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24|第 24 章

當初沈杜娟出嫁時,張婆子給她留了一兩壓箱銀,這還只是家裏給的,不算她做姑娘時攢下的一些體己。至今為止,沈杜娟嫁到伍家已有十幾個年頭,這麼些年伍家一直平平穩穩,不至於要媳婦貼補,就親家母的為人,也不會想着去佔用媳婦嫁妝,沈杜娟手中的私房只多不少。

再說,媳婦們總能想到各種辦法攢錢。沈杜娟即便每年只攢個兩百文,十幾年下來,也該有三四兩銀子。更何況,小女婿家幾年前突然發跡,小女兒是個要面子的,給親戚送的東西都不差,過年給小輩們的壓歲錢,就至少每人十文以上,還見年往上漲。

沈杜娟手中的錢沒準都不下五兩,就算往少了算,四兩是鐵定有的。大女兒說掏了大半家底,那就算出三兩好了,六倍的差距,張婆子生生被氣得呼吸都有些急促,狠灌了幾口水,心緒才慢慢平靜下來。

事已成定局,既然做了,那索性成全大女兒。張婆子決定等會就同老頭子說說,給大女婿家送點糧食,沒的做了好事還落人埋怨。

張婆子被氣著,不光是因為大女兒太過大方,還有一點就是此事本身帶來的問題。人和人之間相處,不是你自己做好了,就能得到人讚揚。張婆子自己也不認為,她做的就一定都對,但她至少有一點比大女兒做得好。她一切都像兩個妯娌看齊,才不會像大女兒這般傻不拉唧,不考慮旁人,就拿出大半家底。

沈杜娟這麼做倒是一時痛快,殊不知,將兩個弟妹給比的都落進塵埃里。她討了公婆丈夫的歡心,卻也得罪了兩個妯娌,甚至很可能連帶着將兩個小叔子一併都開罪。是好是壞,這事情還真不好下定論。

「你出去吧,我先靜一靜。」張婆子揚了揚手,將大女兒揮退。隨着木門「吱呀」一聲合上,上房內一片安靜,同隔壁喧鬧的堂屋形成了兩個世界。

張婆子現在是真糟心,大女兒家家境一落千丈,小女兒家又爬得太高,再這麼下去,估計他們連親家的門都不敢登了。世事就是這麼難以捉摸,差了不行,太好又不行,門當戶對這話實在是在理,偏偏只能着眼於當前,誰都不知道未來會如何,就好比她的兩個女兒。

今天是正月初二,得高高興興才行,張婆子揉了把臉,努力扯出笑容,試了幾次,感覺神色如常,不會被人瞧出問題,這才起身進了堂屋。

眼瞅著天色不早,估計再坐會兒大女兒一家就要告辭,張婆子抽空將事情告知老伴。

沈老爹立刻支開大女婿,將四個兒子叫到上房商議事情。

「事情就是這樣,你們看怎麼做最好?」沈老爹說完,便目光炯炯地盯着兒子們。他現在都是半百之人,再幹個幾年,估計連下地都不利索,很多事情都開始慢慢放手,盡量聽取兒子們的意見,他自己就最後把把關。

沈家海作為長子,他當仁不讓地第一個發言:「爹,我認為娘的提議就很不錯。大妹夫爹娘都挺好相處,既然大妹都已經這麼做了,我們不妨再幫一把。禍福無常,大妹家這次算是遭的無妄之災,再說親家大伯身體也快好了,跟那些好吃懶做,寅吃卯糧的人家不同,熬個幾年就起來了。我看咱家不如就多幫點,給錢不好,給了估計也會被大妹拿去填家裏的窟窿,不如給糧食,錢意思意思給點就行。」

「你們覺得呢?」沈老爹環視其他三個兒子。

「大哥說的可行。」沈家湖三兄弟一致贊同沈家海的做法。

「那給多少合適?少了不行,起不到多大作用,多了咱家也給不起。」沈老爹問道,同時心裏也在不斷思量。

看到三個弟弟齊刷刷將目光對向他,沈家海覺得壓力有點大。這事真不好定奪,想了片刻,他才開口:「爹,要不出一擔糧食?」

沈老爹微垂眼眸斟酌又斟酌,最終拍板:「那就這麼辦,麥子給個幾斤就成,其他就換成地瓜土豆玉米這些粗糧,給細糧,估計親家怕是捨不得吃,再放上一早就準備好的回禮湊滿一挑。」

有了決定之後,張婆子立刻帶着媳婦們下去張羅此事。

伍東平起先沒察覺異常,待他起身向老丈人告辭時,看到那兩籮筐物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看了自家婆娘一眼,果然,她眼神有些閃爍,不敢和他對視。這事,說開了其實沒什麼,就是他面子上有些不好看。

