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叫不醒的人

第233章 叫不醒的人

會……死?

發生在一個每天生活閑閑無聊,無驚無險的,不,是盡忠職守、恪守本分的青壯年身上,這不是比天上的星星還遙遠的事情?

誰會無端端的思考與世界揮手永別,他連明天的事情都不用思考,不,倒是有考慮過在這裏的養老問題。

一個普通人面對此類突如其來的問題是怎麼個反應的,備受打擊之後,臉色凝重,白駒低着頭作沉思狀。

三人面面相覷,默默地、七手八腳收拾起剛剛造成的凌亂,至少得把茶几和椅子豎起來,還有茶和茶點擺在上面。

唉——

「他,看起來糟糕透了,是嗎?」天帚關切得猛灌一口涼水壓下擔憂,還有小餅乾。

「是啊!可憐的孩子,他都嚇呆了,你看他……在想什麼呢?」玥托著下巴一邊黯然神傷,一邊猛吃小餅乾,隨口附和。

「大概什麼都沒想。」朝曦毫不留情的下結論。

白駒尷尬地抬頭,抓抓腦袋。

知子莫若母,最了解白駒的果然是朝曦。

隨後他也圍上茶几,已經儘力裝得頹廢了。

可事情來得太突然了,換句話,就是悲劇立即要上演才來思考人生也來不及了,他根本不可能馬上就有得面對死亡的實在感。

「我還能活多久?」白駒突然問,似乎是好不容易才從牙縫擠出的一個應該要問的疑問。

玥抬頭,臉上堆滿和嘴裏小餅乾一樣滿溢的笑意,都快要從眉梢滴落了。

終於進入收費環節了。

「這問題視乎你的覺悟。」

好懸,說得好像他的生命掌握在她手上一樣,她以為她是誰?

開什麼玩笑!

呵呵!

首先一份契約是必不可少的,這段時間她所受的屈辱,白駒必須深切體會一下,當然,這只是前菜。

想着想着,人類的臉升華了,除了應付的那部分,還有報復快感的那部分。

天帚把餅乾捏碎,搞什麼?把他狠狠痛扁一頓,竟然是一份契約可以解決的問題,能用契約解決的,就不是什麼難題,難的只是定下契約關係的決心,的確需要「覺悟」。

把白駒帶到這裏,他功成身退,餘下的事跟他沒多大關係了。雖說能拯救生命的重量還是值得的,何況答應了小白駒拿到解藥的,希望事情有個好的結局,成為巫女的走狗,總比送進死神的窩強。

「對了,解藥!」天帚想起來了。

「什麼解藥?」莫名其妙的,誰中毒了?

「對了,解藥!」白駒也想起來了。

「你不是在大白駒身上種了奇怪的藥草?」天帚提醒。

「殿衛被那玩意弄得昏迷不醒了!」白駒吼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蛇豆!」

也叫蛇瓜,自瓜柄開始有數條綠色線紋,瓜體有的垂直,有的弓身,有的彎曲,有的卷尾,酷似—條條長蛇在棚架下展姿。在嫩瓜期,瓜體表面有白綠色相間的條紋似白花蛇,老熟后的瓜體表面又呈現紅綠色相間的條紋似紅花蛇,體態各異,栩栩如生,稀奇而美觀。

對了,還是一款美味的蔬菜。

「它讓人睡死了!」桌面上的茶杯和點心應聲跳了起來。

「自然選擇的結果!芽苗為了提高存活率,警示捕食者,讓它們遠離,若捕食者無視,那就只能同歸於盡!」

「你——」

「只要一口氣吃上一噸剛萌發的芽苗就會對中樞神經不可逆的抑制,最終衰竭而死。」

一口氣,一噸?

「他是給它們咬了。」

「毒素集中在尾部,直接注入毒素起效比較快。你不也給咬了?」為何沒有睡着?

「小白駒說,那個大的睡著了。」天帚代為回答。

是嗎?在白駒醒著的時候,也不能確定「他」是否醒過來了。

「小動物能睡上一天,所以會被以為是死了,你們是魔族,頂多兩個小時就會醒。」

沒有醒的原因——

玥想起什麼,上下打量白駒。

「你是什麼開始的?」玥先指著白駒,然後點點他旁邊兩個虛缺。

這個,他是昨天才知道那不是夢。

「大概是接下管事.一職前後。」朝曦望着窗外回憶,「那天外面下着大雨,小白駒一直站在雨聲中等着我回來,在那個歲數的時候,他就是那樣,一遇到挫折就往我這裏跑。」

不單白駒本人驚訝,天帚也感不可思議,那是六十年前的事情,這期間一直沒有發現嗎?

