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女人心
——如果內容有歧義，以巫女理解的為最終執行事實。至於報酬，以執行人提出的條件為基準，允許臨時改動、增添報酬內容。
然後，委託書就多了一項條款。
這合法的正式文書可以讓巫女們為所欲為，隨意行駛惡魔的權利。
霆霓生平首次見識到，真的很隨意，說故意也行，總之就是無賴執行委託了。
和人類小孩簽訂委託的確是草率的行為。
雲翳後悔了嗎？
倒是沒有必要。
一旦被盯上，基本難以倖免，她，她們總有辦法讓其在契約上落下大名，並履行諾言。
相對的，她們對委託表現出相當強烈的使命感。
此前，人類小孩對雲翳公主有着莫名激烈的情緒，不單是因為雲翳或是他身上被施加的詛咒，更是因為守護者的關係。
絕對不是稱讚人類小孩。
這是一宗不平等的交易，巫女在報酬上基本是為所欲為。
只是區區人類。
不平等——
付出代價，完成曾經不可能做到的奢望。
不平等，但生意依然絡繹不絕，吸引著各種客人敲響惡魔的大門。
巫女就是在做這種遊走在各界邊緣的交易。
霆霓想不到，異界還委託了巫女替魔界尋找結界守護者。
異界一來即讓傳導者給魔界送這麼一份大禮，真的不給面子。
是結界守護者——
這回，晷景會怎麼應對？
「你——」看着那份所謂合法的正式文書被她隨意塗鴉，晷景頓時氣炸，「誰允許你這麼做的？龍族？那些臭狼，還是死蝙蝠？」
「都有呀，龍族，靈族，精靈，當然，那些臭狼和死蝙蝠……」玥如數家珍，最後指著委託書，「夕照大人，五號樓的管事們，還有雲翳公主。」
異族那些蠢貨，晷景自然不會放眼裏。
若是當事人簽訂的，他也不能說三道四了。
「雲翳，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跟狡猾的人類簽下那種東西？」濫用職權也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晷景只得追責當事人。
這，當時，因為……
面對晷景那張秀麗臉龐的責難，雲翳百口莫辯，只有委屈。
靈簌把委託書瞄了一眼，滿是不解，這好像是為了防止雲翳不履行職責而強行簽下的賣身契。
「你還要跟他們簽訂這種無聊的東西？根本沒必要，被選中了，就得履行職責，不是這樣的嗎？」
只有魔族這些傻子才會以此作為一種榮耀，一個國家的力量強弱的衡量。
「你說什麼？」魔族一眾瞪着她。
玥馬上收回笑臉。
「我是說，不啊！嗯，這不是必然的，靈簌大人，不是所有異族都想成為結界守護者。」
「你是說有異族不願意成為守護者，為什麼？」外面世界的異族在想什麼？
「這個，的確有人認為這是一種天職。可是命運從一開始即被定下來，不是挺無聊的嗎？」
玥見無人前來觀摩自是收起委託書，她握著捲軸的五指關節漸漸泛白。
一出生即被一個一生的承諾困住，感覺掉進無底洞的深淵，掙扎不得。
若不顧個人意願，強勢執行不也是一種自私？
關於責任這玩意，在每個人的心中的定義本來就有大有小，若每每冠上道德之名，此等行為亦屬無恥。
她也是狗急跳牆，才讓雲翳公主許下承諾。
「你要我離開這裏，是這個意思？」成為結界守護者？像靈簌一樣，雲翳按壓着狂跳不已的心。
晷景悄悄出現在玥身側。
「但是，雲翳她並不是——」
「我知道，沒關係呀。」玥笑。
玥環視四周，才發現氣氛略微沉重，她呆了一下，用食指抓抓臉，想笑不敢笑。
似乎大家都有點誤會了，委託書的目的不是為了讓雲翳公主成為守護者。
報酬是奪取別人的自由，巫女的要求沒那麼空泛，她們傾向於更實在的，具體的！
晷景即被她的笑搞懵了，巫女清明的眼睛能看到事實，可是他完全不懂這女孩子在謀划什麼，哪怕一丁點。
靈簌向雲翳伸出手。
「那，你要跟我走嗎？」
「我……」雲翳把所有人，他們的慶幸、不舍、不願……全看了一遍，然後才低下頭審視自己。
她不知道。
靈簌甩甩辮子，乾脆轉身。
「那我先走了。」
正準備乘風而去的靈簌忽地折回來，給了霆霓一個深情的擁吻才愉快地離去。
那份莫名的興奮過後，即要面對取捨。