本來伍家和沈家算是門當戶對,甚至比沈家還要好一些。現在伍家家境大不如前,連岳父家都比不上,更不用說還有個不得了的連襟在那戳著。一想起這些,伍東平本就覺得有些局促,眼下讓岳父他們知道他家連媳婦攢的那點家底都動用了大半,他更是臊的沒臉見人。虧得他是個地地道道的莊稼漢子,膚色較深,不然怕是當場就失態。

「爹,這些我不能收。」伍東平收拾好情緒,連忙推拒。這段時間他是什麼樣的人都見了個遍,有怕他們上門借錢,閉門不見客的親友,也不乏出錢出力之人,但能主動給出一擔糧食的,還真不多見。這兩籮筐東西,少說也有百八十斤,那可值不少錢。儘管對於老丈人家的仗義舉動非常感激,伍東平卻也無論如何都沒那麼厚臉皮收下。

「你拒個什麼勁,這些都是給我那三個外孫的,沒你什麼事。」沈老爹拉長臉瞪了他一眼,像趕小雞仔般將大女兒一家轟出門,「行了,時間不早了,這些都不是什麼值錢的物品,趕緊挑着回家。」

村裏到處都是人,不好為這事和老丈人起爭執,伍東平強裝沒事人般,綳著個笑臉,挑着籮筐快速朝村外走去,沈杜娟也是這般。等應付完熟人,兩人笑得臉都僵了。

進入沒多少人的小道之後,伍東平輕聲埋怨沈杜娟:「這事怎麼好再煩擾爹娘?你看這次讓他們破費的,家裏外債本就夠多,再添上這一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完。」

沈杜娟好脾氣地笑笑:「那你以後多幫襯我娘家不就得了?」

「哎,聽你的。孩子們正在長身體,確實不能餓著。」說罷,伍東平停頓片刻,「小文都快到說親的年紀,家裏又這副樣子,我們多干點活,怎麼也得給孩子們攢些家底出來。」

對此,沈杜娟自然是贊成的,但該說的還是要說:「你也別累著,萬一傷了身體,到時候賺的那點錢還不夠買葯的。」

「嗯,我曉得。」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進入二月。

年節里除了走門串戶,聯絡親戚感情之外,基本沒其他事可做。這進了二月可就不同,田地里的活要慢慢拾掇起來,好為接下來的春耕做準備。

近來,沈家很是熱鬧。沈家河的三胞胎即將滿百日,看模樣是要準備大辦一場。當然,這個大辦,是基於滿月宴而言,跟成親時的隆重可沒法比。

這不,這日一大早,張婆子就吆喝上了。

「老大家的,你再瞧瞧,菜都買齊了沒?缺哪樣就趕緊說,讓老大他們去買。」

「老二家的,瓜子花生都備妥了?」

……

方天林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農家人大多都是天麻麻亮就起床,東摸摸西摸摸,仿似一天有干不完的活。特別是今天,沈家人起得格外早,外頭連公雞都還沒打鳴呢,院子裏便傳來響動。

一想到婆婆他們是在為自家那三個娃忙碌,方天林便沒了睡意,一清醒就披衣起床。收拾好自己后,他回頭看着床上一大三小好夢正酣的模樣,嘴角就不自覺往上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生子的關係,沈家河對三個娃特別上心,晚上睡覺時那股警醒勁,連他這個當過幾年兵的人都自嘆弗如。只要孩子們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他就會醒來。虧得孩子們都很乖巧,知道心疼父母,自打即將滿月那會起,他們就很少折騰。

方天林夫妻最多起夜兩三次,更多時候只要醒一次,就能一覺睡到大天亮。不然,兩人還真不知道會被他們折騰成什麼樣。饒是如此,兩人晚上也都睡不太好,只能在中午補一會覺。

方天林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表達自己對沈家河將他和孩子們區別對待的不滿。他起身這麼大動靜,竟然沒將沈家河驚醒。方天林只能拿外頭更大的響動也無法驚動他來安慰自己,這麼點聲響,其實並不算什麼。

帶孩子實在是個苦差事,即便方天林和沈家河對此都甘之如飴,那也不能掩蓋他們的辛苦。這可是三個孩子,不是一個兩個,縱使孩子們再乖巧,該做的可一樣也不能少。到點餵食,到點把屎把尿,醒了還得和他們交流互動……一樣樣做下來,方天林夫妻倆一天中多半時間都交代在這上面。

