是一下子沒轉過彎來。

「呃，我是說她的靈體，如果在的話，我可以看到。」我做了個補充說明，好在車上沒什麼人，平時坐車我又喜歡到最後的高處，因為那裏更容易找到座位。

「那我馬上過來。」李先生掛了電話。

『天，我在義務幫他調查，他卻還要過來添亂？』

平時我做這些工作，喜歡一個人和靈魂交流，最多就是讓瑤現身說法一下。現在家屬在場，萬一見到了會多出很多不必要的交流。我對事件的調查詢問，會大打折扣。

正想着，車到站了。

現在的學院，基本都是開放式的學院，只要不是奇裝異服特別出眾的人，一般都能正常出入校園。

我一邊詢問校園裏的同學，昨天女生跳樓的現場，一邊按他們指引的方向走去。路上，並未見到什麼異常。這樣人數眾多的環境，靈魂也不會喜歡。況且，現在太陽剛剛落山，餘暉還映在天空，她不可能出來。

找到了事發地點，昨天警方調查時拉起的臨時隔離帶就在那裏，地面還能隱隱看到暗紅的血跡。我抬眼看了身前的樓房，是一棟七層宿舍樓，李琪蓉應該是從602縱身而出，不然落地的位置不會那麼遠，大約三米多的樣子。

屍體外表的損傷程度不大，也許是化妝師的技術高超吧。不過頭部並未受損，結合報告上的死亡原因，我判斷是背部着地，強大的衝擊損壞了內臟，引發內臟功能性衰竭，心臟也在許落地的時候就震碎了。不過，地面的血跡中，隱隱發現李琪蓉平躺的姿勢周邊，一圈殘留的靈氣，應該是被附身後，從樓上跳下的。

正想着，李先生也到了我身後，但他沒敢打擾我，看到我就停下身形，獃獃的站在我身後。

「來啦？老李。」我沒回頭，但我知道他在我身後，我直接叫他為老李，是希望塑造一種：我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天師。

「大師，我聽說你能看見靈魂，就想來看看，能不能幫我弄得也能看見靈魂。」

我轉過身，抬起手指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我是天師，叫我小楊就好。」說完，我回頭繼續觀察地面暗紅色的血跡。

「大師……小楊，你有辦法嗎？」老李在身後焦急的說道。

「理論上說可以，不過有些麻煩，也不一定能成功。」我轉過身，示意我要隨便走走。

「沒事，您只要能幫我再見女兒一面，什麼我都願意。給您錢可以嗎？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求你幫我一次。」

其實我並不是不想要錢，幫他臨時開眼也不難，就用我隨身攜帶的靈魂眼淚，在他的眼皮上面一抹，兩個小時內，便可以看見身邊的靈魂。我是怕他見過之後，有說不完的話，接着又會要我幫他這個那個的，不好拒絕他。況且，李琪蓉靈魂的具體位置，我也說不準。

「錢不能解決一切。」我冷冷的回道。

「那您幫我傳幾句話可以嗎？」

我覺得繼續這樣下去，將陷入無限不循環的請求之中，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收費開眼，不過得等我看見李琪蓉后再開。

我停下腳步，轉身正對着他，說道：「一千塊開一次天眼，而且，正常人一生只能開一次天眼，開第二次后，眼睛就會失明。」

我連訛帶嚇，希望他能閉嘴。

「沒問題，我就要一次。」說完，老李已拿出錢夾，準備給我數出一千大洋。

我忙壓住他的手說道：「先等等，等我看到你女兒，交流好了我再幫你開天眼。你和女兒見過面后，再給我不遲。」

男子收起錢夾，小心翼翼的站在旁邊，「我們現在怎麼做。」

「先隨便逛逛，如果能遇到別的靈魂我可以先問問情況。」

「那有嗎？」

我覺得告訴他我來學校就是個錯誤，從來到這裏到現在三十分鐘，他的嘴就沒有停過。

「請盡量減少說話，別擾亂我搜索靈魂，你可以先想想一會兒見到女兒說些什麼好。」

我直白的表明訴求后，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兩默默無語的在校園內散步，天也越發暗了下來。

