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周末休息1天,另外以後改為3000字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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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尤其是華亭眾人,素來以徐家為天。加上又都喝了酒,聽到徐璠那一聲吆喝,便將這兩個砸場子的狗官團團圍住。

「站住!不許上前!」

「別靠近!」

兩人帶來的官差趕緊拔出兵刃,大聲呵斥這群醉漢退下。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牛僉事和林巡按官袍被打濕、臉色也鐵青鐵青,暗罵這徐家真是無法無天了,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圍攻欽差。

「你們要幹什麼,兩位大人都是朝廷的欽差,你們是要造反嗎?!」兩人剛要壯著膽子發作,松江知府衷貞吉卻搶在兩人之前,疾言厲色呵斥起來。

「趕緊給本府退下,再給我上前一步,通通以謀反論處!」

「府尊大人的話你們也敢不聽嗎?」華亭知縣鄭岳也趕緊站出來,把圍上來的一干人等罵個狗血噴頭道:「徐平、徐銘、徐念祖……還不給我滾蛋,滾蛋!」

他一邊說,一邊用腳踹,可算讓醉漢們清醒了些。

破家的縣令、滅門的令尹輪番上陣,終於鎮住了這幫只知有徐家,不知有朝廷的傢伙。可他們還是看着徐璠,不肯退去。

「你們快退下吧,別在這兒瞎胡鬧。」徐璠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自己有本錢造反嗎?顯然是沒有的。

聽到徐家大爺這一聲,徐家的孝子賢孫們才紛紛散去。

「二位大人,我送你們離開。」衷貞吉唯恐再生枝節,便和鄭岳護著牛僉事和林巡按離開了退思園。

來到外頭一看,果然,兩人的轎子已經被徐家人砸了個稀巴爛,轎夫們也東倒西歪躺了一地。

「真是太不像話了!」衷貞吉氣得直跺腳,抹一把臉上的雨水,喝道:「快把本官的轎子抬過來!」

「還有我的!」鄭岳也吆喝道。

轉眼,一藍一綠兩頂轎子抬過來,兩人請二位大人上了轎。自己打着傘步行,護送牛僉事和林巡按來到官船碼頭。

還好,官船安然無恙,兩人將二位大人送上船去。

進到艙里,衷貞吉又再度為今日之事深表致歉。

「罷了。」牛僉事讓人拿棉巾給兩位地方官,擺擺手嘆氣道:「攤上這麼頭坐地虎,也是你們不幸。」

「唉,誰說不是呢?」衷貞吉苦着臉道:「別說鄭知縣了,就是我這個堂堂四品知府,在徐家眼裏,也不過是個跑腿辦事兒的。」

「天底下還有比我更窩囊的知府嗎?」衷知府擦擦眼角的水,哀嘆一聲道:

「但沒辦法,松江府每年解往南戶部的稅銀,都是直接從徐府提取的。惹惱了徐家,一文錢的稅都收不上來。為了朝廷,下官也只能委曲求全啊。」

「不容易啊。」牛僉事和林平芝感同身受,他們都是在徐家淫威下瑟瑟發抖的同仁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二位能交個底嗎?今天到底所為何來?」衷貞吉巴望着兩人道:「風雨飄搖之際,還望和衷共濟,拉兄弟一把。」

「那是自然,我們再不自救,就真的要完犢子了。」牛僉事點點頭,雙手搓一搓哆哆嗦嗦的腮幫子。

「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過不了幾天你們也該聽到風聲了。」林平芝便悶聲道:「新任應天巡撫已經定下來了。」

「啊,這麼快?」衷貞吉不禁瞳孔一縮,朝廷辦事效率與重視程度是成正比的。如此恐怖的效率,只能說明朝廷無比關切在他轄區內發生的變故。

「到底是什麼人?把二位嚇成這樣?」他也顧不上措辭了,直截了當的問道。

「是海剛峰海公。」牛僉事的腮幫子,又情不自禁的哆嗦起來。

林平芝也牙齒打顫道:「朝廷不是動了真怒,能讓海閻王來當這個應天巡撫?」

「啊,海瑞?」衷貞吉從椅子蹦起來,失聲道:「朝廷不是有默契,絕不輕易使用海瑞嗎?這是要把所有人趕盡殺絕嗎?!」

「誰讓徐家先不守規矩了,給了朝廷關門放海瑞的借口?」牛僉事抱着腦袋,滿臉絕望。

「我現在致仕還來得及嗎?」衷貞吉竟哀嚎起來,毫無四品大員的風采。

「肯定來不及了。要走也得等海剛峰把你審完了,到時候再看讓你充軍還是流放吧。」牛僉事完全不是幸災樂禍,而是懷着實實在在的恐懼道:

「海公真要刨根究底,只怕我和林按院也難逃干係,眼下也只能先跟徐家徹底斷掉,不然再讓這幫掃帚星牽累,那是真沒一點生路了。」

「唉,也不知今天我二人這番表演,能有多大用處?」林平芝都快愁死了,要不是林潤出事兒,他這會兒都已經啟程回京了。

這下可好,卸任遙遙無期不說,還得等著海鬥士的審判。

鄭岳這才知道,之前牛林二人為何要演那一出了,但他畢竟剛入仕途,還不太明白海公的威力。終於忍不住三位大人道:「那海公,真有那麼可怕嗎?」

「當然可怕了!」三人異口同聲道:「不信你等消息傳開了看,江南會變成什麼樣子!」

「哦。」鄭岳反倒有些好奇了。他和上海知縣張嵿一時上任,才到了華亭三個月,還什麼都沒參與呢,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自然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了。

~~

狂風卷著大雨傾盆而下,將華亭縣的那些燈籠、綵樓颳得稀爛。退思園門口的菊花陣也被雨水沖得沒了形。

好些花盆翻倒,好些菊花掉落,讓那個精心拼成的『夀』字,變得像是個慘白慘白的『奠』字。

退思園中更是亂了套,蘆棚能遮風不能擋雨,外頭下多大,裏頭下多大。前來賀壽的賓客們都被淋成落湯雞。

寒冬十月的,一個凍得瑟瑟發抖,紛紛逃出蘆棚,留一地狼藉鳥獸四散了。

那些外地來的貴賓不好馬上就走,只能待在萬壑松風堂中,一邊望着不斷有大夫,進去內室給徐閣老診治,一邊低聲互相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怎麼短短半年時間,徐閣老便從百官的恩公,變成了蘇州官員的公敵了?

這到底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

ps下一章還有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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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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