方天林不會自覺高人一等,但他的見識比靖朝所有人廣,這一點卻是明擺着,誰都不能反駁。他知道孩子早教的重要性,讓他將孩子往炕上一放,就不管不顧做自己的事情,他做不到。自家孩子可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其實具體該如何做,方天林自己都不甚了解。畢竟他在現代連個男朋友都沒有,更遑論教養孩子,但一般常識他還是有的。現代信息傳遞方式多樣化,他被動地被灌輸了不少這方面的信息。

方天林知道,現在孩子還小,這麼做未必有多少效用,但他還是讓沈家河同他一起跟三個兒子玩耍嬉鬧。親子間互動多了,不光有益於孩子的智力開發,還能加深彼此間的感情。

感情這東西,必須要好生維繫才行,給予孩子們足夠的愛,他們長歪的可能性會大為降低。

自得知三兒子有孕之後,每回面對三媳婦,張婆子總是一臉糾結。苛待三媳婦肯定不行,不為別的,光為三兒子考慮,她就不能這麼做。三兒子和三個小孫子,可還要三媳婦照顧。但讓她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她一時又難以做到,只能讓時間來抹平她這份心塞無奈。

雖然不能狠命操練三媳婦,但讓他稍微多干點活,還是可以的。張婆子一見方天林,便指使他去劈柴。她倒是想喚三媳婦去挑水,只是家裏那一溜兒子擺着,讓媳婦挑個一兩趟無所謂,多了,可就要被別人背地裏戳脊梁骨。旁人不明就裏,還以為她這個做婆婆的多不待見自己的媳婦。這麼做她一時是高興了,老沈家名聲可就要壞了,不值當。

方天林對此沒有半點意見。他都把人家兒子給睡了,還不興做爹娘的發泄一二?劈柴小事一件,實在是不足為慮,若能換得公婆一整天的好心情,那也值了,就當他是別樣的綵衣娛親。

三胞胎百日這天,來客意外的多,甚至還出現了幾個陌生人。看他們的行止,就不像是窮苦人家出身,偏偏他們自以為穿着棉布衣裳,沒有下人跟隨,就隱瞞得很好。

這些人借口非常一致,都是聽說廣延村出了個三胞胎,想過來沾沾喜氣。

進門是客,斷沒有往外推的道理,更何況他們並不是空手而來,都帶着禮呢,這就更不能了。沈家親友太半都是老實巴交土裏刨食的農戶人家,也就沈琳夫婿家在一眾人當中成了翹楚。

沈老爹當即示意大媳婦小女兒過來招待這些內眷。想起年初二時小女兒的表現,還不忘叮囑她,別太過端著,得罪客人鬧起來就不美了。

這些人都不是新媳婦,年紀最小的那個,估摸著都有二十五六,大的甚至已過而立。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坐了坐,便向主人家提出要去看那三個小娃子。

姚大嫂瞧這幾人眉宇間都有一絲郁色,再想到他們突然上門的說辭,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立即起身帶他們去看孩子。

沈家河一早就去招待客人,不在屋中,但房間里卻並非方天林一個大人。要看孩子的可不光這些遠道而來的陌生賓客,秉著同一想法的人還有很多。那是三胞胎,有多少人家能有這個榮幸,還安全生下來?不見一見怎麼行。

這些都是內眷,以女性居多,從客人進門開始,到現在為止,房中就沒有一刻清靜的時候。上門做客,那都是好生捯飭過自己,有條件的都會抹一點胭脂香粉。人少時還不明顯,人一多,脂粉味大的實在是讓方天林都到了受不了的地步,更不用說孩子們。這不,連一向睡得香的沈璧都開始皺着小鼻子,睜開眼盯着方天林瞧。

為了不讓自家娃繼續遭這個罪,方天林小聲對大嫂說起這事。

姚大嫂立刻笑着招呼眾人:「這邊人太多了,大家不嫌擠得慌?走走,都跟我到外頭聊天去,也好先佔位,去晚了可就只能隨便和人拼桌。」

房中這些人一想也是,孩子是可愛,讓人看着就歡喜,那也不如宴席來得實惠。這要是跟那些搶菜特有水平的人湊一桌,這飯可就沒辦法好生吃了。

方天林在內心為大嫂豎起大拇指,她這麼一說,眾人便呼啦啦走了個乾淨,房間里一下子清靜許多,只留下剛進門的五人。

近一年下來,方天林也沒把沈家親友給認全,但一下子五人都不認識,那還是很少見的,更何況這幾人怎麼瞧都不像是農戶出身。他也沒多想,只稍一打量,就招呼著五人坐下。

哪想這五人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只和方天林寒暄一會,便不約而同起身來到屋子中央那張大搖床邊。

