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詛咒

第239章 詛咒

天帚打了個哈欠,腦子停頓兩秒。

「你不是使喚他去偷吃的嗎?」都給說成生死攸關的使命了。

「我怎麼可能讓他脫離視線單獨行動,他應該一直和你,你應該……」不是一直在天帚身邊的嗎?

天帚回過頭,探探她額頭,奇怪地問:「剛剛被白駒打到腦袋嗎?」

說好了不打臉的,腦袋也不能打啊。

「是錯過睡覺時間,腦袋開始糊了?」

「你在胡說什麼?」糊,是有點。

剛剛她在幹嘛?

不應該和白駒打的,害她都不能集中精神,她集中精神要做什麼?

避開霆霓,對了,為何要避開?

因為……

好亂,思緒怎麼七零八碎的,她說不上有條不紊,但絕不會忘記某些事。

她一驚!

如果強行違抗——

「那個,霆霓在哪裏?」玥驚恐萬狀的望向兩人。

她有那麼討厭霆霓殿下嗎?

天帚和白駒回以她同樣驚恐的臉。

「討厭啦,不要學我!現在是什麼狀況?霆霓到底在哪裏?」頭又開始痛了,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她不記得了?

剛剛還頭頭是道,她看上去也非常的年輕,應該不會有老人痴獃的,吧?

「霆霓殿下在獲月宮,他答應我代替被蛇豆弄昏迷的殿衛看守獲月宮。」白駒如是道。

真的?

那離很遠嘛!

她鬆了口氣,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不放心的抬頭再問:「確定?」

這回天帚真的是驚恐萬狀了。

嗡——

她忽地跪地抱着雙肩,抬頭緊緊盯着兩人,直到他們不忍。

「霆霓在哪裏?」

「殿下到洞道來了,所以我們才拜別朝曦夫人離開芽月宮。」天帚小心翼翼的道。

朝曦?尤加利?

天帚頓時膽戰心驚,她的臉一下露出恍然大悟的清晰,卻越發陰森。

「你們去把雲翳找回來。」她轉身給他們下命令。

「是。」

「白駒,別耍花招。萬一你被那個白駒奪走身體變成一個中年男人,我是不會再對你手軟。」

大,大言不慚!

「找到雲翳后,留在安全的地方,我會去接雲翳。小心,不要被任何人發現了,任何人。」

六號樓人煙寥寥,任何人指代誰,天帚心裏有數。

白駒轉過身,他也不懂為何身體那麼聽話,都還沒成為契約者?可能是她背影看起來很憂傷,似乎很擔心那個魔族?

陽光慢慢從雪月宮的方向移進洞口。

天帚正要提步,餘光瞧見洞口處投影而下的熟悉身影,然後他清楚看見了正想催促他出發的人類小孩的臉——

那瞬間凝固了般的五官,僵硬的身軀欲想逃避卻動彈不得,那不是討厭或是厭煩,或是奇怪的情愫,而是恐懼?

人類小孩害怕霆霓殿下?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動搖不安的巫女,天帚不禁提防起他最熟悉的人。

「比我預計的早到了。」還殘留着僕僕風塵的味道,挨靠在洞口老根上的霆霓豎直身軀,一步一步走近他們。

玥怔怔望着陽光中忽遠忽近的扭曲身影,幻象和真實拿捏不準,她甚至有一刻懷疑自己是否認識眼前的魔族。

是不適產生的幻覺?

她不得不雙手捧著沉重的頭顱,持續的鈍痛讓她懊惱,她知道減輕痛苦的方法,但是不願意做。

因為那能讓她更加確定始作俑者。

果然,是霆霓!

他怎麼會在這裏?

「一陣子不見……」霆霓目光停在光線反射下滿是灰塵的疲倦的臉上,繃帶纏繞的雙手,同樣是灰塵鋪蓋還輕微凹陷的護甲,看來遭受了一番苦戰,「還是一樣的,相當拚命。」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而已。」她隨口應付,聽不出話里行間是褒是貶。

霆霓再細看一眼,還是有點不同,淡漠的明眸少了點稚氣,摻雜了與之年紀不相稱的憂慮和嚴肅。

在更早之前,什麼時候開始,她時不時會露出一副拒人千里的疏離感。

霆霓移向她挂彩的對手,皮外傷,傷勢明顯輕多的白駒,似是而非的調侃:「看來你相當重視這筆生意。」

與他無關吧,當事的兩人沒有搭嘴。倒是霆霓把承諾看守獲月宮的職責丟得有點遠了吧,這裏是離獲月宮有點距離的雪月宮。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冷冷地問,聽說這裏雪景迷人,他最好只是來觀景的。

話一出,不單是人類小孩,白駒和天帚也不約而同對霆霓露出不敢苟同的嫌棄神情。

雖然沒什麼好介意的,他的出現似乎不太受歡迎。

氣氛尷尬了兩秒。

「你們兩個走吧。」她扭過頭給身後的兩人下指示。

「去哪裏?」

她顧若罔聞,冷漠的雙眸越過他,焦點不知落在何方。

霆霓欲截住兩人問清楚事由,她才一步阻擋去路,兩人趁機離開,天帚多看了霆霓一眼,轉身沒入黑暗。

了不起的人類小孩,才多少天,連回答他的話的人都沒了,還有那強烈的敵意是怎麼回事?

