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4.第1044章 他身邊的位置,只能屬於她
第1044章他身邊的位置,只能屬於她
絳紗燈的火光跳躍着,被四角垂落的紅綠綢緞折射出異色的光影,打在少女天生微翹的唇角,她字字句句帶着蠱惑,宛如惡鬼的呢喃。
李瑟瑟抓住棉被的手緊了又緊。
良久,她忐忑道:「我出身書香門第,我父親更是寒門之首,萬一被人察覺,是我在其中煽風點火……」
少女輕笑。
笑聲幾多輕媚,伴隨着悅耳的金鈴聲,像是長夜裏的魅鬼。
她嬌聲:「南寶衣作惡多端,除掉她,不僅造福於江山社稷,更是積德行善的好事,你怕什麼?事成之後,世家,寒門,以及全天下的百姓,都會感激李姑娘的大恩大德呢。」
李瑟瑟沉吟。
只要除掉南寶衣,所有人都會感激她。
將來天子清醒過來,認清了南寶衣的妖女身份,也會明白她的好。
天子清貴神武,絕非南寶衣可以染指的。
他身邊的位置,只能屬於她!
李瑟瑟終於下定決心:「你說得對,除掉她,是為了江山社稷,也是為了天下蒼生!哪怕雙手染血,我也是絕對正義的那一方!霍姑娘,你只管告訴我,我具體應該怎麼做!」
絳紗燈的燈芯跳躍着,似乎明亮幾分。
少女的唇角深深彎起。
……
秋日清晨,白露凝結於草木之上,琉璃窗起了薄薄一層霧。
羅帳里充斥着芙蓉香。
「壓着頭髮了……」
南寶衣啞著小嗓子,使勁兒從蕭弈手臂底下拽出一縷青絲。
錦被滑落。
少女只穿着一件小小的墨綠色絲綢抱腰,細細的系帶平添纖弱,墨綠色澤襯得肌膚白皙幼嫩,淡粉深紅的印記銷魂般朝錦被深處蔓延,令人浮想聯翩。
蕭弈睜開眼。
許是昨夜睡得晚,他鳳眼裏殘留着幾道紅血絲。
視線觸及到她帶着吻痕的鎖骨,他又慢慢移開。
平穩了一會兒呼吸,他才坐起身,輕撫她纖細的後背,又理了理她散落在背後的青絲:「今日怎麼醒的這樣早?」
因為南寶衣的緣故,他昨夜也留宿在了南府。
南寶衣揉了揉眼睛:「要去探望祖母,想陪她一起用早膳,二哥哥也一起吧?」
蕭弈點點頭。
侍女伺候洗漱的時候,南寶衣握著巾帕,突然道:「二哥哥,我想帶祖母回錦官城。」
蕭弈正整理腰帶。
聞言,他詫異地望向她:「回錦官城?」
「想回故鄉過年。」南寶衣彎了彎眼睛,「離開這麼久,祖母定然十分想念錦官城,也十分想念那座祖宅。二哥哥,其實我也有些想念那座城了。」
與二哥哥結識相愛於那座城。
怎能不想念呢?
蕭弈沉吟片刻,道:「入秋之後天氣寒涼,行路多有不便,不如等明年春暖花開時,我陪你一塊兒回去。還有小阿丑,她還從未見過錦官城,也帶她一起。」
南寶衣驚喜:「當真?!」
蕭弈笑着走到床榻邊,揉了揉她的腦袋:「君無戲言。」
……
一場秋雨一場寒。
已是深秋時節了。
長安城郊,濛山。
藍天高遠,層巒疊嶂間已是霜林盡染,從山間小路走過,但見草木零落野果崢嶸,溪水流速緩慢,隱約可見灰黑色的小野魚正棲息在水底。
溪水邊的枯葉忽然被人踩碎,驚得那野魚倏然鑽進了石頭底下。
踩過枯葉的少女,背着竹篾編織的背簍,容色清秀白凈,穿今秋新染的柿色麻裙,正俯身拾起一顆形狀規整的松塔。
她低頭嗅了嗅松塔的清香:「她當真去拜訪那些讀書人了?那些話,也是她親口說的?」
褒衣博帶的少年跟在她身後,脆聲道:「季先生,我可是您的親傳弟子,我還能騙您不成?汪兄和劉兄他們,都在為當初宮中被羞辱的事情生氣,被李家那姑娘一慫恿,紛紛答應重陽那日,去街上遊行示威。
「他們不僅要求天子順應民意交出南姑娘,還準備在城中題寫橫幅,張貼在南家錢莊的門口,叫百姓們一起抵制南家錢莊和南家蜀錦鋪子。事情已經開始策劃,聽說集結了上百位寒門讀書人,就等着重陽節呢。」
少女長睫低垂,睫影斑斕,看不出瞳中情緒。
她把松塔放進背簍,轉身往書院方向走:「替我備上幾份厚禮,我要下山一趟。」
「您要去哪兒?如今咱們書院好不容易恢復鼎盛,您可不能亂來呀!」
「我自有決斷。」
少女處事果斷,少年不禁敬慕地注視她的背影。
他家的女先生,父親曾是寒門之首,卻因為所嫁非人,落得個家族敗落書院荒蕪的下場。
可是才不過短短兩年,女先生就重新振作起來。
她憑藉過人的膽識,重新開始經營書院,雖然是女兒家卻滿腹才華,叫那些年輕郎君心服口服,心甘情願地尊她為先生。
她還減少束脩,叫那些讀不起書的窮孩子也能進書院學習。
他便是其中之一。
少年眼睛裏滿是光彩,連忙去追季蓁蓁:「季先生,你等等我呀!我與你一起!季先生品格高潔,想來與您交好的南姑娘必定也不是俗人!」
……
玉樓春。
高閣雅座,容色端方嚴肅的青衣郎君安靜地端坐着。
他捧著一盞茶,認真地盯着戲枱子。
扮演南五的青衣花旦,正聲情並茂地演繹着她所經歷的種種。
種種委屈,種種艱辛,種種身不由己……
看到金雀台上,她被千軍萬馬罵作叛徒,青衣郎君情不自禁地潸然淚下,捧著茶的雙手也忍不住發抖:「太感人了……」
不遠處。
寒煙涼和南寶珠悠閑地倚在扶欄邊。
南寶珠好奇:「這周家的大郎君,每天都要來看這齣戲,都已經連看五場了,看不夠嘛他?」
寒煙涼抽著煙,輕哂:「堂堂八尺男兒,也好意思哭成這個德行,虧他從前還是位高權重的尚書,也不嫌丟人!」
兩人兀自嘀咕。
周霆聲只專註地盯着戲台,直到這場戲落下帷幕,才慢慢垂下頭。
手中的茶早已涼透。
他盯着碧青的茶湯,腦海中掠過去年的事。
那時,南寶衣還在為沈皇后做事,帶頭去抄了陸家。
他攔在她的馬前,當着全城百姓的面,憤怒地摔了官印,對着她擲地有聲:
——奸佞當道,我周霆聲,羞於和你這種人為伍!自今日起,我便辭了這官!朝中奸佞一日不除,我周霆聲,便一日不入朝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