方天林見沒他什麼事,便走到窗邊,開了一條縫,好散散屋子裏那股濃郁的脂粉味。

「哎呀,這三個孩子長得真好!」一個年輕婦人俯低身體,看着並排躺着的三兄弟,特別是中間那個咬着手指,咯咯笑着自得其樂的娃,讓她那無處發泄的一腔母愛得到了宣洩之處。年輕婦人眼裏儘是渴望,她要是也能有個這麼個可愛的孩子那多好!她努力掩飾好自己的情緒,轉頭問道,「方嫂子,我可以抱抱孩子嗎?」

「可以。」方天林有些不放心,彎腰把沈璋抱起,親自示範了一遍,才將二兒子遞給年輕婦人。

這麼會工夫,方天林大略知道,這些人估計都是成親好幾年都沒能有孩子,這是求子心切,連任何機會都不放過,拉下臉面不請自來。

有人起了頭,其他四人也不再矜持,相繼挑中自己看着歡喜的,抱在懷裏好一會都不肯撒手。當然,其他兩個他們也不會漏了,每一人都是挨個抱了抱,只不過更合自己眼緣的那個抱得更久一些。

五人看起來都很有教養,雖然抱人的動作很是生疏,但都控制了力道,不會粗心大意傷著孩子。他們沒有久待,跟方天林道過喜后,就準備起身和主人家告辭,臨走前還不忘各自留下又一份禮。

這些人進門時就送了禮,沈家當然也得回禮,但價值肯定不對等。方天林稍一思索,便叫住他們,轉身從柜子裏翻出一包東西,為每人包了一瓶蜂蜜水,言明可以直接喝,能滋養身體。蜂蜜是他進山時偶爾得的,至於那水,自然是空間水,除了平日裏吃的那些,其餘都被他收在水空間中,不會變質。

這些禮都是私下給孩子們的,除了方天林之外,再無其他人知曉此事。他不太懂這些物品的具體價值,但瞧著就不便宜,便沒打算張揚開去,一股腦全收進水空間。

「啊!啊!」

沈璋的叫喚引起了方天林的注意。他一低頭,便看到兩雙烏溜溜的眼睛,齊齊盯着剛才放禮的地方猛瞧,然後兩個孩子又有志一同地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方天林愣住,身體都有些僵硬,他防備誰也不會去防備三個嬰兒。他曾觀察過很久,這三個孩子雖然特別聰明,聰明到讓他這個當父親的都有些汗顏的地步,但他能確定,他這三個兒子並沒有帶着記憶出生,對周圍一切毫無認知,還需要他這個做父親的予以教導。

「喜歡這些?」方天林知道嬰兒時期的記憶,長大之後就會忘記,但他並不認為兒子們也如此。他將房門鎖好,從水空間中拿出一個玉鎖,一個銀鐲子和一個金錁子,一溜擺在兒子們面前。

沈璋當即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放在金錁子上,嘴裏「啊!啊!」叫得歡。沈璜眼睛在剩下兩個飾物里逡巡片刻后,最終將目光定在玉鎖上。

方天林捂著額頭,心想着兒子們是天生財迷呢,還是這麼小就知道分辨好壞?可沒人教過他們這些啊?收拾好心情后,他把金錁子和玉鎖分別塞進兩個兒子手中。玉鎖比較大,任孩子玩不會鬧出事,金錁子就不行,他必須得時刻盯着,以防二兒子將其塞入嘴巴。

結果,沈璋雙手捧著金錁子玩得不亦樂乎,卻沒一點放進嘴裏的意思。

方天林當然不會就此便放心,他不會讓這種可以杜絕的悲劇有絲毫髮生的可能。

沈璋一貫都很活潑,沈璜就安靜許多。玉鎖對於成年人而言,並沒有多大,但對剛滿百日的小兒來說,一隻手都握不住。相比起沈璋歡樂地擺弄金錁子,沈璜捧着它擱在眼前打量片刻,便對它失了興趣,手臂自然下垂放在身側,而玉鎖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躺在上面。

方天林將三個孩子此刻的表現都看在眼裏。大兒子沒參與其中,在一旁睡得香甜。二兒子那行為也很容易讓人理解,可能是喜好黃橙橙金燦燦的東西,自個玩得很樂呵。小兒子的做法就有些令人玩味,看着像是對這枚玉鎖不是很滿意,儘管如此,他也沒有丟到一邊。

難道是因為這是他給的,即便不好,也要收著?一時間,方天林腦洞大開,思緒飄飛,進入天馬行空的狀態,就是不知道他的猜測能有幾分準確度。

等思緒重新回歸現實,方天林被自己逗笑。估計是他想多了,再怎麼樣,孩子們也不至於聰明到如此逆天的程度!一定是這樣,他如此安慰自己。

從小兒子手裏拿過玉鎖,方天林打量半天,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便又重新塞回沈璜手上。

經過剛才這事後,方天林更加關注兒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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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攻穿成農家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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