確定兩人遠離,見霆霓沒有追上去的念頭,她才把路讓出來,強忍下不適,故作鎮定的嬉笑道:「霆霓一點沒變啊,什麼時候都不忘礙事,說吧,你把這裏的殿衛弄哪裏去了?」

「他走開了。」

「這是誣衊殿衛擅離職守,霆霓殿下話最好不要隨口亂說。」

不要讓她猜到了,這裏總共有十二座宮殿,而獲月宮和雪月宮之間的跨度是最大的,他很厲害,兩天內把半個六號樓走遍,在她見到殿衛之前出來攪局。

還是說,他直接就奔著這裏來?怎麼會知道她會找上這裏?還把殿衛支開,原因只有一個,果真隱瞞了什麼!

不被她莫名的敵意影響,他如常冷漠裏夾着怨言的提出質疑。

「你跑這裏來又要幹什麼見不得光的勾當?」霆霓一雙鷹眼掃落,是有點不對勁,她很焦躁,左手一直扶著右肩,似乎壓抑着什麼,臉色漸漸蒼白,和白駒的對決受了傷?

開局,他也看了,乾的不錯,人類嘛,雖則速度、體能,各方面不及白駒,巫女的眼睛能看見皿之璧力量的流動,她還小,說不上身經百戰,但和異族打交道算是老手了,她知道怎麼利用這一破綻避開白駒的攻擊。

「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她低下頭,解開手上的繃帶,「你最好不要出現在這裏,我說的是整個洞道。」

包紮並不是全為了保護或是固定傷口,霆霓見識過她的愈傷能力,在他面前也沒必要多此一舉掩飾——紅腫早已消退,連開裂的骨頭都能癒合。

她強裝冷靜掩飾失神,還讓天帚和白駒離開,離開要去哪裏,找什麼東西?

撇開白駒,他們之間……之間,少了什麼?

「雲翳怎麼了?」

好不容易築起的冷漠卻給霆霓的一問推塌。

她頓時退到遠遠,神色慌張,帶着防備盯着霆霓。

又是這種強烈的疏離感,人類小孩是哪裏出問題了?此前說了,人類和魔族之間並沒有互信的基礎,魔族看人類看的是食物是螻蟻,而人類怎麼看,他不知道,但這一路下來,就沒有一段和緩的印象能修補彼此關係的?

玥久久才擠出一句話:「……你說的是哪個?」

她的表情好像在防備小偷一樣,好像他會奪走她什麼似的。

「什麼哪個?雲翳去哪裏了?」霆霓一時被逼急,伸手欲拉着她。

不料,卻被她像甩開髒東西一樣,奮力甩開。

「不要碰我!」頭好痛。

她一度以為是雲翳公主的原因,所以對她有了看法,料不到是在雲翳對她揮下大刀的時候,不,是初次見到霆霓的時候,她的思維已經被禁錮。

是誰呢?為何要這麼做?

「你怎麼了?」

他前行一步近她,像磁石同極的兩頭,嚇得她退得更遠。

「不要靠近我!」她終於裝不住,露出痛苦的神情,五官頓擰成一團。

「我身上有什麼?」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是造成她怪異舉動,甚至是痛苦的原因,霆霓停下並環視身周。

他不知道嗎?

是真的不知,還是……她不管,因為有一點是肯定的,這裏面有一個人一定毫不知情。

她極其討厭這樣,被人操控的感覺。她的手慢慢抬起,張開的五指露出泛白的關節直懟向霆霓。

這姿勢,手的動作,她想幹什麼?

越來越靠近的指尖,它彷彿釋放着邪惡的瘴氣,有着迷惑心智的魔力,這似曾相識的既視感,讓霆霓本能抗拒,可陷入恐慌的身體卻移動不開。

霆霓就要咬緊牙關,突然,尖銳的鋒芒變成柔軟的觸感在他胸前輕輕划落。

玥暈厥過去。

霆霓盯着她,直至聽到均勻的呼吸聲才蹲下去觀察她。

睡著了?真的是睡著了?

他是不想挪動人類小孩的了。

能由着她在這裏睡嗎?反正叢林的野獸把她叼走了會給她一個溫暖的窩的。

看着徐徐飄落的冰晶,坐在洞口良久,他終於抵受不住良心的責備,抱起已經冷得縮成一團依舊不願意醒來的人類小孩走進叢林。

雪月宮的溫度是稍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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