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是她嗎?

第243章 是她嗎?

清晨,蘋末追着霆霓給他遞上披風,魔獸已在門口等候。

今天是「火」新王回訪的日子。

這是魔族的習俗,新王登基,邀請各國王儲觀禮,然後新王再按照日程回訪各國,建立起友誼的橋樑。

當然,這種回訪稍有不慎即充塞着火藥味,就拿「火」來說,它左鄰「雷」右里「風」,為免引起不必要猜忌,應該首選兩國進行回訪,可是火王·熄第一回訪的是水王·鶴毳,當然,兩個同為女王,也是閨蜜,這本無可厚非。

但霆霓依然認為她帶着麻煩到來,例如隨行的君王守護者。

又例如一大清早就傳來三國轄外區小鎮發生重大傷人事件,這是要鬧哪樣?

按原計劃,火王·熄今早會穿過轄外區進入「雷」邊境,迅飆說要看熱鬧,他們該不會撞上了?之前兩國發生了少許摩擦,這一同跑到他這邊來……不會吧,兩個都是王了,應該有點分寸。

將!

霆霓在門檻停住腳步。

一大早是誰在練劍,嘉澍那孩子每天都要睡到中午才起的。今天為了迎接新王特地搬到迎賓大殿的行宮一宿。

「是尤加利,她很勤奮,一直為適應魔界的生活努力,也是女官們的好助手。」蘋末馬上迎上去。

不等蘋末站定,霆霓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大門一合上,蘋末沮喪地朝門后的女官搖頭。

殿下立心要把尤加利送走了,尤加利一走,行走多納爾宮的女官也會被一併撤離,殿下的意思只留下照顧嘉澍殿下的即可。

較早前是焚輪陛下下令了,霆霓也只能硬著頭皮收留尤加利。反正跟着嘉澍或是女官學習,或是當作寵物之類的。

霆霓知道,除了嘉澍,尤加利跟誰都合不來,蘋末說的一大半是客套話。誰願意跟一個能把自己當透明人般看透的人共處?

同是巫女一族,尤加利和普通人類沒有本質區別,和朵拉的行徑更是風馬牛不相及。

她不是妒羅錦的孩子,教育魔族小孩的一套對在人界準備為人婦的尤加利也不適用。

焚輪很親切,嘉澍很友好,霆霓忽略不說,幾百里內都能嚇死寶寶,不說表情,他連臉都沒有,整天戴着丑鬼面具,只能說他空出多納爾宮一個房間已經仁至義盡。

尤加利很害怕霆霓,快一年了,她依舊沒辦法適應多納爾宮的生活。

也許是印隨反應,尤加利最喜歡黏着的還是第一眼看見的妒羅錦。

她像一隻被遺棄的小動物,每天守在同一個地方等待着,正正抓住妒羅錦的弱點。

大部分時候,他會帶她一起外勤,只有萬不得已的時候,才把她獨自留在雷國。

霆霓也不願意一個巫女留在他的宮殿,於是他為她打開了光之國的落腳點,相信那邊相對單調的生活能讓她自在許多。

今天接待火王后,他就啟程出發。

霆霓徑直走進接待重要外賓的大殿,因為發生了傷人事件,整個大殿寂靜異常。

焚輪和嘉澍在上座一起打瞌睡,大臣見着霆霓不禁鬆口氣。

「發生了什麼事?」霆霓問跟上來的大臣。

「聽說是和迎接火王的官員發生了摩擦。」

這倒是出乎意料的,因為迎賓的是那個一絲不苟的雯華,他是焚輪身邊新任的侍衛,老實說,霆霓對他稍有微言,一板一眼的讓他頭痛。

霆霓剛坐下大隊人馬的腳步聲從遠漸近傳來,還拌着火王·熄的責怪聲。

「你竟然輸給一個文弱書生,他在我走到跟前的時候才放下那本《火之國禮儀通讀》。」熄狠狠地再給紅毛小子一記,打得不輕,殿內都能聽見了,「真的太丟臉了,以後別想我帶你出來。」

紅毛小子一臉不忿和屈辱。

他們出來是找人打架的?

孩子還是回到自己家再教,還是故意說給外人聽的,怎麼說,裏面的水分太多了。

正因為誇張了,判斷只是小事。

霆霓眼睛越過外賓,看到隊伍后掛了彩的雯華,傷勢比紅毛小孩輕多了——很好,他對他刮目相看。

焚輪瞪了他一眼,隨即堆起官方笑容——

火王的兩個隨行侍衛完全無視舉起手中的武器直指向霆霓——君子報仇百年未晚。

焚輪愕然。

小朋友,叔叔的話都還沒說上一個字,至少讓他說完祝賀詞,完成今天的回訪。

如此獨特的打招呼方式,不愧是常年處於戰鬥與抑鬱狀態國家的國民,焚輪不得不對兩個隨行的另眼相看。

火王的隨行一是親生兒子雷光,出來公幹還不忘把兒子一起捎帶出來遊山玩水惹是生非,這母親做得不錯;其二是雷光的兄長霖,也是今屆的君王守護者,把霖帶出來,同時意味着他是下一任君王的正選人。

「霆霓,你就陪兩位王子走走。」

「是的!勞煩殿下了。」火王熄目不轉睛的盯着焚輪,「我這個新王需要和焚輪陛下交流一下心得。」

焚輪點頭應許。

這兩人想幹什麼?