觀眾們意猶未盡的期待，但識相陸續離開，他們需要時間把事實消化，同時給晷景和雲翳公主靜下來思考的空間。
宮殿上，遺留着的打鬥痕迹，很深刻，此刻沒有人在乎。
晷景站立原地，良久，終於準備把手上的意願書甩出去，下一秒，又緊緊握回掌心。
玥不舍地盯着差點到手的意願書，它們正在晷景掌心瑟瑟發抖，若是普通的材料，早被捏成碎片了。
「我們有必要來談一下。」晷景那唇扯出陰冷的弧度。
玥打了個寒顫，不覺伸手抓着霆霓的衣袖。
「你這是幹嘛？」霆霓低頭盯着那隻讓他渾身不適的手。
「沒，你會留下來陪我吧。」嘻嘻！她知道現在的雲翳公主很不安，需要他這個情人陪伴，可是就一會。很快，她就要離開，他們再花個幾百年甚至千年兒女情長。
只是一會！
霆霓看看晷景，他有什麼可怕的嗎？
「晷景大人沒有意見吧？」
晷景不作聲，當是默許。
「我也一起。」雲翳公主隨即上前。
不等晷景作反應，玥即拒絕：「抱歉，雲翳公主的心情，我很理解。你的事情，相信晷景大人今天過後，會詳細跟你解釋。」
「你們現在也會說上，我在旁邊聽，不會妨礙到你們。」她現在的心情沒有「忍耐」的空隙。
「可能會涉及，不過，主要還是我的私事。」玥為難地道。
她的私事？和一個大男人說私事？還要一個旁聽？
玥直想抽出五指，先扯裂霆霓那輕蔑的嘴臉。
「事到這個點上，異族的任務已經完成，托雲翳公主的福，成績不錯，我在這裏逗留的時間有點長了，他們催着我回去交差呢。」
「那為何霆霓要一起？」霆霓也是第三者吧。
這個，主要是因為——
「霆霓殿下受異族委託是我在這個世界的監護人。晷景大人已經知道了，雲翳公主若成為守護者，你會更清楚，異族在異世界的行為是受到一系列規範的約束和規管，並不如想像的自由，同理，我的存在也會受到這個世界管理者的監視，我的行為自然受到魔界的約束。」
又來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他什麼時候制約過她什麼了？
雲翳不能接受自己被排擠出去，可還是被說服了。
「雲翳公主放心，你會知道一切的，然後無所牽掛地履行你的使命，在那之前，會有時間讓你和晷景大人促膝長談。」
說時，玥瞪向晷景。
「我會跟你說的。」晷景被迫承諾。
「所有？」
「所有。」
得到承諾，雲翳公主只得離開。
待諾大的宮殿只剩三人。
「雲翳會順利當上結界守護者嗎？」霆霓淡淡說了句，淡得聽不出是期待，還是擔憂，或是其他。
宮殿裏在霆霓話完后，寂靜非常。
「問你呢！」
玥受寵若驚，那位王子什麼時候要聽一個人類意見了？
「我的話，你想聽嗎？」她驚喜得跳了起來。
「不了！」霆霓馬上拒絕。
「可我想說，」玥追到霆霓耳邊，嚷道，「小閻王只說讓找到，沒說要當上，你知道嗎？結果從來不是我們的責任，我們才不管異族怎麼樣，世界怎麼樣。」
行了，行了！
霆霓推開她的臉。
狗嘴吐不出象牙，她就是要說出來死人的。
「即使雲翳公主不當也沒關係，當什麼守護者。」玥朝晷景招招手，「晷景大人不必緊張，隨心所欲就可以了。」
差不多也想到，有人想規避這責任，才會有今天的做法。
「現在才來討好他？」這小孩的行徑真滑稽，「作為一國之君，晷景也是要面子的，你在那麼多人面前，不就是為了逼……」
霆霓恍然大悟。
在五號樓簽訂契約時，她曾經說過，雲翳可以隨便應付考驗！
「我要取證啊。在確認之前，是與否，都得拿出憑證給小閻王，證明我有好好乾活，人證物證俱全最好啦。」
後來靈簌證實了。
但口說無憑，小閻王那老奸巨猾也不會憑一面之詞相信她任務達成，證人是越多越好。
如她所說的，她根本不在乎。
這兩人到底在扯什麼？
小閻王？現在人類說話可以那麼不客氣了？
「你說雲翳不上任也可以？」
「是的，晷景大人！」一臉的厭煩在對上晷景一瞬變成可愛動人。
「剛剛你還說霆霓是你在魔界的監護人？」
「是的，霆霓殿下將會對我在魔界所做的事情負責。」
認真的？
晷景不可思議地看着霆霓。
「你剛剛的那一套呢？」
玥掩嘴笑起來。
「殿下，你是真不懂女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