這時，我卻看到兩個個熟悉的身影，由遠而近，正匆匆向教學樓趕去。去教學樓沒什麼問題，可問題是偏偏要和我擦肩而過。

正思索間，兩人已匆匆而過，我剛長舒一口氣，正準備拍拍胸口壓壓驚，身後卻傳來極不和諧的聲音。

「咦？這不是新村的小騙子嗎？」

庄研停下腳步的同時，夾雜着嘲諷語氣的聲音同時傳入耳中。

「呵呵，這麼巧？」

無奈，我只好面對這位不知是哪輩子結下的美女冤家。

「喲！來這兒幹嘛，是不是盯上哪個女生了？跟姐說說，姐幫你撮合撮合。」

『撮合你個大頭鬼，我信你才怪。』雖然我腹中暗誹，表面卻含笑懟道：「你呢？看中哪個學弟，要不要我也幫你一把。」

「小楊，正事要緊，你們小兩口鬧彆扭的事能不能改天？」老李的邏輯雖然奇葩，但也不失是化解當前困境的一著妙棋。

果然，庄研小臉一紅嗔道：「誰和騙子是小兩口了。」一扭身跺腳，拉起身邊的同伴一溜小跑，往教學樓方向去了。

身姿飄逸，我竟看得呆了。

「小楊，快幫我找女兒呀！」

我被老李的焦急呼喚拉回現實，剛好這時候，我在庄研離去的方向，發現了一個匆匆跑向教學樓的靈魂，整個校園內，就它一個靈魂。但是距離太遠，我沒法分辨是不是李琪蓉。

「走！」我只說了一個字，快步向教學樓方向快步走去。

一邊走着，我一邊觀察著靈魂的去向，果然不出所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靈魂急匆匆的趕在庄研進門之後，跟着進了一樓的階梯教室。

我硬著頭皮，趕到教室門口。從教室的門縫往裏看去。

看清楚了，正是李琪蓉，坐在後面人最少的一排。一個男生從他面前擠進座位，李琪蓉忙側身讓出通道。但是男生並未做出任何停留，直接進了靠里的座位。

李琪蓉做出厭惡的表情，顯然，她自己還沒接受自己已經死亡的現實，還照常學習上課。不過，那男生根本看不到她。

雖然找到了李琪蓉，但我不知道如何把她喊出教室，低頭用起自己思考問題時的專用姿勢。

「怎麼樣，在裏面嗎？」李先生很長時間沒開口，看到我的樣子后，他開口問道。

我點頭，「在。」

他伸長脖子，一雙眼睛朝教室里掃來掃去，「在哪兒呢，能指給我看看嗎？」

我真想當場就吐血給他看，天眼都沒開，看什麼看。我開始懷疑起他女兒的精神分裂是遺傳。

「老李，你看不見他，要不你演齣戲，把她喊出來。」雖說他又笨又煩人，不過我覺得現在可以靠他把女兒喊出教室，並且做到不動聲色。

「怎麼演，快說。」

我把他的高純度的近視眼鏡摘了下來，說道：「你摸著走上講台，假裝看不見，向同學們說你進來找女兒，眼鏡不小心掉了。就假裝說女兒若是看見我，就出來一會兒。」

老李眨了眨言，眯起眼睛伸手推開了教室門。

門縫裏庄妍有些模糊的聲音依稀清晰了起來：「這！就是我今天，為什麼要給同學們講，如何保護自己的原因......這位先生，您找誰？」

「呃......我來學校找我女兒，他們說來這裏聽課了，但是我的眼鏡掉了，老師......我女兒在嗎？」

引來課堂學生的竊竊笑聲。

庄妍經驗豐富，轉身問道：「同學們看看，如果他是你們哪位的父親，請跟他出去一下。」

我看到李琪蓉已經起身，向門口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