雖然他已經接下大部分的國務,但某些事似乎必須登位才能獲釋。

但,不要!霖是來報仇的,他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沒空……

什麼意思?是想挑起兩國戰爭嗎?

熄冷漠而不失高貴典雅的臉一下嚴肅。

焚輪也皮笑肉不笑的下令。

面對四雙眼睛的威逼,霆霓無奈站起,不情不願向兩位王子發出邀請。

浪費了半個月的時間,妒羅錦來接走尤加利,霆霓也分身乏術。

「這樣真的好嗎?」送走「父女」后,蘋末端著茶來到焚輪和霆霓的棋盤前,「她一個普通人類,沒有任何保護自己的能力,跟着妒羅錦執行任務已經夠危險了,到光之國的旅途會順利嗎?」

父子眼也不抬一下,裝作沒有聽到蘋末的埋怨。

焚輪正琢磨著下一步,霆霓才趁著空隙抬頭,拿着棋子的手懸在半空,看着晴明的天際,好天氣從什麼時候開始,一直持續著。

天與地孕育的星辰,在哪裏都能發出耀眼的光芒。

「妒羅錦大人每次都一副要上斷頭台的樣子,怪可憐的。這樣也會影響工作的。」

「可是他還是堅持把她留在身邊,不是嗎?」焚輪挪動着棋子,就是定不下來。

「我倒覺得少了拈花惹草的時間,更專註自己的責任,對他來說未嘗不是好事。」至少,多納爾宮不再是妒羅錦專屬託兒所,近來在宮內耳根清凈了很多。

「此言差矣!」焚輪猶豫不決的終於下了個決定,「這兩者沒有衝突,還能把他牽引進下一個極限。」

「你就是這樣想的,所以永遠都贏不了我,將軍!」霆霓把焚輪的王推下棋盤,「熄找你到底什麼事?」

咦?

焚輪懵了一下。

「等,等一下!」焚輪護著棋盤耍賴,忙說,「再來一盤!再一盤!」

「說了什麼!」

「談心。」

「騙誰!」霆霓站起欲走,現在出發半天能趕上妒羅錦。

「等一下!」

「夠了,你這程度,還是跟嘉澍玩吧!」霆霓哼了聲。

「你這是對老父親的態度嗎?」

「待你擺出父親該有的姿態再說!」

焚輪看着兒子良久。

「我以為你會接受不了。是因為幫妒羅錦帶小孩帶多了的關係嗎?所以對嘉澍也能表現最大限度的寬容。」

霆霓翻翻白眼默不作聲重新擺好棋子。

「說起來,你早就到了該為人父母的年紀。」

大殿門外,嘉澍的小腦袋偷偷窺探。

「他才是這個國家的希望。」霆霓朝嘉澍招招手。

嘉澍馬上屁顛屁顛的迎上去。

蘋末奇怪,這話真詭秘,她轉身移步,把位置讓給嘉澍殿下。

「你老媽看見你這樣顛三倒四的會很失望的。」焚輪不看嘉澍一眼。

「我想老媽對你最失望的是,作為男人,你沒有兌現和薩拉的承諾。」

「我以為你也是一心一意的專情的人,能稍微了解我的心情。」

專情的人嗎?

霆霓站起,朝嘉澍指指座位,如果焚輪不願意,大可以離開。

最終,焚輪也沒有離座。

霆霓在嘉澍身邊逗留觀戰,並稍作指導。

他專註與棋盤上的對弈,不想跟父親或是任何人爭論那個問題。

首先,他並不是那樣的。

或許,他曾經有那麼一會深深為之迷戀,離開了還好,只要見面,被擱置的感情也會再次燃燒起來。

與此同時,朵拉的話便會不斷迴響。

——不要妄圖逃避,這只是個開端,你在乎的人,你籌建的國度,你的尊嚴,你的一切,甚至生命都將會被奪走。

導魂者面譜的詛咒是——一生。

朵拉替他取下面譜的時,凜然地說了,詛咒是不可能被剔除的,它已經雕刻在骨髓里,只能用更強的咒文覆蓋過去。

為了活下去,就只會泥足深陷。

生存本來就是一場賭博,活下去的意念會讓他越陷越深。

能奪走他一切的到底是什麼?什麼時候?

看見尤加利的一瞬,他感覺到一度停滯的命運之輪開始啟動了。

是她嗎?能奪走一切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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