「你的心挺大的!」玥慢悠悠的點評,一直當做夢。

「這裏輪不到你說話!」

「好吧!那說我們之間的事。」巫女神色一轉,懶懶散散的樣子搖身認真起來,「皿之璧我是一定要取走的,而取走璧晶則必須簽訂契約。」

彷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約束,白駒的心不由的狂跳。

銳利的眼睛,雀躍的臉,一副駕輕就熟,他已是囊中之物的篤定。

「我一直想問,委託書和巫女契約有什麼區別?」天帚問了一句,同樣是交易,有什麼不同的。

「顧名思義。」這有什麼不好懂的,「巫女的契約書較委託書,是更正式的文書,更具強制力,委託書通常涉及第三方以上,內容方面更為複雜。」

原來如此。

朝曦小心翼翼的問:「那和白駒簽訂的是怎樣的契約?」

就是……劣勢,她好像在哄騙一個母親把自己兒子拱手賣掉?

「就像朝曦夫人昨天見到的一樣,通過一書關係,力量能被我召喚挪用。」當然,事實並非表面的簡單,契約的任何一方都有「得」,這是巫女和異族之間的秘密。

一書關係,就像他們和魔獸一樣,他要成為人類的召喚獸?

「怎麼樣?你簽下契約,我替你把皿之璧拿出來。朝曦夫人不是外人,在這裏完成儀式也沒關係吧。」

「不要!為何我一定要和人類簽訂契約?」白駒倏地站起即往門口跑去。

「天帚,他以後就是你後輩,給我抓住白駒。」

不等天帚反應,朝曦已經堵住門口。

「朝曦!」連她也,非得這樣嗎?「一定有其他方法。」

玥頓了頓,眼睛閃爍一下,搖頭——沒有了。

「你說謊!」

玥一步逼近,把白駒全身掃描,然後看進他的眼睛裏。

白駒咽下即將從咽喉湧上來的心跳,身體卻動不了?那雙黑眼珠,似乎讓他看見不一樣的深淵。

「會跑出小白駒大白駒的原因,需要在這裏大聲公佈嗎?」

白駒怔然,他抬頭即看見朝曦就站在門口,露出為難的神色。

「不是因為壓力太大嗎?」朝曦問。

「壓力的確是病因。」

「你當我有病了?」

玥露出迷惑的一笑,附在他耳邊輕描淡寫的描繪。

「總比你以為自己在做夢,睡着的時候有人為你的脫下偽善的外衣為非作歹。你以為自己隱埋起來了,事實藏在心底的叛逆在皿之璧的影射下昭然若揭。」

白駒察覺到朝曦擔憂的張望。

「你就是這樣讓五號樓的管事簽下什麼委託書的?」能窺視內心的能力,跳得再快也躲避不開的眼睛掃視,白駒退開一步。

「啊,不敢,不敢,那班老態龍鐘的怪物,我多說一句,都怕他們爆血管,你知道那個霆霓殿下有多啰嗦的。」玥朝天帚翻翻白眼。

她也有怕的東西!

「你一定不知道,白駒在他們當中看上去是最小的。我的容貌很快就會趕上你,以後我是姐姐,我會疼愛你的。」她抬高手臂,修長的指尖快要碰到他的眼眸,白駒忽地掙開那股莫名的制約,跳離她的範圍。

哎呀!逃跑了。

玥趕忙追上,在天帚的協助下,白駒的手被她緊緊拽住,正要喚出契約書——

一陣風吹進來,是給朝曦夫人的信。

「霆霓殿下正往這邊來。」

什麼?

「痛,痛,痛!」

白駒的手腕往不自然的方向拐了。

契約書同時不見了。

「抱歉,我要走了。」

「怎麼了?」

「我現在不能見到霆霓。」臉色一下凝重的人類迫切望着三個魔族。

她的眼睛在求救?

玥小姐果然有點奇怪,關於霆霓殿下。

「那現在出發雪月宮。」朝曦提起玥早準備好的背包,然後轉身吩咐白駒,「你帶玥小姐到雪月宮找朝暾。」

「為何要……」

還沒說完,朝曦和天帚同時給他後腦勺一拍。

連天帚也欺負他!

「我只是以前輩的身份給你指引,讓你少吃點苦頭。」

「白駒!」朝曦板着臉,卻在白駒轉過來的時候只剩下擔憂,「走吧。」

待天帚和白駒走開一段距離。

「我會照顧他的,夫人。」

「那拜託你你。」

隨心所欲固然不是端正的生活方式,壓抑著理想活着又能帶出什麼色彩,她深感愧疚,說不定是她把自己的嚮往潛移默化到他身上。

朝曦正色的問:「大小白駒因為吞掉皿之璧才發生變化的?」

「人的野心在得到力量后就會變大,這是沒辦法的。」

「結果會怎樣?」

「這就要看白駒大人的態度。夫人,相信白駒大人會處理好的。」她也會喚醒裝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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